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清剿殘余的半獸人的工作出乎意料的煩瑣與困難。
勝負幾乎在中午烈陽最盛的時候就分出了,但一直到晚上繁星初升,依然有零星的戰斗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爆發。
這還是有熟知地形的杜內丹人的帶領。
阿拉松及其族人們幾乎一個下午都在幫助精靈與矮人把這些天性會鉆洞的墮落生物從這座宏偉的古代努門諾爾人建筑的城市一一找出來,砍下它們的頭顱。
一直忙活到提利昂高懸天空,零星的戰斗才逐漸的平息。
不過,即使阿拉松亦認為有更多的半獸人潛藏在這座城市里的陰暗角落,除非再有一個白天加夜晚的功夫,才能徹底的把這些可惡的家伙清理干凈。
但很顯然,聯軍沒有這么多功夫耽擱在這,于是匆匆的結束了一整天的搜捕與絞殺后,德拉貢·伯恩頒布了歡飲的命令。
雖然只是一小袋的蜜酒,加精靈的行軍干糧蘭巴斯。
——這是一種脆薄的餅干,味道很特別,外表是褐黃色,內里則是奶油顏色,只要完整地包在精靈的葉子里,就能保存很長時間。
它富含營養,滋養意志,提供耐力,能為食用者補充精力、加快傷病的痊愈,“使人以超乎凡人的方式控制肌肉和四肢”,吃一塊就足以支持一整天的跋涉。
日后黃金森林的凱蘭崔爾就曾贈予了佛羅多及護戒小隊的成員們以蘭巴斯,也幸虧如此,弗羅多和山姆才得以走到末日山。
他是這樣說的。
“如果勝利不能歡慶,那勝利的意義何在?明日或許有更多的困難與悲傷在迎接我們,但至少今天我們是在一起的!朋友們,讓我們高舉手中酒囊,喝上一小口,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覺吧,明天的征程在等待著我們。”
龍裔的發言得到了矮人熱烈的歡迎。
這些熱情的漢子圍在一起,放下手中的利斧與戰錘,就著明亮的月光與漫天的星光,大聲的歡歌笑語起來。
仿佛再艱苦的環境亦熄滅不了他們內心的火焰。
“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和黑發龍裔、矮人王子、阿拉松及精靈加爾多他們坐在一起的甘道夫抽起了他心愛的長谷葉煙草,尖尖的帽子放在一邊。
“就像一名真正的國王。”
這個話題有點小敏感,所有人的目光立即看了過來。
此刻他們正在安努米那斯最內環的城區,圓形尖塔——埃蘭迪爾之室所在的國王之環的一座廢棄的大廳里。
看樣子應該是古代努門諾爾人的國王召見臣下時讓他們歇腳的地方。
矮人們圍坐在最外圍的庭院中,大聲的笑著,鬧著,唱著他們家鄉的小調。
精靈除了在放哨的,大部分靜靜的分布在國王之環的各個廢棄的房間和庭院里,仿佛早上的戰斗和他們沒有關系似的。
這里距離最底層的下城區足足有400多尺。
這點安努米那斯又不如米那斯提力斯了,因為南方剛鐸的米那斯提力斯最高的王庭所在的那層距離最底層的城門足足有700尺高。
這幾乎是一個令凡人絕望的高度。
如若不是人類自己放棄那座宏偉的城市,幾乎很難有外力能攻破這樣防御力驚人的城池。
事實上。
即使已經廢棄多年,但這座代表著北方人類最輝煌的時代與造物的高塔依然蘊含著驚人的魔力。在這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白色巨塔上的窗戶就像是一雙雙幽深的眼睛,似乎先王威嚴的目光正穿過無盡的歲月,注視著他們一樣。
加上巨大的基石和高高聳立的尖塔,無不給人一種厚重的歷史感。
這也是葛力馬斯最終沒敢褻瀆這座高塔的原因。
這里面有著一股令它不安的力量,一股令它害怕又垂涎的力量,最終迫使它不敢把它貪婪邪惡的目光投放到這座先王之塔。
哪怕它可笑的自號尖塔主人。
啊。
說這么多,是因為這座塔和這座城市將在德拉貢·伯恩漫長的歲月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只是現在龍裔還未打算將之公布于眾。
“一個國王?”
德拉貢·伯恩高大的身軀即使只是坐在那,都給予了在座的索林及阿拉松極大的壓力。
特別,他們都或親眼目睹,或間接耳聞了白天龍裔以一己之力,攻破安努米那斯的城門,用龍吼與龍焰消滅了不下200多名半獸人,并直接摧毀了它們士氣的驚人一幕。
“沒有臣民可談不上國王。”
黑發龍裔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又似乎在困惑巫師為什么這么說。
但索林和阿拉松都不敢無視龍裔的話。
國王嗎?
矮人王子與人類游俠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特別阿拉松,自打巫師說出這句話,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一份壓力從四面八方凝聚到了他的肩上。
想到白天時他說的那句諺語,阿拉松福至心靈的說道:“杜內丹人感激銀白君王重新奪回了這座西方人類歷史上最璀璨的明珠之一。但維藍迪爾一脈的王權早已失落!埃西鐸的子孫亦不會宣張任何的王權!如若銀白君王愿意重新讓此城恢復它原本該有的光輝,杜內丹人樂見新王的誕生!”
“我的朋友,為什么你們會誤會呢?我并無此意。這難道不是朋友的酒后閑聊嗎?”
德拉貢·伯恩只覺得內心有一團火在燃燒,在暮暗丘陵山巔上的那個念頭愈發的清晰。但他牢牢的把控住了。
這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內心這樣說。
他責怪的瞪了一眼巫師。
笑著對阿拉松與索林說:“這一切只是巫師的酒后醉言,所有人毋需當真。”
甘道夫只是笑瞇瞇地抽了一口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可即使如此,在座的索林與阿拉松都隱約的感覺到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安努米那斯的權柄在這一刻發生了轉變。
杜內丹人不再擁有此城的所有權。
或許他們依然能夠來去自由的進到此城去瞻仰及拜祭先人的墳墓。
但不可否認,北方人類王國最璀璨的那顆明珠將不再是杜內丹人的私有之物。
不過相對于人類的不知所措,矮人在思索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似乎覺得并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于是并沒有就此出聲。
而精靈更是樂見此事。
他們的步調自從造船者奇爾丹將黑發龍裔海邊帶回來之后,就準確的踩在了同一處。
如果龍裔認為他配得上一頂王冠,那為什么不呢?
于是,從頭到尾,精靈加爾多就一直一言不發的靜靜坐在那里,不知在想著什么。
最后,只有阿拉松一個人在那糾結與不安,他仿佛感覺到無數先王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過,當他說完那番話,阿拉松的內心不禁一陣輕松與釋然。
杜內丹人早已失去了他們的榮耀,如今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先王知曉亦無法責難自己。
特別,他想起了此前自己在夢中看到的一切。
人類亦是其中一員。
他想到。
命運讓龍裔統領中洲大陸上的所有種族,這只是開始。
智慧的阿拉松嘆了口氣,銳利的眼睛重新散發出振奮的光彩。
如果一直不曾擁有,那么失去的時候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于是,在灰袍巫師那幽深的目光中,一個影響深遠的決議就這樣在夜色籠罩著安努米那斯國王之環被匆匆地定下了。
當晚。
聽聞此事的芬娜找到了在星光下,瞻仰雄偉的埃蘭迪爾之室的黑發龍裔。
她問:“奧克里安姆,你想做一名國王嗎?”
德拉貢·伯恩沒有回答她。
而是指著在慘白的月光下,散發著陣陣幽光的雄偉巨塔,說:“芬娜,如果我把它贈送給你,能夠媲美精靈寶石嗎?”
芬娜一下子愣住了。
精靈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難抑的欣喜。
“不能。”
她說:“此物雖然宏偉壯麗,但難道這不是國王之物嗎?又怎能當做珍貴的禮物,送給其他人呢?”
“但如果國王愿意呢?”
德拉貢·伯恩的嘴角噙著笑,那雙金色的豎瞳在月光下就像兩枚美麗的琥珀。
芬娜眨了眨眼睛。
“但我更希望這是一件獨一無二的禮物,而不是一件不知冷暖不會動彈的冰冷之物。”
黑發龍裔愣了愣,然后笑了。
“你說的對。”
他轉過頭去,牽起了女精靈的手,就如同她當初牽著他的手一樣。“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并不是一件合適的禮物。”
芬娜臉色有點紅,又有點開心。
于是愛情的萌芽就這樣在兩人的內心扎根啦,就如同世上萬千癡男怨女一般,突如其來,又適逢其份。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聯軍就已經開拔了。
德拉貢·伯恩在此留下了100名精靈和2名杜內丹人游俠,以清剿殘余的半獸人。
剩下的人則直奔佛諾斯特,那是半獸人在北方除卡恩督姆外的最后一個據點了。
在大軍出發后的兩個小時,先鋒的加爾多派人傳回一個消息。
“我們遇到了一批自稱是阿拉松族人的杜內丹人,為首的是哈爾巴拉德。”
阿拉松聽聞,極為高興。
他說:“哈爾巴拉德果然沒有令我失望,他帶來了援軍。”
騎在吶哈爾上的德拉貢·伯恩看了他一眼,問前來匯報的精靈:“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這名精靈答道:“他們全部騎著高大的駿馬,提著刀劍,有一百二十人。”
德拉貢·伯恩點了點頭,他對阿拉松說:“既然如此,那就請阿拉多之子,阿拉松統領這部分的人吧,相信杜內丹人的英武一定會讓邪惡吃盡苦頭!”
“自是如此,我的大人。”
阿拉松嚴肅的說:“我們的劍將捍衛光明,這是我們所有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