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直升機迎著暴雨懸停在半空,這架鐵鳥的背后就是復活節島,三座火山冒著濃煙,伴隨著轟然巨響涌進了波濤起伏的大海。漆黑的海水在平日里就像一塊鏡子,可現在這塊鏡子因為陰風怒號而支離破碎。
“我說……動靜太大了吧。”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女孩說。
她身材高挑,擁有一雙維密超模都羨慕的長腿,畫著緋色眼影的明艷臉蛋帶著冷峻的殺氣,完美的曲線緊緊貼在直升機的座椅上,與黑暗融為一體。
距離復活節島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戰局已經快要塵埃落定,最先解決戰斗的是夏彌,她只用一個眼神結束了戰斗,之后默默站在風中,任由風吹起自己栗色的發梢。
緊隨其后的是陸離,流星劃過天際,火系的巨龍無法躲閃,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一絲,大腦、脊椎兩套神經系統被摧毀。如果這位教授的嘴角再叼著一顆煙,無疑是會被列入《酷哥從不回頭看爆炸》的剪輯中。
“動靜是挺大的。”黑色作戰服的女孩旁邊還有她的同伴,一張臉素面朝天,看起來是懶得化妝。
不同于長腿女孩懷里抱著一把詭異的妖刀,仿佛隨時要隱入夜色中變成鬼魅。這個女孩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是咔哧咔哧地咬著薯片,偶爾還吮吸一下自己的手指,滿臉的意猶未盡。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吃著爆米花窩在沙發上正在看好萊塢大片的妙齡少女。
“快看!快看!好炫酷的爆炸啊!”薯片女孩連忙扯了扯長腿女孩的衣角,激動地指著特雷瓦卡山山麓。
“你能把手指擦干凈了再摸我嗎?”長腿女孩嫌棄地說,“除了薯片的殘渣,還有你的口水……”
萬里挑一的的長腿女孩,臉上的冷峻被打破了,雖然是一臉無奈,但她還是伸出白皙的長頸,順著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山麓腳下騰起了一抹耀眼的火花,并不遜色火山的噴發,是楚子航將言靈·君焰催動到極限。
圓形的領域中已經看不清人的身影,只有刺眼的紅,似乎在這一刻化作了元素。那一團元素沖向更加強大的烈焰,巨龍的領域被撞開,砂石開始融化,高溫甚至讓二氧化硅析出,旋即又被那柄瑩白色的骨刃敲碎。
巨龍憤怒的嘶吼,卻無濟于事。這個人類掌控的火焰比他還要強大,無堅不摧的鱗片在恐怖的高溫下扭曲、萎縮,像一株植物般枯萎凋謝了。
無處不在燃燒,無處不是火焰的助燃劑。
“炭烤巨龍唉……”薯片妞將最后一塊薯片送入口中,意猶未盡地往袋子里吹了一口氣,把整張臉全埋在口袋里,將殘渣一掃而空。
“你能有點出息嗎?又不是買不起……”長腿女孩扶額。
“這跟買得起買不起沒有關系!”薯片妞大手一揮,振振有詞,“這是對薯片最崇高的敬意!麻衣,你是不會明白我的樂趣的!”
“好好好,你說得對。”長腿女孩決定不跟她計較這件事。
這兩個女孩當然就是蘇恩曦和酒德麻衣,她們接到了老板的命令,尾隨卡塞爾學院一路來到復活節島。任務并不是坐山觀虎斗,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她們的任務很簡單,取回老板的貨物,順帶給這支小隊擦屁股。
“楚子航的進步真是令人驚訝。”沉默良久后,酒德麻衣望著那個沐浴在火焰中,狂暴如火神祝融的那一抹亮色,輕聲嘆息,“這是君焰應該有的威力嗎?我看都快趕得上‘萊茵’了。”
此刻楚子航已經跳到了火系巨龍嶙峋的背部,腳下仿佛踩著怪石。他手中瑩白色的骨刃刺進了脊椎,沿著脊線不斷地游走,銀色的脊髓液噴濺如水銀,旋即又被熱風和火焰完全燃燒。
巨龍已經無力掙扎,在先前的交手中瑩白骨刃已經切斷了關節的連接處,龐大的身軀面對楚子航是沒有任何防御或者力量上的優勢,只有笨拙和破綻。
“萊茵倒是算不上,不過我并不懷疑右京有一天能造成通古斯大爆炸那樣的災難。”蘇恩曦心滿意足地拍拍手掌,任由那些微不足道的薯片調料掉落在駕駛艙中。
“聽你的語氣還很自豪?”酒德麻衣挑眉。
“當然,這是我的前員工。他干出一番大事業,我這個老板娘也臉上有光!”蘇恩曦嫵媚地笑起來,一瞬間進入了‘媽媽桑’狀態。
“快看快看!龍卷風升起來了!怎么看著那么像‘風王之瞳’?”
面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友,酒德麻衣只能回應一個勉強的笑容,懶得搭理她。她懷疑繼續看下去,這廝說不定要從飛機上跳下去索要簽名了。
只不過蘇恩曦顯然在興頭上,坐也坐不住,不斷地扯著她的袖子,“我們的另一位員工也不錯!櫻花醬終于變得有男人味了!”
此刻路明非提著‘妒忌’,切碎了一塊飛來且燃燒火焰的巖石,碎屑在他的腳下滾動,帶著火星的余燼崩到了風衣的下擺,縱然是防火材料,也冒起了青煙,可他根本不正眼看,完全忽視。
匍匐的巨龍就在小櫻花的身前,他的四肢分別插入了‘懶惰’、‘貪婪’、‘傲慢’、‘饕餮’這四把煉金刀劍,制式日本肋差的七宗罪撕裂之劍luxuria精準地命中了脊椎,撕裂傷口的振幅正在不斷蔓延。
他原地起跳,踩著巨龍的高傲的頭顱來到眉心,鞋底踩過的痕跡火焰自動熄滅。面對那塊堅硬的鱗片,他手掌一松,將手里的唐刀貫穿進去,粗暴的風格頗像往墻上釘釘子。
最后他遙遙地伸出手,半截刀身沒入大地維持‘罪與罰’領域的暴怒飛來,這柄恐怖的斬馬刀封存著無形的靈魂,音嘯完全摧毀了巨龍最后的掙扎。墓碑似的斬馬刀完全隱入巨龍的脖頸,路明非單手握著刀柄從高空跳躍,一個熾熱的圓憑空出現,龍首與身體分離,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貪婪’已經吸食了巨龍所有的體液,它在晃動,在歡呼,最后隨著路明非的落地發出撫琴般的輕吟。是為英雄送出落幕的歡歌,也是它打了一個飽嗝。
“能得到七宗罪的認可,小白兔一號再也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衰仔了。”目睹這一切的酒德麻衣心緒復雜,“不過諾頓要是在天有靈,看見他用對付龍王的刀劍殺死了一只三代種,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他們現在關系好著呢,我想你大可不必擔心。”蘇恩曦笑得美好,“我們這群當奶媽的,以后能少操點心吧?”
“只希望以后我們不是敵人,要不然今天笑得多開心,以后哭得就有多慘。”酒德麻衣嘆息。
“妞,別這么悲觀嘛。”蘇恩曦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將路明非取劍的這一幕定格,瘦小的人與巨龍山岳般的身軀形成鮮明的對比,少年戰勝了巨龍,那座山岳在他的腳下緩緩倒塌。
“你不會真的打算一會兒去要簽名吧?”酒德麻衣再次被好友的脫線震驚了。
“屁,這一路都是我罩著他,讓他過來朝老娘要簽名還差不多。”手指快速敲擊鍵盤,最后重重地按下發送鍵。
蘇恩曦將這張照片添加到附件中,以郵件的方式發了出去。
收信人的備注是‘三無’。
“你調戲皇女?不怕她拿刀過來砍你?”
“不怕!”蘇恩曦笑得更開心了,“聽說上次拍賣會你用眼神挑逗路明非,三無可是生了好幾天的氣。哦,順帶一提,我剛才是登陸了你的郵箱。”
酒德麻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手機忽然短信進入的提示音,點開,只有一個大大的問號。簡潔,仿佛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殺氣與冷意,很符合三無的一貫作風。
“該死!我要殺了你!”靈敏的忍者伸手去抓蘇恩曦的脖頸,準備掐死這個混球。
只可惜蘇恩曦早有預料,一個閃身躲了過去,撲空的酒德麻衣女王氣場全開,怒斥道:“我要讓你體會到世界上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除非你跪下來親吻我的腳面,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認真的長腿女王只用片刻就制服了管賬的薯片丫鬟。
“妞!手下留情!”在蘇恩曦驚恐的目光中,一只白皙的手抓住柔弱無骨的手腕,將它們十字交叉,牢牢地鉗住。
“別!別碰那里啊!”蘇恩曦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掉下來了。
所謂的酷刑就是撓癢癢,她的癢癢肉被那只柔軟的手撓來撓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身體的酥麻感好像接上了一根高壓電線。
“哼,這就是你作死的代價。”酒德麻衣心硬得跟塊石頭一樣。
女孩們的風格與遠處戰場鐵與血的殘酷截然不同,這場歡樂幾乎持續了十分鐘,到最后酒德麻衣終于松開了蘇恩曦的手,薯片妞無力地躺在寬大的座椅上,發絲凌亂,雙目無神,衣衫不整。
“別裝死,好像我把你怎么樣了似的。”酒德麻衣翹起了二郎腿,輕輕踢在蘇恩曦套著黑絲的纖細小腿上。
蘇恩曦只是雙目無神地望著直升機頂部的指示燈,連抽泣都沒有力氣了,素白的臉上全是心灰意冷和生無可戀。
“報告,雷達檢測到了未知生物正在快速靠近!”她們的耳機中忽然傳來直升機駕駛員急切的聲音,是個訓練有素的女性飛行員,聽起來有點慌亂。
蘇恩曦立刻恢復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噌’地從直升機座椅上彈起,雙手握拳,一改自己的柔弱:“來得好!等他們很久了,給我開火!”
與此同時,直升機下方黑色的海洋深處,劇烈的氣泡升騰,驚嚇了大批魚類,它們紛紛改道而行。那竟然是一艘‘洛杉磯’級別的核潛艇,巨量的水體從艙室排放,它一邊上浮一邊發射650mm反潛導彈,命中了那些在水體中快速逼近復活節島的未知生物。
怒濤的咆哮與火光全被掩藏在漆黑的水體下,一群又一群未知生物全部葬身破碎的彈片中,魚類的轟鳴組成了火藥與鋼鐵的長城,不允許這些生物越過雷池。
“第一波被完全肅清!”耳機中傳來匯報聲。
“給我狠狠揍這些狗娘養的!”蘇恩曦惡狠狠地回答,目光卻瞄著酒德麻衣,似乎把海底中的敵人想象成自己的好友,正在報剛才的癢癢之仇。
酒德麻衣對此聞所未聞,輕聲說道:“終于來了……”
老板的判斷果然從未出錯,圖書館的看門人不止是那四頭三代種,‘世界的暗面’還派出死侍與龍類接應他們。而她們的任務就是消滅這些靠近的敵人,不讓陸離得到任何樣本。
她摘下了防噪耳機,在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中,隱隱還聽到了爆破與嬰兒的啼哭,尖銳又刺耳,就是地獄中萬鬼的嚎哭也沒有這般攝人。
優秀的駕駛員拉動操縱桿,讓直升機的高度升高,不這樣做海面上噴起的水柱會擊落這架鐵鳥。
可動作還是慢了一點,耀眼的火光在海面上升起,那是夜空中最刺眼的光,紅色的光暈,猶如日出東方。水柱讓直升機搖搖欲墜,駕駛員艱難的保持著平衡。
座艙里已經天旋地轉,酒德麻衣懷中黑色的長刀脫落,她必須抓住扶手才能保持不被甩到艙門上,高聲喝道:
“怎么會造成這么大的動靜?”
“它們發射了十五枚重型反艦魚雷,動靜大一點很正常。”蘇恩曦聳聳肩,她也抓著扶手,但是鎮定自若,“幸好只是水系的四代種和三代種,要是出動次代種,恐怕就得發射那個大家伙了。”
“大家伙是指……”酒德麻衣遲疑了。
“這艘洛杉磯級核潛艇攜帶了三叉戟D5戰略導彈24枚,每枚攜帶12個15萬噸級分導式核彈頭,一艘潛艇一次可以投擲288個核彈頭,威力足以摧毀半個歐洲。”蘇恩曦對于相關的參數如數家珍。
“我們有權限嗎?”酒德麻衣對于老板的作風也見怪不怪了,苦笑一聲。
“世界上沒有老板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想。”蘇恩曦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她遠眺著凄風苦雨,面無表情,連黃金瞳都懶得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