同日,遠在吞天洲的皇城內,一道飛影掠過了皇宮的尖端,穩穩地落在了御和殿的大殿之前,如若無人之境。
“來者何人?擅闖御和殿可是死罪。”
負責看守御和殿的將士自知實力在此人之下,卻仍然硬著頭皮恐嚇道。
關東老頭倒也不硬闖,只是蔑視地掃了一眼周圍一擁而上的所有持刀槍的將士,高傲地道了一句:“告訴你們的洲主,讓他出來見我,我有話要跟他說。”
“好大的口氣,一洲之主是你想見便能見的嗎?”
關東老頭側眉看了一眼那名開口的將士,哈哈仰天一笑,然后沉下了面色說道:“你爺爺我曾經踏平吞天洲皇宮之時你怕還在襁褓里喝奶!”
“我數三下,你們不去,我便自己進去。”
關東老頭豎起了三根手指,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個“一”字。
領頭的將士還沒來得及吭聲,便聽得御和殿內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不知關東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說罷,便有一個白發蒼蒼年紀與關東老頭相仿一身黃袍在身的老者出現在了殿門之前。
令眾將士詫異的是——一向說一不二的洲主竟對眼前這個臟兮兮的老頭看上去十分恭敬,甚至還躬身行了一個禮!
關東老頭從鼻孔里“嗤——”了一聲,睥睨地掃了一眼老者,冷哼道:“呵,左衽,這么多年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那么虛偽。”
左衽淡淡一笑,不惱也不急,只是說道:“關東先生還是那么心直口快。不知關東先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進殿慢慢說也不遲。”
“不了。你那金屋子老頭兒我可呆不慣。我今兒來是有一事告訴你,叫你的手下不要妄圖搞出什么花樣來,以免老頭兒我哪天不爽了,再來踏平你這御和殿。”
關東老頭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冷聲說道。
“關東先生怕是誤會了什么?這幾年來左衽一直不問世事,吃齋念佛,可是有什么事情得罪了關東先生?”
左衽遲疑了片刻,一臉疑惑地問道。
“左衽,你少跟我裝蒜。當年的黑蟻蜉蝣剩下來的都在你吞天洲養著,別處是一只也沒有!現如今突然出現在盛秦,還有人故意放在了我女兒的身上,你倒是給老頭兒我一個解釋!”
關東老頭怒了,毫不客氣地質問著左衽。
左衽沉默了片刻,似乎思索了些什么,然后低聲道了一句:“左衽確實不知此事,但既然關東先生說明了,左衽一定會將此事徹查到底,給關東先生一個交代。”
“最好是這樣。當年的殺妻之仇我還沒跟你算完,老頭念在兩洲太平的份上沒跟你計較,但若是有人想害我女兒,那就先從老頭兒的尸體上踏過去。明白了嗎?”
關東老頭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一甩袖。
“左衽明白。一定會給關東先生一個交代。還請放心。”
左衽鎖緊了眉頭,眼中已有深意。
他躬身一禮,似乎很畏懼關東老頭一般說道。
關東老頭理都沒有理他,一個輕點地便再次掠過了御和殿的宮檐之上,凌空而去。
左衽見關東老頭走遠了才沉下了眼眸,壓低了聲音道了一句:“來人,帶我去秘宮。”
“是。洲主。”
為首的將士遲疑了片刻,還是低頭應道。
不出一會兒時間,左衽便到了秘宮宮口處。
他將手放在秘宮的入口機關處,剛想要開機關的鎖,卻低頭看見了鎖似乎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
他的眼眸一驚,眼中已有幾分怒意。
“最近可有人靠近過這里?”
左衽單手負于身后,問著一旁負責看守秘宮的侍衛。
那侍衛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慌張,迅速低頭,搖搖頭道了一句:“如您所知,秘宮已經十年未曾有人靠近過了。”
“當真?”
左衽厲聲提高了音量,不滿地質問道。
那名侍衛低頭硬著頭皮道了一聲:“回洲主的話,當真。”
左衽年紀雖大了,卻仍然手腳十分凌厲地一掌扼住了那名侍衛的咽喉,怒色指著鎖被動過的一絲痕跡,怒問道:“那你給本王解釋解釋,這是什么?!耗子還是貓抓的?說!不然當場殺了你。”
那名侍衛被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臉一直紫到了脖子根,滿眼恐懼地看向了左衽,顫抖著艱難地從嗓子眼擠出了一句——
“是……二殿下……”
“咔擦——”
隨著左衽的手猛地一扭轉,一聲骨肉分離的聲響后,那名侍衛雙眼一翻白,身子如泥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一旁負責看守秘宮的其余幾人皆嚇得面面相覷,人人自危,忙低頭不敢看左衽。
左衽冷冷地看向了他們一眼,冷厲道到:“若今后再有人擅自開啟秘宮,后果將會比他更嚴重,都明白了嗎?!”
“是!”
齊刷刷的回應聲。
“開門!”
左衽將機關扭轉幾遍后,鎖應聲落槽,咔擦一聲,門應聲而開,一陣沉悶的空氣迎面襲來。
左衽沉重地一腳踏入了秘宮之內。
秘宮非常大,大到一眼竟望不到邊際,然而偌大的秘宮之內卻只亮著一顆碩大如南瓜的南海夜明珠,僅僅供依稀照明。
而在夜明珠的正下方整齊劃一地擺放著九十九個琉璃密閉燙金瓶盞。
瓶身透明,借著夜明珠的光亮可以辨認出每一個瓶盞中都供養著一只黑蟻蜉蝣。
但這些黑蟻蜉蝣卻碩大的很,已經將每個瓶盞擠得滿滿的,不斷在其中攢動,呈現欲涌出之姿。
然而,左衽快速地一攬而過之時,卻發現其中有一盞瓶盞是空的!
他凝視著那盞瓶盞,臉色愈來愈凝重,亦愈來愈難看。
他身上的憤怒氣息越來越厚重,直到最后他低聲壓抑地低吼出一句:“把左仲給本王喊來!不來就當場殺了他。就說,這是本王的命令!”
兩旁的將士皆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低頭道了一句“是!”便匆匆離去。
偌大的秘宮之內很快走得只剩下了左衽一人,他緩緩抬頭望向了那顆南海夜明珠,深吸一口氣長嘆一句:“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