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十米,高二十米的身軀是什么概念?
教學樓層高一般是四米,二十米高的身軀就是和一座五層教學樓一樣高,這樣一頭次代種壓過來一般人可能沒什么概念,但當事人路明非就是覺得有一座教學樓朝著自己撞了過來。
暴血再次爆發,擔山所化的厚重氣韻披在身上,斬馬刀和漢八方氣機同自身交融,路明非的氣勢一漲再漲,次代種以巨爪揮擊,路明非側身躲開,勁風撕裂他的潛水服,卻無法傷害他的皮膚。
斬馬刀早已如對抗三代種時延伸出來,四米長的刀刃橫斬在那只巨爪上,切開鱗片時已經受到了莫大的阻力,觸及到肌肉纖維后力量就已經耗盡,僅僅只是將次代種強韌的肌肉纖維劃開一點就被夾住。
酒德麻衣站在風中躲開了龍的揮爪,長弧刀釋放了煉金領域,煉金領域控制著風,或者說氣元素,它們甚至能讓酒德麻衣短暫滯空,而在空中的她看到龍對著地面上的路明非橫掃長尾。
空氣發出爆裂的聲音,激波在龍尾上堆疊,末端已經突破了音速,單單只是掃過就讓沿途的水化作蒸汽。
龍尾會在地面上掃過巨大的扇形,路明非看起來已經躲避不及,氣流順從著酒德麻衣的心意,圍繞著路明非旋轉,將他拉升起來,堪堪躲過橫掃的龍尾。
“吼!”
龍對著空中的酒德麻衣和路明非狂吼,聲波震蕩空氣,它以后腿直立起來,雙掌向中拍擊合攏,空氣被擠壓逃逸!
解除路明非身上的氣流,任由他自由落體,酒德麻衣手中的巨劍爆發出明亮的紫色電光,電光擊穿空氣,留下明亮的電弧軌跡,龍的雙掌見電弧明亮地像個紫色的小太陽。
路明非在半空中調整身形,緊緊皺眉——有酒德麻衣在,很多手段他都不方便用,比如御劍。
之前葉勝和酒德亞紀在他需要藏拙,現在酒德麻衣在他也需要藏拙。
“哥哥你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好哦。”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周圍的一切都慢下來,頭上次代種的巨爪幾乎不動,紫色電球每一次電弧跳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怎么出來的?”
路明非轉頭看著站在身邊西裝筆挺的男孩。
“哥哥我可是魔鬼誒!這點小事根本不在話下……”
男孩面帶自豪地開口,路明非卻了然地點點頭:“看來你是另一道精神投影,之前那道依舊在被關著。”
“喂喂,哥哥給我留點面子,”男孩不滿,“我這次可是來幫你的!”
他指著被定格的次代種:“這個大家伙可是青銅與火之王的近侍,有著侯爵爵位的次代種,而且還是罕見的巨型種,憑哥哥你現在的實力想搞定它有點困難哦!要不要和我交易,看在這是頭大貨的份上,我可以給哥哥你優惠的。”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又送來一個精神投影,但是剛剛如果不是攔著天書的話,你已經被打成碎片了,”路明非道,“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這單免費怎么樣?”
“哥哥你這比黑社會收保護費的還狠啊!”路鳴澤咋舌,“這個大家伙我原本打算收哥哥你四分之一生命的……”
“走好不送。”
路明非打了個響指,虛空中一冊玉卷遮天蔽日地展開。
“誒誒誒誒哥哥等等!都說了是‘原本’了,我這次可是很有誠意的,”路鳴澤陪笑臉,“這次服務我還給哥哥你準備了一個便宜的方案呢,原方案要四分之一的生命,這個方案連百分之一的生命都不要,只要哥哥你考慮一下下次接受我的交易就好了。”
“我會很認真的考慮的。”
路明非滿臉真誠,真誠到他自己都差點信了。
“既然哥哥你選了標準版的,那服務力度肯定就不如豪華版了,豪華版弟弟我替你動手,你只需要驗收就好了,標準版就得哥哥你親自動手了,”路鳴澤把嘴湊到路明非耳邊,“悄悄告訴哥哥你一個消息,血統的擢升,可不是只能有一次哦!”
路明非挑眉,若有所思,小魔鬼看著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說完這句話,路鳴澤就消失了,與路鳴澤一起消失的還有停滯的時間,路明非輕盈地翻身落地,次代種終究沒能在無數電弧中將手掌合攏,電弧順著它的鱗片和肌肉涌進去麻痹了神經,使不上力的龍爪不足以將圍繞在酒德麻衣身邊的氣流擠散。
“沒事吧?”
路明非盯著次代種,高聲對酒德麻衣問道。
“死不了!”
酒德麻衣的聲音因為龍化帶上鏗鏘的金屬質感。
“那替我擋他一會。”
路明非抽身爆退。
“靠!”
酒德麻衣合身沖向次代種,手中刀劍呼嘯,卷著電光和風暴與次代種的利爪碰撞,只是不知為何次代種沒有再展開操控青銅之外的新領域,甚至沒有嘗試吟唱龍炎。
路明非站在戰場的邊緣,看著酒德麻衣操控著和她提醒極不相稱的兵器與次代種周旋,開始再次嘗試暴血——在已經暴血的狀態下再次擢升血統!
小魔鬼說得沒錯,暴血是可以二次開啟的,甚至比第一次更加容易,因為龍血已經沸騰,更加主動地呼應路明非的意志。
比第一次更加洶涌的負面思緒涌入觀想出來的蒼龍,路明非金色的眸子逐漸黯淡下去,從原本熾烈的金色變成沉凝的暗金,細小的黑色鱗片從他的脊背和眼角浮現出來。
二度……暴血!
手中的斬馬刀和漢八方爆發出歡快的龍鳴,仿佛在為路明非血統的提升而欣喜。
更下澎湃的力量在血管里流淌,身體從根源處得到強化,旺盛的生命力從骨髓里散發出來,路明非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新生和蛻變。
鋪天蓋地的青銅刺向著酒德麻衣奔涌,長弧刀和巨劍揮舞到肉眼難辨的地步,如果有普通混血種在這恐怕只能看到酒德麻衣抓著兩團邊界模糊的耀眼光暈,青銅觸碰到光暈就變成碎屑。
但她已經遍體鱗傷,她擋不住所有青銅,何況其中還夾雜著龍的爪尖和尾,她的身體已經多處被洞穿,皮肉翻卷的傷口遍布全身。
路明非感受著二度暴血后涌出的強大力量,心念微動,這個身體強度……
他改變站立的姿勢,沉肩墜肘,含胸拔背,身上由擔山帶來的蒼莽氣韻披散,巨大的壓力被他自己施加在自己身上,與此同時全新的力量再次涌現。
六品擔山!十六倍體質增幅!
“咚……”
一聲悶雷在大殿里炸響,它遠不如酒德麻衣和次代種交戰的聲勢大,卻仿佛響在酒德麻衣耳邊。
次代種終于開始吟唱,但卻并沒有領域從它身上展開,他的喉嚨也沒有亮起龍炎的紅光,鱗片卻裹上青銅一樣的顏色。
糟了!
酒德麻衣臉色驟變。
言靈·青銅御座,這個言靈可以極大幅度地強化釋放者的身體素質,血統達到一定等級的混血種可以憑借這個言靈得到堪比純血龍種的身體,那一尊次代種釋放這個言靈呢?
酒德麻衣眼前一花,她只來得及把兩把武器交叉擋在身前,無匹的沖擊力就撞在了武器上,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散架了,武器脫手,在空中消散,眼前一片漆黑,肌肉用不出一點力氣,關節連最小幅度的擺動做不到。
“謝了。”
一個厚重溫暖的肉墊將她接住,路明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酒德麻衣的視野緩緩恢復,她這才發現剛剛龍對她揮出的一爪幾乎將她從大殿的一端打到了另一端,巨大的撕裂性傷口從她的肩頭斜著延伸到胯骨。
“快跑……”
酒德麻衣口鼻溢血,黃金瞳都變成了夾雜血絲的血金色,她看到了路明非臉上出現鱗片,能猜到路明非讓她爭取時間是為了用某種辦法臨時提高他自己的血統,但是他們太低估次代種了。
這是一尊全盛的次代種,不是剛剛從沉睡中蘇醒,不是提前被下了大量的致命毒素,它的力量不是混血種靠著煉金武器和血統提升就能抗衡的!
酒德麻衣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是她的內臟已經在龍的攻擊中多處破裂,現在就連呼吸時肺都像是在著火。
路明非垂下眸子,抱起依舊保持著龍化狀態的酒德麻衣,緩緩走向三代種的尸首,次代種站在遠處盯著他,似乎想要發動攻擊,但是卻又遲遲不動,仿佛在忌憚什么。
路明非輕手輕腳地把酒德麻衣放在三代種的尸首上躺下,動作小心翼翼,溫柔地簡直像是在照顧一片柳絮,還特意把酒德麻衣放在龍尸高于積水的地方,避免她被浸在水里。
這小子還有這么溫柔的一面?他不會是移情別戀看上我了吧?就因為看了一下我的內衣?這也太純情了!
酒德麻衣在這種重傷下依舊有心情胡思亂想。
“你先休息一下吧。”
路明非看向次代種,遠處斬馬刀和漢八方被插在地上——為了抱酒德麻衣找個干燥的地方躺一會,他把刀劍插進了地里。
“吼——”
次代種對著路明非咆哮,路明非隱約能從它繁奧的龍文中聽出一些意思。
留下……卵……離開……
路明非看向角落里的黃銅罐,心中了然——是為了罐子里的存在吧?難怪它不敢釋放那些殺傷性的言靈,連龍炎都不噴。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啊。
路明非大步向前走,張開雙手,斬馬刀和漢八方在氣機牽引下飛入他的手中,他想了想,把漢八方插在地上,雙手握住斬馬刀,停下腳步,微微屈膝。
“鐺——”
仿佛金屬攻城錘對撞的聲浪爆發,卻是路明非踩著青銅地面借力躍出,被他踩著躍出的地方已經變形凹陷,水花震起十余米高,哪怕他已經離開酒德麻衣足夠遠,水滴落下依舊把她淋了個遍。
酒德麻衣:……
路明非之前抱著酒德麻衣的時候極盡溫柔,不是因為他對酒德麻衣有什么想法,而是因為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酒德麻衣對他來說就是一塊脆弱的豆腐,稍微用些力都有可能傷到她。
一躍之間,路明非仿佛要橫跨整座大殿,手中的斬馬刀從腰間向前掄轉,次代種掃動巨尾,音爆夾雜著空氣的亂流。
路明非手中的斬馬刀依舊延伸到四米,卻不再是仿佛延長的平滑刀身,而是崎嶇差互的猙獰龍牙,刀刃和龍尾相撞,沖擊波將路明非和次代種身下的積水排空,次代種發出痛苦的嘶吼——斬馬刀上的龍牙從它的尾部撕下來一大塊血肉!
青銅御座強化了它的身軀,但在斬馬刀上延伸出的龍牙面前卻顯得脆弱不堪,整柄斬馬刀發出狂暴的吼叫,刀柄處浮雎的龍首睜開了雙眼,路明非覺得自己像是握著一條暴虐的活龍,它催促著路明非握著它去撕碎敵人。
路明非將它伸向身側平舉起來,無形的煉金領域從它身上擴張開,猙獰的龍牙刀身再次延長,長度達到了驚人的十米,幾乎已經看不出刀的形狀,路明非像是抓著一座用刀劍互相咬合而成的巨塔,它的每一面都是刃,每一寸刃在綻放著紅光,將這個大殿照亮地仿佛森羅地獄。
它已經絲毫不再像是一柄斬馬刀,更像是來煉獄中淬煉出來的兇器!
次代種對著路明非揮爪,路明非雙臂肌肉虬結,橫掃手中的兇器,它狠狠的從次代種的爪上咬下血肉,隱約可以看見暗金色的骨骼。
但是龍有兩條爪,另一條爪子砸在路明非身上,路明非噴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倒飛出去,在空中調整好身形,落地猛地一猜地面沖上去,斬馬刀再次帶走龍一塊血肉。
酒德麻衣躺在龍尸上,側著目,看到了此生所見過最慘烈的戰斗。
路明非一次次被擊飛后揮舞著武器沖上去,每一次都在空中噴灑出血霧,卻又在轉眼后從龍的身上撕下血肉。
龍一次次擊飛路明非,也一次次被那柄兇器撕碎身軀。
直到最后,龍的身上已經沒有一片鱗片,肌肉、神經附著在暗金色骨骼上,它的黃金瞳早就被路明非掛掉,鐵面也變成暗金色的顱骨,顱骨上是兩個空蕩蕩的黑洞。
不知過了多久,水已經全部被龍血浸染,酒德麻衣小心翼翼讓自己不要碰到富含次代種龍血的水,路明非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提著已經恢復原狀的斬馬刀踏著龍血走向她。
路明非身后,一具殘留著血肉的暗金骨架倒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