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紀元2931年,10月20日。
這幾乎是后世中洲大陸上所有良善種族都要銘記的一天。
這天。
精靈、人類、矮人的聯軍在繼上古的那些諾多至高王之后,第一次重聚在一個旗幟下,向黑暗發起了挑戰。
這天。
精靈、人類、矮人的號角依次被吹響。
三族聯軍排著整齊的隊伍,以精靈為主,人類與矮人為輔,向鬼影隘口陰森的巨大鐵門開去。
西方將領們在龍裔的率領下,一馬當先的走在聯軍的最前方。
其中,精靈王旗是最多的。
林頓、瑞文戴爾、卡拉斯加拉松、林地王國的旗幟在數千年后,再一次抵臨魔多這片黑暗之地。
這將勾起聯軍與門那頭邪惡勢力的共同震撼。
而在精靈王旗旁,是剛鐸與洛汗的王旗。
埃克塞里安帶來了1000宮廷禁衛與宰相家族的騎士。
另外還有一些洛汗王子與多阿姆洛斯親王的護衛。
其中,伊奧姆加非常驚訝在這里能見到森格爾的身影。據他所知,王子因為和他的父親,奮格爾王政見和性格不合,早年就離國去了剛鐸的米利斯提力斯。
伊奧姆加極為高興的把一整支伊奧雷德并入到了王子的麾下,于是洛希爾人的白馬旗也就再度飄揚在戰爭平原的上空。
而矮人則在驕傲的山下國王索林二世的率領下,自成一軍。
只有阿拉松與他的族人因為人數稀少的緣故,編入了龍裔的近衛親騎,負責保護名義上的聯軍統帥。
很快,士氣高昂的聯軍就抵達了魔欄農之下。
陰森拱頂下,黑門那兩扇巨大的鐵門緊閉。城垛上什么也看不見,一切沉寂無聲,警戒卻無處不在。
昨天才抵達的埃克塞里安心情激蕩,他忍不住低聲的對密友說:“不曾料想,我等亦有站在這扇黑暗之門前聲討那個魔影的一刻!森格爾,子孫后代當以吾等為榮。”
森格爾點頭,眼中只有那堵山一般的恐怖巨門。及陽光下,如星辰般耀眼的銀白騎士。
“多么圣潔的光芒。”
天鵝旗下,阿德拉希爾說出了剛鐸人類心中所思所想。“埃蘭迪爾之星亦不過如此!”
事實上。
當一路奔馳而來的剛鐸勇士聽到精靈與矮人的激昂號角聲,這些高大的西方人類幾乎把遠途而來的疲倦與恐懼全拋之了腦后。
“我們不是孤軍奮戰!”
被埃克塞里安鼓動,或者說:騙到魔欄農下的宮廷禁衛們紛紛精神大振:“西方人類希望未絕!還有人在挑戰東方魔影!”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陽光下,龍裔騎在圣靈吶哈爾的背上,如神般矗立的場景。
于是,來自剛鐸與洛汗的年輕王子與他們的騎士也低下了他們高昂的頭顱。
渡過了一個激動的不眠之夜。
戰士們來到了這場注定名留青史的征程的終點。
披著早晨灰蒙蒙的天光,精靈、人類、矮人精神抖擻的站在荒原上。
面前是敵人的高塔和巨墻——正常情況下,就算他們將力量強大的攻城機械帶來此地,可大敵的兵力只要能夠防守城門和城墻,他們也將無法攻破這樣的防御。
更不用說,魔欄農周圍的所有山丘和巖石間其實藏滿了敵人,而門后那條陰影幢幢的狹谷,更是被大批邪惡生物挖掘打通了無數隧道。
凝重的氣氛在聯軍頭上盤踞,大戰前的肅殺在人群中彌漫。
但無一人害怕。
精靈、人類、矮人的代表們率眾而出。騎兵護衛、掌旗手、傳令兵以及號手緊隨其后,圍繞在西方眾將的身后。
當先的正是銀盔銀甲,身披藍色披風的龍裔。
所有人在銀白君王的帶領下,朝著黑門的方向前進。這一刻,整個達戈拉德平原寂靜無聲。
很快,西方眾將來到魔欄農聽力所及的范圍,掌旗手展開了王旗,號手吹響了軍號。傳令兵出列,喊聲直傳到魔多的城垛上。
“出來!”
他們喊道,“黑暗之地的君主,出來!他對中洲所有的良善種族發動不義之戰,掠奪精靈、矮人、人類的領地。因此,銀白君王要求他為自己的邪惡之行贖罪,永遠離開,或者死!”
一陣漫長的靜默。
沒有絲毫聲響或回應從城墻和大門傳來。
于是聯軍的氣勢更加的熾烈了。
三軍齊齊的大喝一聲,震及四野。躲在魔欄農周圍的山丘和巖石的敵人,及黑門后的鼠輩們頓時被嚇得瑟瑟發抖。
傳令兵見依舊無人應答,便再大喊了一遍。
可偌大的達戈拉德平原除了他們的聲音,只剩風在呼號。于是這些英勇的戰士們遲疑了。他們回頭看向為首的銀白君王。
德拉貢·伯恩想了想,驅動圣靈吶哈爾,往前走了幾步。
“索倫,出來,別像個懦夫!”
龍裔的吼聲幾乎遍及整個戈堝洛斯平原和達戈拉德平原。蘊含磅礴魔力的聲音在灰燼山脈與黯影山脈回蕩。
黑暗中,無數昏黃的眼睛不安的閃爍,惶恐的私語聲不斷。
“好可怕的聲音!令人畏懼的聲音!啊,他居然敢直呼主人的名字。黑暗魔君迎來了他的挑戰!”
“主人不在魔多,主人留下我們在此受苦!”
“閉嘴,不許談論主人!”
宏大威嚴的龍吼讓聯軍也驚詫不已。
馬匹受驚,連連嘶鳴;
騎士惶恐,目露不安。
山峰的碎石滑落,尖牙之塔為之晃動。
天地都在為龍裔的力量失色。
第一次見識到龍裔力量的剛鐸和洛汗的王子差點摔下馬來。
只有精靈與矮人習慣的事前一捂耳朵,然后搖頭晃腦了好一陣才冷靜下來。
可即使如此,魔欄農的鐵門依然緊閉不動。
德拉貢·伯恩皺起了眉頭,他與巫師和金花領主對視了一眼。想著是不是直接莽上去。
雖然不敢說百分百,但聯軍上層們幾乎都隱約感覺到,索倫并不在這里!
也是。
現在可不是黑暗魔君最風光的時候了,如今索倫連形體都沒有,敢躲在魔多等龍裔率大軍打上門么?
極有可能和多古爾都時一樣,早早的就逃跑了。
這樣想著,突然。
沉寂被打破了。從山嶺中傳來一陣雷鳴般的隆隆鼓聲,持續良久,聲勢浩大;
然后是震耳欲聾的號角齊鳴,令巖石也為之動搖。
于是,聯軍上下齊齊精神一振,攥緊了手中兵刃。
在西方眾將及戰士們興奮、凝重的目光中,哐啷一聲巨響,黑門從中央打開,里面走出一支魔多的特使隊伍。
為首是個高大邪惡的身影,沒有騎馬——估計是不敢,怕被銀白君王認為是挑釁。
通身黑袍,戴著黑色的高盔,但這并非戒靈,而是一個活人。
他是巴拉督爾塔的副官,沒有任何傳說記載過他的名字,因為就連他自己都已將它遺忘。
據說他是個叛徒,來自被稱為“黑努門諾爾人”的一族,他們在索倫統治的年代中來到中洲定居,崇拜他,傾心于邪惡的學識。
此人在邪黑塔首次重新崛起時便投靠過去,并靠著奸詐狡猾得到了索倫賞識,節節高升。
他自稱索倫之口,是黑暗魔君的心腹。
與他同來的只有一小隊黑甲士兵,打著一面底色漆黑、但以紅色繪著魔眼的旗幟。
他在距離西方眾將領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來,連頭也不敢抬。
“黑暗之地的君王向來自光明之地的君王問好。”他說,態度極為的恭謙。“偉大的銀白君王啊,或許您能傾聽一番來自魔多的使者的聲音?雙方沒有必要你死我活,兵戎相見!起碼這不是黑暗魔君的意愿!”
魔多的使者用的居然是精靈語,這就很棒。
德拉貢·伯恩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黑暗使徒,這家伙眼睛被高帽擋住了,而且根本敢看他,于是他冷聲問:“索倫不在魔多?”
聲音蘊含著強大的魔力,眾將聽了甚至一陣恍惚,不知所以。
這名特使更加不堪,他不安的扭動著,神情惶恐又迷茫,龍裔的力量與主人的力量在他的內心爭鋒,痛苦浮上心頭,最終他呆呆的說:“是的,不在。”
德拉貢·伯恩繼續追問:“他在哪?”
“我不知道。”
然后特使才兀然驚醒,恐懼的連連后退,害怕的恨不得轉身就跑。
西方眾將嘩然。
“安靜。”
灰袍甘道夫站出來大聲的說,極為威嚴。
騷亂這才平息。
得到最核心情報的龍裔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如同王者一般,騎在圣靈吶哈爾上,俯視眼前的黑暗特使,問:“那你們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魔力的聲音直勾勾的印在索倫之口的心上,讓他滿肚子的奸詐壞水無處施展,他能體會到為什么他的主人那么忌憚眼前的天降之人了。
他簡直就是魔鬼!
來自黑暗之地的使者內心惶恐的尖叫著。
啊,沉浸邪惡的黑暗之人居然會稱呼他人魔鬼,不得不說,這太諷刺了。
索倫之口冷汗直冒的說:“我只是個傳令官,是特使,負責將主人的話傳遞給西方的銀白君王而已!”
德拉貢·伯恩想了想,看向了巫師,灰袍那個。
甘道夫一看,立即驅馬上前,作為嘴炮專家,正好派上用場。
他說。
“索倫有何話要傳達給西方的銀白君王?”
“灰胡子老貨!”
和懼怕銀白君王不同,特使立即不屑的說,“我們倒真是不時聽到你的名頭,你總四處游蕩,遠遠躲在安全的地方策劃陰謀,惹是生非!但如果不是銀白君王,你未必敢這么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吧?”
“休要鼓弄唇舌!”甘道夫說:“作為特使,如果這就是你要傳達的,那就等著我們大軍攻城吧!”
索倫之口果然懼怕的縮了縮,他說:“我是特使,不該受到攻擊!”
“這種律法生效的場合,還有一個慣例,”甘道夫說,“那就是特使不該這么傲慢無禮。所以,收起你那套頤指氣使,如此你在完成任務之前完全不必害怕。當然前提是,別耍花樣!否則哪怕你帶著他的全部爪牙,也會面臨巨大的危險。”
德拉貢·伯恩也說:“不要廢話,把你要傳達的話說完,然后回去等著我們把你的頭砍下來。說實話,我有點厭惡這種無聊的戰前放嘴炮了,我們直接打一架不行嗎?反正最終還是要看誰的兵刃更鋒利!”
黑發龍裔一直覺得這種陣前撂狠話環節行為沒多大意義。
但誰讓這個世界還保持著古典的封建作風,他不好違逆全軍上下的意見,于是才有了眼下這一幕。
不過得知索倫不在此地,算是一個小小的收獲吧。
他這話深得矮人的心,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與這些該死的家伙廝殺一番的索林大呼一聲,作振奮狀。
引得身后的都靈矮人方陣們跟著齊齊大喝起來。
受此影響,人類的陣營也跟著山呼起來。
這喊聲熱烈而激情澎湃。
精靈亦深受感染的一杵如林的長槍,沉穩但壓迫感十足的向前邁了一步。
特使冷汗直冒,主要是他知道,如果壞了主人好事,肯定不是掉腦袋就能過去的,于是他急聲說:“偉大的銀白君王啊,我主愿意承諾退出除魔多以外的所有有爭端的領土,并發誓:無論是公開還是暗地里,都永遠不再以武力進犯西方。”
“另外!”
特使從黑袍下掏出一個奇異的寶物,謙卑無比的雙手奉上。“為表誠意,我主愿以一顆帕藍提爾當禮物,獻于銀白君王。”
“只愿光明之地的君王能暫熄他的雷霆怒火,雙方不動刀兵。”
不得不說,黑暗魔君在聯軍兵臨城下之際來的這一出簡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德拉貢·伯恩目露驚訝的望向了那顆在陽光下卻不發射一絲光芒的黑水晶圓球,似乎在思索自己是不是闖錯了片場。
不過想到索倫歷史上的所作所為,又瞬間清醒過來。
這果然很索倫。
該軟骨頭的時候膝蓋毫不猶豫的軟了下去。
“這果然是汝主的作風。”龍裔說:“但你不覺得,戰場打不過的,談判桌上也得不到嗎?”
這句話讓隨著魔多特使驚人的和談條件及禮物登場而恍神的剛鐸與洛汗的王子們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我現在都要推家了,還和談個毛線啊。
格洛芬德爾更是直接驅馬上前,一把搶過特使手中的那顆水晶球,怒斥說:“這是吾族先王制造的寶物,何時強盜能用他人的珍寶當禮物,反贈主人的?”
特使又驚又怒,可他認出了金花領主,于是不敢反駁,只能壓著怒氣的說:“偉大的銀白君王,吾主的條件在此,您怎么說?”
見龍裔沒上黑暗魔君的當,巫師內心其實還是很高興的,相信索倫的后果努門諾爾人已經做出示范了,結局可不是那么美妙。
只是,巫師略有點擔憂的看了眼金花領主懷中的帕藍提爾。
他說:“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們的條件只有一個!”
巫師身影暴漲,仿佛置身云端的君王:“索倫永遠離開,或者死!”
索倫之口受其威勢壓迫,惶恐的連連后退。
他冒著極大風險的看向了端坐在圣靈之上的銀白君王,卻只見那名連他的主子都害怕的高大人影只是冷漠的看著他。
特使打了個寒顫,急忙的垂下頭,一咬牙,帶著特使團逃一般的返回了黑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