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陳木涼和李傾不遠處的一棵蒼老粗壯的大樹之后,銀面少年的身影隱沒其中。
他凝視著不遠處的兩人,一動不動。
他的面容之上帶著面具,看不到表情。
但他的一雙眼里,當看到陳木涼的那一刻充滿了無盡的驚喜和欣慰。
他的目光先是死死地看了陳木涼很久很久,終于捕捉到了什么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劍,眼中幾乎有淚要奪眶而出。
他聲音略帶哽咽地輕輕道了一句:“十年了……十年了……”
“還好,還好……老天讓我找到了你……”
說罷,他低頭一笑,一滴飽經滄桑卻晶瑩的淚轟然濺落。
那一刻,是無聲的,卻又是只有他知道的無比壯闊的。
他沒有打擾到李傾和陳木涼,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一片早已泛黃的楓葉,緩緩抬頭看向了陳木涼,輕輕道了一句:“丫頭,你還記得我嗎?”
楓葉被一束星光照過,斑駁卻有紋路清晰,似泛黃的陳年往事,一道又一道,道道發光發燙。
空氣里留下了一聲嗟嘆,是少年無聲的離開。
一直沉睡打呼的月麒麟此時卻被驚醒。
它從湖的對岸猛然站起,搖著尾巴張開了耳朵雙目迅速而迷蒙地看向了四方,似乎在急切地尋找著什么,最終去又一無所獲地失望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吼叫聲。
陳木涼聽到了它的吼叫聲,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它忘在了對岸。
她將指尖彎成了扣在唇旁嘹亮一吹!
月麒麟的雙眸猛然一亮,張開雙翅一飛便躍過了湖面,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林中。
它貼近了陳木涼的身旁,開始拼命地用碩大的頭蹭著她,不時地發出“嗚嗚嗚”撒嬌的聲音,倒是像極了一只大貓。
陳木涼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后將琉璃問盞隨手掛在了它的犄角之上,雙手叉腰驕傲地說道:“兄弟,看!我給你帶來了個好東西,喜歡不?”
月麒麟似乎很喜歡犄角之上的琉璃問盞,咧著大嘴伸著舌頭將銅鈴般大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
它歪著腦袋匍匐下了身子,示意陳木涼和李傾上來。
陳木涼不解地問道:“你是想讓我們上去?”
月麒麟似聽懂了她的話一般,點了點頭。
陳木涼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上去。
李傾緊隨其后,亦坐了上去。
等兩人坐穩了,月麒麟張開了雙翅,一個疾沖飛上了萬里的云霄!
呼嘯而過的勁風刮得那些樹枝搖曳不止,而星空似乎就在他們頭頂之上,仿佛伸手便能摘到!
“唔嚯——兄弟,你太棒了!!!”
陳木涼張開了雙臂擁抱著這片星空,高興不已地大喊道。
“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李傾則是笑著溫柔地抱住了她的腰際,防止她摔下去。
而此時,陳木涼卻意外地注意到,掛在月麒麟犄角上的琉璃問盞似乎開始搖晃了起來。
“奇怪,是風嗎?這玩意兒怎么在晃動?”
陳木涼好奇地朝著琉璃問盞伸出了手,想要去按住它。
卻于她觸及到琉璃問盞的那一瞬間,琉璃問盞顫抖得更厲害了!
“啊——別掉啊!你可是姑奶奶我花了好大的力氣得來的!”
陳木涼慌了,雙手去按住琉璃問盞。
但,此時,于她雙手按住琉璃問盞的那一瞬間,一道五彩的耀眼光芒從琉璃問盞中射出,照得滿天空都是五彩之色!
陳木涼驚呆了。
她近乎木訥地朝著那片光芒望去。
卻見光芒之中快速生出了一道白玉石階之路,一直一直朝前延伸而去。
延伸的盡頭卻是濃霧繚繞,似乎看不清有些什么。
陳木涼歪著腦袋剛想催使月麒麟踏上那道路去瞧瞧路的盡頭是什么的時候,琉璃問盞卻被李傾取過放在了手里。
那道五彩光芒和道路驟然消失,天空又恢復了原本的寧靜。
“李傾,你拿琉璃問盞干什么?”
陳木涼疑惑地看向了李傾,帶著一絲不滿地問道。
李傾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他躲開了陳木涼質問的雙眼,將琉璃問盞背手放在了身后,道了一句:“傳說琉璃問盞會令人出現幻想,令人走火入魔。”
“方才,我是怕你走火入魔,才收了起來。”
陳木涼疑惑地看了李傾一眼,問了一句:“是嗎——?”
李傾心虛地將她的頭轉了過去,道了一句:“你管那么多是不是的?反正,你以后少碰這玩意兒便是了。”
“得早點把這玩意兒找個地方安置了,否則,你被玩壞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傾,你該不會是嫉妒我找到了這么好玩的東西吧?”
陳木涼覺得李傾怪怪的,疑惑而又頗為認真地問道。
“就算是吧。”
李傾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眸里已是深深的擔憂之色。
他拍了拍月麒麟的背,略帶煩躁地道了一句:“月麒麟,帶我們落地吧。”
月麒麟清嘯狂吼一聲,一個俯沖便朝著地面沖去。
“啊——你慢點啊——兄弟——”
陳木涼整個人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卻被李傾一手緊緊抱住。
一股極深的安全感頓時襲身而來,令她不由得像貓一般安靜了許多。
“都說了,讓你安分點。摔下去了怎么辦?”
李傾在她耳旁嗔怪一句,眉頭亦皺成了一個川字。
但,他的手卻始終緊緊地抱著陳木涼,另一手幾乎要將琉璃問盞捏碎。
陳木涼難得靦腆嬌羞一笑,輕聲快速地道了一句:“那不是有你在嘛……”
她的聲音很輕很快,以至于她以為李傾一定沒聽到。
但,她沒有看到,李傾的唇旁漸漸浮現出了一抹極深的滿足笑意。
他的眼里,四下無他,唯有一個她。
而已。
清風疾速掠過他的眼角,卻怎么也吹不走他眼里的隱隱擔憂之意。
而,在離這里很遠的邊境之處,溫夫人抬眼間無意看到了這抹五色光芒。
她的眼里掠過了驚異無數!
她的眉頭亦漸漸鎖住,一把拽過了一旁正在給她熬湯藥的溫北寒,出神地望著那個方向快速說道:“北寒,快!我們即刻啟程,去那里!”
“母親,可是你的藥……”
溫北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比母親的命還要重要。
“我讓你快去準備馬車。快去!”
溫夫人連連把溫北寒往外推,滿臉焦急。
溫北寒遲疑了片刻,還是“哦”了一聲匆匆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