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著蘇曉檣的手走下車,將請帖遞給門口的侍者,路明非和蘇曉檣走進諾頓館,身后還跟著同樣穿著晚禮服的零。
宴會大廳里金碧輝煌,正中央擺放著巨大的宴會桌,雪白的桌布從邊沿垂下來,上面擺放著各式糕點飲料、水果和其他食物,現在離宴會開始還有一點時間,是以到大廳的賓客還不多。
男孩穿著筆挺的西服正裝,女孩們畫著精致的妝容,晚禮服上的綴的水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小巧的耳垂上垂下價格高昂的耳墜。
“導師,我該去找學生會的樂團準備演奏了。”零在路明非和蘇曉檣身后道。
“零,你現在就要去找學生會的樂團嗎?”路明非轉身看向零,提議道,“要不要先在大廳里吃點東西。”
路明非興奮地指著宴會桌上的一個盤子:“你看那里有大龍蝦欸!”
“別丟人啦,你當零是你啊!”蘇曉檣捏住路明非地耳朵,“你的腦袋里出了大龍蝦之外就不能有點別的了?”
“那里還有燒鵝!”路明非指向另一個盤子。
卡塞爾學院,某座不知名的小樹林里,老唐和竹雅坐在引擎還在轟鳴的敞篷超跑上,面面相覷。
樹林里只有一條細窄崎嶇的小路,路面坑坑洼洼,樹冠遮住了傍晚本就不明亮的燈光,于是顯得樹林里異常昏暗。
“師姐,你不是說不用擔心迷路嗎?”老唐問道。
“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個?我給你指了半天路,最后到離諾頓館只剩兩個拐角的地方我才閉上眼睛休息一會,”竹雅滿臉崩潰,“結果我一睜眼你就把我拉到這來了。”
“這……師姐,我都說了你最好一直看著我,直到我把車開到諾頓館門口,”老唐覺得自己很委屈,“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我是路癡,很容易迷路的嗎?”
“你這已經不是路癡所能形容的了,”竹雅捂額,“我都懷疑你離開家去趟超市之后,還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說實話,有時候我會報警讓警察送我回去,”老唐誠懇道,“當然能在路上遇到巡邏的警擦就再好不過了。”
竹雅:“……”
“說實話,我現在還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不軌的想法,故意把我帶到這里想要做點什么,”竹雅吐槽,“一般人就算故意開錯路也不會像你這么離譜吧?竟然連我都不知道這是哪。”
“首先,師姐,我是個正直的人,”老唐認真道,“其次,你可是大三的老生,你怎么會不認識這里呢?”
“我大一的時候就加入了體育部,除了正常上課和自習之外,還要參加體育部的訓練,每天都忙得很,到了大二的時候我接任了部長就更忙了,沒有什么時間在學校里閑逛,而學校又很大,所以學校里一些偏僻的地方我不了解很正常。”竹雅道。
“說起這個,師姐你為什么加入體育部而且拒絕愷撒兄加入精英部的邀請……”老唐的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師姐你聽,有引擎聲!有引擎聲向著這邊過來了!”
“哈?這種偏僻的地方除了你個開錯道的路癡之外還有人會開著車來嗎?我怎么聽不到什么引擎聲?”竹雅一臉不信。
“可能是因為血統差異?”老唐猜測道。
竹雅:“……”
雖然她的血統評級是A,但是考慮到自己確實在自由一日被老唐一個照面就輕松放倒了,所以她還真沒有什么反駁的底氣。
沉默了幾秒,竹雅耳畔傳來隱約引擎聲。
“我也聽到了,”竹雅表情古怪,“還真有人會往這邊開車啊。”
竹雅也不說話了,和老唐一起等著車過來,伴隨著引擎聲越來越近,一輛黑色的轎車從樹木間重改沖出來,撞進老唐和竹雅的視野,然后緩緩停下。
車門被打開,里面走下來一男一女,同樣穿著正裝和晚禮服,四人面面相覷。
老唐指著下車的男人:“楚子航?”
竹雅指著下車的女人:“蘇茜?”
識海中,路明非坐在康斯坦丁對面。
“小康啊,我最近有件小事想請你幫個忙,”路明非拍拍康斯坦丁的肩膀,“你看能不能幫我一下?”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從禮儀上講,桌上的正餐是不能動的,路明非本來準備拉著蘇曉檣聊會天,結果蘇曉檣說很好奇學生會的樂團,所以讓零帶著她一起去看看,現在宴會廳里就只剩下路明非了。
閑極無聊之下,他干脆坐在休息席上,看起來是在閉目養神,實際上卻是悄悄來識海里找康斯坦丁了。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一定不會推辭。”康斯坦丁點頭,清秀的小臉認真嚴肅。
“放心啦,是件很容易的小事,”路明非道,“你不是說你是專研煉金術的龍王嗎?那你能不能幫我重鑄優化一下煉金武器,只要稍微優化一點點就好。”
“這……”康斯坦丁有些苦惱,“可是我現在只是個靈魂啊,我也出不去,沒辦法煉制的。”
“關于這個,我目前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能成的話,說不定你可以稍微出去一會,不過不能太久,只能出去一小會。”路明非道。
“真的!”康斯坦丁眼前一亮,“是什么辦法?”
“看。”
路明非一揮手,身邊出現一道高大身影,穿著粗布短衫,古銅色的皮膚,身高超過兩米四,劍眉漆黑粗重,渾身上下肌肉虬結,充斥著力量的美感。
康斯坦丁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壯漢雖然看起來雄壯威武,但是雙眼確實無神的,仿佛沒有自己的意識。
“這是一具特殊的身軀,”路明非道,“它本質上只是一道能量,但是卻能模擬出幾乎和真人無二的身軀,而且沒有自我意識,你試試能不能讓自己的靈魂以它為載體依附上去,這樣或許就能暫時出現在外面。”
這是路明非從天書的諸多投影中隨便找出來的一道,早在青銅城里把康斯坦丁收進天書里之后他就有類似的猜測了,只是一直沒來得及實踐,剛好現在閑著沒事干,干脆讓康斯坦丁試試。
愷撒的狄克推多雖然在混血種界極為珍貴,但是離天書收納寶物還稍微差上一線,如果不能放進天書,想讓康斯坦丁優化它那就只能想辦法讓康斯坦丁出去了。
至于讓路明非自己優化……雖說也不是不行,但是一來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將狄克推多這種級別的武器優化還是有點困難的,需要花費不小的功夫,不僅累而且影響他修煉,最關鍵的是他還需要一些珍貴的材料,這一樣來無疑會降低“利潤”。
康斯坦丁說過他的煉金術在龍族中僅次于黑王,白王也只是和他大概持平,那么對他來說把狄克推多這種武器優化一下,應該就是稍微揮揮手的事情。
所以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吧。
“這樣就可以讓我出去了嗎?”康斯坦丁一臉興奮,快步走到壯漢身前,伸出手掌按在他胸腹之間,微微閉上眼睛。
幾秒鐘后,康斯坦丁和壯漢身上同時泛起赤紅的光暈,康斯坦丁的手掌像是觸碰到了雪人一般陷進壯漢身體里,直沒到手腕,隨后康斯坦丁的身體仿佛溶化了一般緩緩“流淌”進壯漢的身體,壯漢無神的雙目逐漸有了神采。
“好……好強壯的身體!”
“壯漢”康斯坦丁驚呼。
壯漢原本剛毅威嚴的臉上浮現出孩子般的天真和雀躍,看起來違和到了極點,一旁的路明非看得眼角抽搐。
這道投影是他隨便找得,之前他比較熟悉的投影只有兩道,一道是最開始把他虐得死去活來劍客,另一道是把火焰法術玩出了花的少女。
這兩道投影他天天互相對練,已經很熟悉了,都快“切磋”出感情了,偶爾他還會讓劍客和少女互相戰斗,自己在一旁嗑瓜子看戲,不太適合把這兩道投影給康斯坦丁用,就從天書里隨手薅出來了一道新的旋照境投影。
“小康啊,我覺得這個身體不太適合你,我給你換個帥氣點的吧。”路明非捂著眼。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四,渾身上下肌肉賁起,充斥著力量感的壯漢露出中孩子一樣的表情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可……可以不換嗎?”
康斯坦丁怯生生地問道,然而他現在用得是壯漢的形象,如果不是因為進入天書的只是一道意識,路明非估計自己可能已經生理性反胃了。
“為什么?小康你很喜歡這具身體嗎?我覺得……它應該不太合你的審美啊?”路明非問道。
“不,我很喜歡這樣的身體,”康斯坦丁搖,顯得很低落,“我從出生身體就有很嚴重的缺陷,雖然掌握著強大的言靈和權能,但是身體卻異常虛弱,連龍化都很困難,大多數時候都只能以人類的樣子生活,像其他龍一樣孕育巨大的身軀更是連想都不用想,在龍族里,一些四代種的身體素質都要比我更強,我這樣的龍王,幾乎可以說是身體有殘疾的……”
“怎么會這樣?”路明非愣住,“你不是龍王嗎?怎么會連身體都是殘疾的?”
“因為這是父親在創造我時刻意留下來的缺點,”康斯坦丁低聲道,“祂把火焰和金屬中大部分的言靈力量和權能都給了我,把初代種級別的身軀力量給了哥哥,所以我可以輕松操控火焰和金屬的權能,但是身體卻很脆弱,而哥哥則反過來,這樣我們都有著致命的缺點,如果我們敢反叛父親,祂輕易就可以殺了我們。”
“我和哥哥都是由父親刻意創造出來的不完整造物,只有互相吞噬,才能補全自己,但是我不會吃掉哥哥,哥哥也不忍心吃掉我,”康斯坦丁道,“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們都是這樣的,父親在創造他們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們留下缺陷,這樣他們除非互相吞噬,否則就不可能反抗父親,只有歐若拉姐姐是例外,她是父親的完美造物。”
“你們親爹為了防你們反他還真是煞費苦心,”路明非吐槽道,“可惜最后他還是被推翻了,所以說奴隸制和封建帝制注定要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里啊。”
“最先反叛父親的是歐若拉姐姐,”康斯坦丁道,“歐若拉姐姐聯合了人類中的混血種和煉金師,帶著三分之一的龍向著父親發起反叛,但是她最后被父親親手殺死了,父親吞噬了她,親自收回了創造她時賜給她的力量。”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據說后來基督神話流傳的‘路西菲爾帶著三分之一的天書向上帝發起反叛,最終被打落地獄,從天到地下墜七天七夜后變成路西法’的傳說就是以白王反叛為原型的。”路明非道,“話說后來你們老爹不是還是掛了嗎?是那位勇士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我不知道,那時我因為一位親王對我和哥哥的反叛而沉睡繭化,等我醒來的時候,哥哥告訴我父親已經死了,一切都變了,我們的時代結束了,”康斯坦丁搖頭,“哥哥也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死的,他告訴我他只知道最后殺死父親的其實是個人類。”
“人類?不是混血種?”路明非好奇。
“不知道,那時對龍來說,不管是混血種還是沒有龍血的人類,其實都被視作人類,是同一種奴仆,只有混血種被龍血侵蝕后龍化,才會被當成人類之外的另一種奴仆,”康斯坦丁道,“我其實是有過幾個人類朋友的,但是在族人里,我只能用‘飼養寵物’的名義來保護他們,可惜人類的壽命并不長,我最后只能一遍遍看著自己的人類朋友老死。”
“所以說,沒有人知道給黑王最后一擊的人究竟是混血種還是純血人類嘍?”路明非挑眉,“我突然對那時的歷史有點好奇了。”
“但是父親沒有死,祂只是沉睡了,祂還會歸來,”康斯坦丁道,“到時候祂的怒火會毀滅一切。”
“嗯……”路明非摩梭著下巴,“我無意冒犯,不過我想問一下,就我之前殺你那招,以你對黑王的了解,全盛時期他能抗幾下?”
“我不能確定,但是那樣的言靈估計最多只能重傷父親,是不可能殺死祂的。”康斯坦丁道。
“光是那樣的招式就能重傷他啊?”路明非擺擺手,“那沒什么可擔心的了,他敢醒我就敢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