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最終還是沒能在佛門修士緣空大師的引見下見到他說過的那位道門修士,只能抱著遺憾離開了帝都。
在和夏彌結盟后有過了幾天,路明非和蘇曉檣跟著緣空大師前往道長的居處,結果到了之后發現已經人去樓空,只有簡陋土坯房里一張不規則形的矮桌上放了一張紙,上面是道長給緣空大師的留言,說他在一個小輩的邀請下決定去日本一趟,回來的具體時間未定,而且已經把所有茶葉都打包帶走了,讓緣空大師死心,不用想著趁他不在從他的柜子里翻出點茶葉來。
路明非三人算是撲了個空,據大師說道長也沒有手機,完全聯系不上。
巧的是緣空大師之前就懷疑那只傷人的黃精可能就來自于日本,本來也打算去日本一趟。
但不巧的是他之前在帝都答應了幫一個婦女治療她重病的兒子,結果治好之后卻發現那孩子非常適合佛門功法,雖然并非先天開光,但天賦也是極佳,如果能夠開光并修煉佛門功法,日后前途無量,于是在和那個孩子本人還有他的父母商量之后便把他收做了弟子。
對剛收了徒弟的緣空大師來說現在的第一要務是先把徒弟帶在身邊游歷一番觀察心性,心性不錯的話就要想辦法盡快給這孩子開光。
倘若那妖怪真是來自日本,那日本之行可能會遇到危險,就算他不懼,總也不能帶著還是個普通人的徒弟涉險,所以去日本的行程也就只能后捱。
路明非本來想著趁寒假去一趟,但緣空大師又提議等那位道門修士回來,再等他把徒弟安頓好,屆時他、路明非、蘇曉檣還有道長四人結伴一同去調查,一來互相有個照應,二來他作為佛門修士,對因果之道有些涉獵,有他出手收了那黃精的“因”在,到了日本說不定能以此為源頭尋到些蛛絲馬跡。
出于穩妥考慮,路明非同意了緣空大師的提議。
雖然就算遇到危險,天書中的底牌也能保證他和蘇曉檣的安全,但畢竟數量有限,能省下來的話自然最好不過,而且作為道門修士。
反正應該也不用等太久。
寒往暑來,時間轉眼舊就過去了大半年。
直到七月份的太陽照著樹干上的蟬鳴叫,路明非才猛然驚覺——緣空大師雖然也不是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但畢竟也是九十多歲高齡的老人,也許大師的時間觀念是比他這樣的年輕人稍微悠閑上那么一點點的。
至于那位道長……雖然不知道道長多少歲,但大師說過,他五十多歲的遇見道長,一直到現在為止,道長的容貌體態都沒有發生過什么變化。
早知道要等這么久路明非說什么也不會同意大師的提議,但畢竟之前已經做好了約定,而且和緣空大師一起肯定能得到更多線索,所以路明非也不好臨時改變主意和蘇曉檣一起提前去日本,這大半年只能在學校里一邊修煉一邊在裝備部摸魚。
所幸這半年過得還算平靜,并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只是有幾個小插曲。
第一個是路明非和蘇曉檣從婚禮回來不久,學校里就有傳言說貝奧武夫家的天才少年威格拉夫經常出入研究員路明非的家,疑似對其唯一的學生零·拉祖莫夫斯卡婭·羅曼諾娃抱有好感。
路明非對此懶得說什么,打電話把威格拉夫和芬格爾一起叫過來,然后讓威格拉夫和零狠狠打了芬格爾一頓,勒令他一天之內讓這些傳言在學校里消失。
雖然路明非不確定這些傳言是不是芬格爾搞出來的,但俗話說得好,“在卡塞爾學院,如果出現了謠言,那源頭只有兩個,一個是芬格爾,一個是其他人。”
路明非就是賭這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而且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當然,賭錯了其實也無妨,無非就是芬格爾白挨一頓打而已,芬格爾挨打,和他路明非又有什么關系呢?
第二個插曲是在路明非的幫助下,裝備部在復制言靈“萊茵”的項目上再次取得重大進展,雖然容納這個言靈的載體變成了一支三尺長的巨型煉金箭矢,失去了一定的靈活性,但爆發后有效殺傷半徑達到了驚人一點五公里不說,如果是在元素濃度較高的區域使用,還有很大概率引發元素呼吸,引起第二次爆炸,核心溫度高達十五萬攝氏度,除了青銅與火之王外,就算是龍族君主在爆炸核心也得當場繭化。
當然,射程無法超過四百米依舊是一個仍待解決的小問題。
畢竟為了保證箭矢內的煉金矩陣發揮最大效果,箭體材質是某種剛度極高但缺乏韌性的珍貴煉金水晶,針對這種材料,目前還沒有比較可靠的火藥發射方式,所以只能依賴作為冷兵器的弓弩,為此裝備部里曾有人提議復原古中國的床弩作為箭矢的配套發射裝置,但最終這個提議還是被否決了,畢竟萊茵箭矢的定位是單兵機動武器,專門用在不適合用戰略武器轟炸的場合。
如果都上床弩這種不靈活的大型器械了,那干嘛不干脆在遠處對著目標來一發導彈?造價還更低廉。
第三個插曲是前不久,老唐的頂頭上司,學生會體育部的部長竹雅,在和隊友去拉斯維加斯的火焰谷執行任務時遇到了龍類復蘇事件,雖然復蘇的目標應該只是五六代種的低等龍類,但畢竟也是純血龍,他復蘇引起了小范圍的電磁混亂,正好深入那頭龍用來繭化的地下墓地并將其驚醒的竹雅一行人因為電磁混亂而和學院斷了聯系。
遠程指揮這次行動的施耐德教授緊急組織救援,但救援隊才剛集結完畢,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的老唐就火急火燎地開著從路明非那借來的能跑到亞音速的改造車撞爛校門沖出了學校,一路火花帶閃電殺向了拉斯維加斯,在近三個小時的車程中完全無視了來自學校的嚴厲警告,驅車沖進了火焰谷,拎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兩把大刀殺進了龍類的墓地,把被困在里面的竹雅和其他幸存的學生救了出來。
順道屠了個龍。
事后為了消除老唐這一路從芝加哥到拉斯維加斯奔襲兩千多公里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學院消耗了海量的資金和人力,風紀委員曼施坦因教授薅掉了好幾把頭發,吃了三次速效救心丸。
不過考慮到老唐最后救出了大半遇險的學生(一部分學生在老唐趕到前就已經犧牲),而且殺死了一頭剛剛蘇醒的五代種,學院秉持著功過相抵的原則,甚至還給了老唐一些嘉獎。
此戰之后,羅納德·唐之名響徹歐洲混血種界,強勢單殺的一頭五代種的老唐成為了秘黨年輕一輩中最耀眼的存在,連師兄和愷撒都被他壓下了風頭。
事后路明非問老唐是怎么知道竹雅她們被困住的,老唐說是芬格爾告訴他的。
事實證明,芬格爾這貨雖然坑了點、賤了點、臟了點、懶了點、不要臉了點,但是作為一個“情報頭子”,他的專業水平確實是很過硬的。
路明非站在芝加哥火車站教堂式的候車大廳里,仰頭看著懸掛在穹頂上的白色巨型橫幅,琢磨著自己要不要也整個小橫幅加入外面的游行隊伍。
“試試一個沒有鐵路的星期!”
這是芝加哥鐵路工人的罷工標語,車站外人群熙熙攘攘,舉著白底鮮艷字的牌子,頂著八月份下午的烈日高喊口號,大意是要求加薪、削減工時之類,顯然是不滿鐵路工作的高強度和低薪水,要求更加合理的待遇。
說實話,路明非對這種反抗萬惡資本家壓迫的行為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尤其是外面太陽正毒辣得很,鐵路工人們還在大街上游行,汗水順著下巴和鬢角滴下來。
為了從行動上支持工人同志們,路明非身邊擺著幾箱冰鎮的礦泉水,熱情地站在大廳里招呼外面游行的人進來買水解渴,一瓶只要一美元,比自動售貨機便宜二十五美分。
路明非笑呵呵地接過一個大胡子遞來的一美元,把一瓶礦泉水交到他手里,大胡子對著路明非比了個大拇指,他的身后還排著一長串人。
雖然知道路明非一瓶礦泉水賣一美元也有得賺,但畢竟比外面的自動售貨機便宜,而且也更冰,所以游行群眾的購買欲望還是很高的。
重復著收錢給水的過程,路明非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心中有種勞動致富的滿足感。
直到他的身側悄悄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箱子里一瓶礦泉水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提起來……
路明非瞟了一眼那只手,手掌閃電般彈出去,對著那只手的手背拍了一下,發出響亮的聲音。
“啊!”
女孩清脆的痛呼聲響起,路明非轉頭看過去,夏彌捂著一只手的手背,眼角含淚,一臉不滿地看著路明非:“師兄這就是你招待老鄉學妹的方式嗎?”
“不,這是招待漂亮女飛賊的方式。”路明非吐槽。
夏彌吐了吐舌頭,四下張望,轉移話題:“楚師兄呢?怎么就師兄你一個人來找我?”
“喏!師兄來了。”路明非指著遠處的車站入口。
夏彌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楚子航正抱著三箱摞在一起的礦泉水走進來。
“我看貨好像不太夠,就讓師兄去補了一下。”一旁的路明非道。
感情你倆這還是合伙生意?
夏彌心中有口老槽不知從何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