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謝將軍,你就不擔心放走慕容垂,會放虎歸山?”
“此人的軍事才能并不在苻堅之下,更何況心性也遠比苻堅沉穩,如果他帶著大隊人馬,安然無恙的返回祖地,將來,對我們平定中原,會不會也是個威脅?”王謐定定的看著謝玄,希望他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謝玄卻輕松一笑,無所謂道:“稚遠,你想的也未免太長遠了,中原對于現在的大晉來說,還太遙遠了。”
“我們先把這幾年失落的城池一個一個收回來就可以了,至于中原,不是這一兩年間要想的事情。”
“慕容垂年紀也大了,就算把他放回到龍城,老夫斷定他也不會有大作為了。”
“放心吧!”
好吧,好吧。
老謝都發話了,王謐還能有什么好說的?
當然是放人了!
他嘿嘿一笑,老實的按照謝玄的要求辦事,只是,多留了一個心眼。
謝玄想把黑鍋推給他王謐,王謐還想把鍋再給他扣回去呢!
這世道,不到最后一刻,還不知道是誰坑誰呢!
放跑了慕容垂,正是王謐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別忘了,這大晉朝廷,目前還是姓司馬的。
他謝家雖是一家獨大,但也不能事事都如意……
“將軍,這里有屬下護衛,將軍自可放心,還請回房休息片刻,屬下估計,今夜我們是走不出襄陽城的!”
“待城中大小事務全都平息,怎樣也還要一天的時間。”
楊修憑刀而立,帶著一眾鮮卑士兵,護衛在大帳門口,與氐秦部隊不同,只是在這個稍顯陰暗潮濕的大帳里暫停的鮮卑人,已經是軍團所有成員了。
鮮卑軍團本就人數不多,一場大戰,又損失不少,雖然軍營的范圍并不算大,但足以讓所有的鮮卑士兵棲身于此了。
慕容垂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并沒有絲毫的倦意。
“老夫不回去,這樣的重要時刻,誰能睡得著?”
“將士們若是扛不住的,可以原地休息片刻,晉軍那邊的處置還沒有探明,一直這樣扛著也不是個事。”
“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不管情況糟糕到何種地步,也不管事態緊張到哪種地步,慕容垂最先關心的,還是麾下士兵的安危。
身為一個投奔異族的將領,他太清楚,將軍一人的安危,遠不如一只軍隊的安危重要。
沒了將軍的軍隊,還有可能涌現出新的將領,然而,葬送了軍隊將軍,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喪家之犬。
就好像之前的慕容垂自己一樣。
為了大燕的前程著想,他也不會放棄麾下的士兵。
對慕容垂的關切,鮮卑士兵亦表現出了應有的服從。經過一天的鏖戰,鮮卑士兵們也是累的不行。
很快就扔下了兵器,原地跌坐。
雖說相比氐秦士兵,他們的消耗要少得多,畢竟更多的時間,他們都只是在表演打仗,出工不出力。
但到底還是堅持了一整天,神經高度緊張,如今,稍有松懈,便覺得整個人都要癱了一般。
看著士兵們疲憊的身影,慕容垂也深深嘆氣,對于鮮卑人來說,走出襄陽城,又豈止是苦難的結束?
說不定還是更加慘烈結局的開始!
千里返回龍城,是那么容易的事嗎,旅途當中又將面對怎樣的艱難險阻,就連經驗豐富,老成謀事的慕容垂都估算不出。
“楊修,回來吧!”
“現在沒有人顧得上我們了!”
慕容垂揮揮手,示意楊修別再門口站著了,可是這位忠心耿耿的小將,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崗位。
只背著身說道:“將軍,某不能回去!”
“某一定要在這里守著,誰知道晉軍那些妖怪會使什么爛招數!”
慕容垂心中生疑,這個青年是怎么回事,自從跟著斛斯他們回到城里,就一直是這副疑神疑鬼的模樣。
那晉軍的小子們,當真有這么可怕嗎?
“晉軍的將領到底說什么了?”
“至于把你嚇成這樣嗎?”
說起晉軍的恐怖,楊修登時就精神了,顧不得門外的危險,小跑過來道:“當然至于!”
“那晉軍的幾個小將,有文有武,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計劃的,我和斛斯才剛剛填飽了肚子,他們便開始逼迫氐人投降。”
“氐人原本的意思,將軍你也知曉,雖然有心投降,卻根本就沒有下定決心。只想走一步,看一步,多點討價還價的余地。”
“誰知,那晉軍的一個什么秘書丞,上來就挑明了要氐秦投降,而且設置了很多苛刻的要求,斛斯幾番央求,都絕對不松口。”
“最后,為了威脅斛斯就范,直接就把符睿的尸體扔出來了,嚇得斛斯一個半死,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也只能同意了。”
“這樣也就算了,總該給秦兵一點時間準備投降吧。可人家偏不。”
“聽說斛斯還想爭取一點時間,直接二話不說就跳上了馬背,一路趕著斛斯進城交接,城外的氐秦守軍都被他給唬住了,以為他是進城來敦促投降的,誰知道,人家帶著大批軍隊,直接就打進來了!”
“且逼且打,讓氐秦毫無防備就丟了襄陽城,屬下跟在他們后面一路追隨,都看傻了。”
“慕容將軍待會若是見到此人,一定要小心,這位姓王的秘書丞,可不是個好惹的!”
楊修做了這樣的總結,末了又覺得表述的不到位。
連忙補充:“不對!”
“晉軍里的恐怖人物,又豈止那王謐一人,還有個姓劉的將軍,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鋼刀時刻拿在手里。”
“稍不如意就要動刀,他們一個言語威脅,一個兵器威脅,我們哪里還能招架的住!”
“這些都是厲害的人物,屬下想來,若是襄陽城落入晉軍之手,最后,謝玄一定會派這幾個人來處置我們的!”
“將軍務必要小心!”
提到王謐劉裕兩人,楊修的臉色都變得忽明忽暗,一副很詭秘的樣子。
被忽略的何無忌:怎么著?
老子就這么沒有存在感嗎?
都當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