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教官,我們的確是在學習,并不是玩手機,確切的說我們是在微信群里跟寧教授探討一些大學的數學題目,不相信您可以看我們的聊天記錄。”
作為班長,在營房內被訓后,陳典誠站了出來開始解釋,然后遞過去了自己的手機。
如果這些真是自己的兵,李教官大概會直接把手機接過來然后扔到一邊去,不過這些是寧班的學生,而且剛剛提到了他們的寧教授……
其實對于接手寧班軍訓教官身份這件事情,這位李教官是拒絕的。
原因無他,長官再三跟他說過,寧班的孩子都是寶貝,所以對于寧班的軍訓,既要保證訓練質量,讓這些孩子深刻明白紀律跟團結的重要性,鍛煉他們的意志,讓軍訓過程有意義。同時也要適當照顧這些孩子們的身體跟情緒……總之一句話,這幫孩子都是寶貝,得悠著點……
做事的人都知道,一旦領導提出的要求是既要怎樣、怎樣,同時又要怎樣、怎樣的時候,那都是最為讓人頭疼的任務。
但沒辦法,軍營里講究的是無條件服從命令,更別提用上級領導的話說,將寧班交給他負責,正是看好他的能力。不過這段時間跟這些孩子朝夕相處,其實李教官覺得跟智商高的孩子打交道,其實并沒有想像中那么難,只要強調好紀律性,模式化的東西其實學起來非常快。
當然紀律這塊依然頭疼,比如按道理軍營里是不能帶手機的,但這些學生們完全脫離手機半個月也不可能,只能睜一只閉一只眼,只是今天稍微過分了些,已經到了睡覺時間,這么多人還在玩手機。
李教官接過了手機,上下翻了翻,掃了一眼微信群里的聊天內容跟時間,也不太想說什么了。
微信群里那個寧教授大概率應該是寧為了,畢竟那些題目跟一群孩子熱情高漲的解題過程看起來很晃眼睛,甚至是有些欺負人了。
這是在軍訓的時候給學生在微信群里上課么?從上到下都不太讓人省心啊。
于是最終手機還是還到了陳典誠的手上,然后李教官非常鎮定的說道:“這次就算了,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會匯報給領導讓他們跟寧教授溝通。對你們來說,學習還有四年,軍訓也就只剩幾天了,還是要遵守紀律,現在睡覺!”
“是,教官!”
中氣十足、整齊劃一的回答,多少讓李教官心情好了許多。不管怎么說,這股子氣勢還是到位了。
只是當他轉身離去,安靜了一會之后,營房內的紀律還是被破壞了。
“班長,寧社是怎么個情況?”
“就是,我們怎么都不知道的?”
“我剛剛跟幾個班干部商量之后,成立的一個社團組織,還沒報備,所以沒來得及跟大家說。”
“班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寧班是一個完整的大集體,結果咱們集體內部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老師都知道了,這就有些傷人了。”
“哎,大家別說了,這事怪我。班長說了,我們寧班的獎學金那么多,所以希望我們寧社的發起者能從獎學金里面拿出一部分,作為以后寧社的運營經費,我卡上錢不夠,晚飯的時候給家里打了電話,讓他們把錢打給我,結果我媽去問了周導員,老師才知道的。”邱睿茂很晦氣而又坦誠的說道。
剛剛大家都在探討題目的時候,他正在埋怨自己老媽,畢竟班長說了這事要先保密,大家都沒意見,結果他拖了后腿,這個時候只感覺很郁悶。
“我說怎么回事呢,不過這事情也不能怪你,邱睿茂,畢竟7萬5也不是小數目,阿姨問一聲也是正常的,是我考慮不周。其實仔細想想,現在寧社剛成立,我們也才剛上大一,不可能很快就發現好的項目,所以社費完全可以等到拿了獎學金之后再交。”陳典誠也開口檢討起來。
“交這么多錢要阻止什么活動啊?”
“班長說了,寧社的綱領是推動華夏科技進步,我們只是將獎學金的一部分拿出來,然后用于孵化一些校園項目。想想看吧,未來如果寧社真的發展起來了,咱們也能像寧教授那樣有屬于寧社的項目,就算比不上湍流算法、三維硅通管芯片,但是只要被認可,誰還敢小看咱們寧班?”
“這么說也有道理啊,那個我也想報名,報名費我卡上正好夠了。”
“不是,除了發起者,其他人只需要交獎學金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以后不管拿到多少獎學金,都要交百分之二十作為孵化費用。”
“那個我想問問啊,如果照之前周導員說的,寧班可能會有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也就說大二之后可能有百分之五十要分流到其他專業,那么問題來了,如果在寧班的時候加入了寧社,以后萬一成績不達標被分流了怎么辦?”
“這個問題好,不過楊超你沒搞清楚一點,咱們寧社可不是說只有寧班的才有資格加入,而是跟其他社團一樣,也吸收其他院系的同學,只是對于績點有比較高的要求,首先肯定是要能拿到獎學金才有資格申請。所以即便未來從寧班分流了,但不影響依然是寧社的會員,大家依然在同一個社團里,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這個可以有啊,獎學金的百分之二十是只要拿到了獎學金,就要向組織上報對吧?”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但有一說一,雖然我們的本意不是為了賺錢,但如果未來咱們寧社真的孵化出了一個好項目,肯定也會給大家返還一些福利的,成立社團的目的并不是一味的索取,我最終的目標還是想建立一個能體現寧班在學術方面擁有號召力的平臺,然后一屆一屆的傳下去。”
“老陳啊,要不說你能當班長呢,這個點子好,反正我肯定要加入的,我獎學金拿了十萬,百分之二十就是兩萬,我要入會。話說錢交給誰?”
“就是,我也要加入。”
“嗯,我也要!”
“大家先冷靜下,寧教授的態度還沒確定呢,咱們還是等過些天,看寧教授態度如何再說吧?”
“哎,班長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好事而且我們都是自愿,只要把章程定好,寧教授肯定不會反對的。再說了寧教授可跟其他老師不一樣,他肯定能理解我們的。”
“就是,老班,要有擔當啊!”
“怕啥,到時候寧教授真的怪罪你,你就說這是我們寧班全體同學的想法。寧教授都說了,咱們寧班要做全世界一流的班集體,肯定要做些不一樣的東西出來。”
“附議……”
就這樣,營房里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接把陳典誠架上了,這個時候就算他想打退堂鼓似乎也不行了。
于是這位寧班班長咬了咬牙道:“那行吧,回頭等軍訓完,到時候我們統計一下,班上多少人愿意加入寧社的,如果超過百分之八十,就算寧教授反對,咱們也要把這事給辦好了。這些天大家也都想好,到底要不要做這件事。”
實驗室里,花費了一晚上時間的寧為已經對于指令集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
其實從在江大決定開始做EDA開始,寧為就已經了解過這些,在燕北大學做三維硅通管芯片的時候,雖然當時做的射頻芯片,但同樣也考慮過未來這項技術用于設計大型CPU。所以并沒有花多長時間,單純的技術性問題,寧為已經心里有數了。
當然這并不代表著寧為馬上就能把一款高效兼容的指令集設計出來,不過這個過程有三月跟無數專家的協助,也不會花費太多時間。
現在寧為要考慮的問題是市場,尤其是針對PC端CPU指令集的設計,微軟是否能支持,會有兩套方向完全不同的設計方案。
所以寧為覺得他現在需要了解到微軟的想法。比如微軟跟英特爾之間的關系是否如同曾經一樣牢不可破。
雖然寧為一直很清楚的認為自己不太懂商業邏輯,但他覺得身處這個正在飛速變革的時代,微軟的想法也應該順應時代發生一些變化才對。很明顯曾經的英特爾、微軟結合已經不在是行業內最完美的結合了,如果微軟能夠積極擁抱改變的話,應該會對最新的芯片技術表現得很感興趣……
只是不知道現任微軟CEO有沒有學過唯物主義哲學觀,是否懂得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問題,這一點很重要。畢竟一家公司掌舵人的想法,很大程度能決定這家公司的發展前景。不管是剛剛創業的小公司,還是微軟、英特爾這樣的大公司,其實都差不多。
比如寧為就很欣賞蘋果的蒂姆·庫克跟愛立信那位很強力的董事長,這兩位就是標準的俊杰。
他希望薩蒂亞·納德拉也能是這種俊杰,這樣就能省下來很多事情。在編寫PC機CPU指令集的時候只需要考慮效率就夠了,適配操作系統的接口可以直接按照windows的各項標準來。最大的好處是不會像曾經華夏自行研發的CPU那樣,因為沒有系統適配,或者說因為用戶使用習慣問題,導致芯片在市場上毫無競爭力。
至于怎么知道薩蒂亞·納德拉是不是俊杰其實也很簡單。
寧為的通訊錄里正好有這位大佬的聯系方式,郵件跟電話都有。不過電話是對公的,好在即便算上時差,今天也是對岸的上班日,在思考了片刻后,他決定主動給這位超級軟件公司的掌舵人打個電話。
“我準備給微軟的老板打個電話。”寧為開口說道。
畫面其實有些詭異,在基地里柳唯也不需要跟得很緊了,人在隔壁間休息,寧為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一臺電腦開在那里,這個時候明顯不是自言自語的說話,其實可以很嚇人。
好在電腦屏幕上還有只小貓……
“可以先問問,未來我們自己做CPU,他們愿不愿意拿出行動來支持我們一下。我覺得可能不太樂觀,如果那樣的話,就還得做操作系統。但桌面化的通用操作系統,使用習慣是個大問題,很多我們習以為常的交互方式都已經被申請了專利,重新做個操作系統很麻煩,培養用戶習慣更麻煩啊。”
“好吧,看來你也贊成我的想法,那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幫我給納德拉先生撥個號吧。”
“嗯,你撥號,我來說話,如果那位納德拉先生拒絕了,就是同時得罪我們兩個,你說對不對,三月?”
三月不在舔它的小爪子,抬起頭盯著寧為,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大概是在說這么不要臉的話,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不過下一刻,寧為的手機還是有了反應,順利的開始撥號……
看到電話上寧為的來電,薩蒂亞·納德拉有些意外。
這位微軟的董事長兼CEO正在準備早會。
大概兩年多前,他在本就是CEO的基礎上,同時被微軟任命為了董事長,這也是自微軟聯合創始人比爾·蓋茨于2000年辭去首席執行官一職以來,首次有人同時擔任這兩個職位。
這也是微軟股東對于他七年工作的認可。
雖然現在提到微軟,普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依然是windows、surface這些產品,但實際上微軟在他的帶領下早已經將自己的業務范圍擴大了許多,比如Azure云計算、生產力跟游戲部門都在薩蒂亞·納德拉掌控微軟的這些年獲得了長足的增長。
同時他還主導收購了Minecraft、LinkedIn、GitHub,跟游戲巨頭ZeniMax。今天他即將要召開的會議是微軟如何在規避風險的同時加快在元宇宙世界的布局。
是的,現在幾乎所有的科技公司都不愿意錯過元宇宙的盛宴。
畢竟這些年全世界經濟整體下滑比較嚴重,同時還伴有通脹問題,非常麻煩。科技股本可以是最完美的避風港,但是卻受到來自于三月智能平臺的挑戰,直接導致他們這些科技企業都戰戰兢兢的,元宇宙的概念本來早就應該被炒到巔峰,但是因為曾經寧為的一通質疑操作,現在每家公司都布局得小心翼翼……
這的確是件讓人感覺很煩的事情。
尤其是對于微軟來說,Azure云計算跟游戲部門的營收已經在總營收中占據越來越大的比重,這兩項業務都跟華夏聯系比較緊密。Azure云計算需要湍流算法的支持,全世界都公認未來游戲的方向肯定需要人工智能平臺的支持,所以微軟其實也一直跟華為保持著聯系。
但真的想要合作其實很難,談判的推進舉步維艱,這也讓薩蒂亞·納德拉覺得心力憔悴。一方面是來自于公司創始人以及精神領袖的壓力,另一方面包括他在內也覺得加入平臺需要共享許多敏感數據太過份了……
雖然說三月智能平臺對于加盟廠商的要求都是一樣的,大家都向平臺開啟端口貢獻數據,然后分享成果。但這話說得好聽,誰能相信最后平臺定的獲利模型就肯定公平?
怎么說呢,這并不符合他們的商業邏輯跟思維。
智能平臺說到底還是掌握在華夏人手中,那這個模型最后定義的成果分享模式自然不會那么讓人信服。
同時薩蒂亞·納德拉也是知道英特爾的帕特跟谷歌的桑達爾去華為拜會寧為的事情,但他沒動,一來因為操作系統的壁壘無形壁壘其實要比芯片更高一些;二是,他打算看看帕特跟桑達爾前去談判能不能爭取到足夠的好處。
現在看來,帕特的華夏之行是沒有任何收獲的,而桑達爾目前跟華夏的談判也卡在了如何界定重要跟敏感數據這一塊。換句話說,雙方終究還是在數據這個問題上無法調和。
當然也可以說是那種心理落差很難調和。對面憑什么這么硬氣的想要那些研究數據?而且這哪里是想要數據這么簡單,這是還想要話語權啊!
所以薩蒂亞·納德拉決定再看看,看看未來事態如何發展,再做出最有利的決定,這也是他短期內并沒有安排去華夏轉一圈這一行程的原因。
不過寧為主動把電話打過來了……
當然還是要接的。
聽聽華夏那位據說是油鹽不進的天才科學家說些什么吧。
不過在接聽寧為的電話之前,他先跟門外的秘書打了聲招呼:“我要接一個很重要的電話,如果這通電話超過了會議時間,不用提醒我,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在會議室里等著我。”
交代完后,薩蒂亞·納德拉這才按下了通話鍵。
怎么說呢,這電話接通的時間拿捏得也挺巧的,基本上就是寧為耐心耗盡,剛準備直接掛斷電話之前,電話突然通了,然后對面傳來非常標準的美式英語。
“你好,寧,這通電話讓我很意外,有什么事嗎?”
“你好,納德拉先生,今天西雅圖的天氣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