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比爾博聽到了腳步聲。
幾名國王的仆人從臺階的底層一直往上走,還一邊交談:“走快點,不要錯過國王的宴會!我可不想被責罵。”
有人說:“這些矮人可真能喝,這幾天快把酒窖的葡萄酒都快給喝光了,可埃斯加洛斯的人類送物資的船還要好幾天后才能抵達,這也太令人發愁了。”
“這話你應該和王室總管說!”第三個人說,聲音甚至有些幸災樂禍,他們打著趣前面第二個仆人,說他如果敢把這些小事報告給國王,精靈王肯定會把他的腦袋給砍下來,讓他提前去曼督斯的殿堂報道。
“如果是萊戈拉斯殿下,他就不會這樣做。”第二名仆人抱怨著,與第一名仆人抬著一大桶的葡萄酒,從隱身的霍比特人身邊走過。
“殿下最近和陛下吵得厲害,說不定他會拿你先出氣。”第四名仆人說,他手里捧著一小桶的白蘭地,這是比葡萄酒更香醇同時也更烈的美酒。
精靈王喜歡喝這樣的美酒。
于是第二名仆人的抱怨戛然而止。
他們越走越遠,似乎朝國王大廳去了,沒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霍比特人。
“哈!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這些矮人討厭。他們在餐桌上的禮儀實在太糟糕了!”比爾博一邊思考著精靈口中的訊息,一邊忍不住暗暗的腹誹起來。一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清晰起來。
他順著這幾名精靈來時的路,一直沿著石質的臺階往下走,沒人能發現他,直到他來到一處存放著大量酒桶的地窖。
他躲開守衛的目光,從他們的身旁溜了過去。
其中一名精靈奇怪的看了眼角落,卻什么都沒發現,他疑惑的搖搖頭。
比爾博躲在一個大號的酒桶后,打量了很久這個地窖,通過國王仆人與守衛的交談,發現了精靈王宮殿的一個秘密——地窖的一塊巨大木板下,有一條河流流過,越過蜿蜒的河道后,在東方和密林河匯流,并一直流入一個名叫埃斯加洛斯的湖泊。
國王的葡萄酒、某些貨物就是從湖泊上的某個人類城鎮貿易得來的。
每個月、或者說這些大木桶空了后,精靈們就會打開這塊可以活動的大木板,將這些木桶推到下方的河道,讓它們順著河流,流到下游的交接點,讓人類將它們帶回去,重新將其填滿。
“也許圖爾卡大人早預見了這一切。”確定完所有的要素后,霍比特人內心的那個念頭更加的清晰起來了,他仔細的盤算著,結果他認為這個計劃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便高興的想到:“又輪到我來救這些矮人了。這次我一定要成功!”
事實上,等到他重新溜回精靈王為其準備的房間時,另外一件事讓他的計劃變得更容易實施了。
原因是這樣的:
萊戈拉斯一直對精靈王‘囚禁’索林非常不滿,認為這樣有負銀白君王的信任與囑托——圖爾卡離開前曾希望精靈能為矮人的這次冒險行動提供助力,但瑟蘭迪爾顯然有他的打算。
他對索林說:“我知道你們已經找到進山的辦法,我不會窺覷矮人的財寶,也可以資助你們的魯莽行動,但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瑟羅爾曾答應為我打造一條項鏈,它如星光般璀璨,又似情人的目光,它由純潔的白寶石串聯而成,為無上之寶!對我而言!”
說到這條項鏈,精靈王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絲懷念,因為那原本是他為他的亡妻打造的,可矮人卻在項鏈完工后,昧下了原本屬于精靈的寶物。
這直接導致了兩族之間關系的急劇下降——反正精靈王是這樣說的。
于是,瑟蘭迪爾向索林提議,只要矮人愿意交還這條項鏈,他可以為他們的行動賜福。
但面對瑟蘭迪爾的‘合作條件’,被固執與怨恨沖昏頭腦的矮人國王卻直接鄙棄的大聲拒絕了,他表示:孤山里的一切寶物皆屬于都靈王室,精靈王的說辭不過是另一伙強盜的陰謀搶奪,他絕不肯答應哪怕一枚金幣流落到精靈王的手中。
他說:“即使世界毀滅,我也不會再相信瑟蘭迪爾的任何一個承諾,因為這位自以為高傲的精靈王根本不值得信任!”
可想而知,當矮人國王這番極為無智的指責之語在國王大廳上響起,精靈王是如何的憤怒。這憤怒甚至直接導致了瑟蘭迪爾哪怕違逆銀白君王的囑托,也要讓這些頑固可惡的矮人吃一點苦頭。
“那么。”
精靈王臉色鐵青的說:“你就在我的宮殿里好好想想吧,希望你還來得及趕往孤山。”
然后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頑固的矮人國王與他的冒險小隊們全被軟禁了。也許瑟蘭迪爾最終會放這些矮人離開,但那將是一時間后的事情了。
而能挽回雙方沖突的圖爾卡·阿拉卡諾此時卻早已心急如焚的趕回了安努米那斯。
褐袍拉達加斯特傳遞的消息非常驚人,他必須趕回去一趟。
不過,經過精靈王子鍥而不舍的懇求與勸說,最終在幾天后,精靈王還是撤銷了對索林的軟禁。
而這也給了比爾博的逃跑計劃增添了極大的成功率。
但這是之后的事了。現在,讓我們把目光稍微投到北方。因為這里發生的事同樣非常重要。
就在阿拉松被刺殺的那個晚上,來遲一步的芬娜與加爾多只能搶回副相大人的尸身,并打退了那伙不知何時,潛入到北方的半獸人。
及他們的首領。一名擁有著黑努門諾爾人血統的高大人類——這些刺客一見事有不逮,立即騎上座狼,遠遠逃遁了。
雖然精靈追了上去。但最終,依然有一小批刺客逃脫了。
望著遁入黑暗中的神秘人,芬娜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絲濃濃的擔憂,她說:“讓他們去吧,不用追了,我們回去!”
這個命令來得非常及時。
因為就在精靈與人類游俠出城后沒多久,一伙暴徒就襲擊了國王之塔。
他們大部分表面是多年前被解救的奴隸,但實際上,這些人類因為受黑暗魔君的多年奴役與折磨,意志及靈魂都受到了腐化與污染,最終他們的身心都淪為了索倫邪惡意志的奴隸。
他們與普通的奴隸一起干活,充當索倫的眼睛與間諜,監視及陷害那些不肯臣服黑暗魔君的自由民。他們在外表上和普通人類沒有區別,但他們的心靈是扭曲的,也沒有良知,只知完成索倫的命令。是黑暗魔君的諸多爪牙中最遭人鄙棄的家伙之一。
多年前的那場戰爭,黑暗魔君被驅趕出了中洲,這些陰險的家伙失去了他們效忠的主子,但他們潛伏了下來。
受黑暗魔君的指使,這些家伙一部分跟隨埃克塞里安,前往了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充當起了黑暗魔君的間諜,將人類世界的信息源源不斷的傳遞給躲在黑暗中的索倫;
一部分跟隨銀白君王返回了北方,潛伏了下來,直到黑暗魔君的命令再度傳來。
他們利用身份的優勢,將阿拉松騙出了安努米那斯,并陰謀刺殺了他!
等到女精靈也率領剩余的一部分守衛沖出國王之塔,城中空虛,這些潛伏的間諜立即暴動起來。
他們宣揚:“我們被詛咒了!銀白君王拯救了我們的身軀,但我們的靈魂依然墮落,黑暗魔君的陰影籠罩在北方古城,誓要懲罰背叛了他的仆從!這次的瘟疫就是預兆!”
同時,他們利用人們對瘟疫的恐懼,在城中大肆蠱動——
“精靈對此坐視不理!他們蠱惑了銀白君王,將他囚禁在高塔之上,不得聽聞他的臣民的悲痛之聲!這是背叛,杜內丹人與精靈謀劃了這一切,他們想要篡奪北方之王的權柄!讓我們打破那座冰冷的高塔,將至高的圖爾卡·阿拉卡諾救出來,如此我們方可擁有生存的希望!”
彼時,圖爾卡雖然將埃萊薩寶石留給了芬娜,讓阿拉松盡力的挽救那些可憐的人,但依然有很多北方居民莫名中了巫術,而且很快倒下死去。
于是很多居民害怕了,他們的內心在那一刻回想起了在魔多的那些黑暗歲月,記起了黑暗魔君的恐怖,被曾經的折磨與奴役嚇住了,恐懼與陰影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內心。
加上人群中,很多間諜們在暗中的蠱惑,偷偷的游說:他們就像毒蛇,嘶嘶的噴吐著毒液,毒害著人們的心靈與理智;
很多頭腦發熱的人上當了,恐懼讓他們喪失了理智;對銀白君王的敬愛也讓他們無法辨別這些虛假的謊言。
最終,暴動開始了。
他們呼喊著解救銀白君王的口號,向最高層的國王之環進發。
雖然也有一部分人努力的勸阻,但人們不聽,很多人甚至只是聽說了有人在廣場聚集,便好奇的出門觀看,但也都被裹挾了進來。
暴徒們一路穿過第一層的貿易區,進入第二層的生活區,又沖進了第三層的花園區,直至闖入國王之環。
這里,埃蘭迪爾之塔(埃蘭迪爾之室、國王之塔)高聳,守備森嚴。
王城守衛哈爾巴拉德甚至于高高的臺階前大聲的呵斥這些暴徒:“止步!此乃國王之室!汝等豈敢沖撞至此!”
彼時,留守的精靈與杜內丹人都已經知曉城中發生了暴亂,但無知的民眾在幕后黑手的攛掇下,群情激涌,熙熙攘攘。
一心想要‘拯救’銀白君王。
哈爾巴拉德他們無法一一辨明,也不敢下令屠戮。
因為他們中很大一部分是沒有武器的,很多人甚至是被無辜裹挾的,他們并不想沖擊國王的侍從與守衛,但紛擾的人群又不允許他們自我辨明。
于是,雙方就在國王之塔前展開了對持。
守衛們在哈爾巴拉德的率領下,組成一道盾墻,隔開了龐大的人群與國王之塔,不允許他們闖入這座神圣的高塔。
而人群似乎也在慢慢的冷靜下來。
畢竟很多人都只是被恐懼嚇住,一時頭腦發熱,并不是想真的與代表著國王的守衛發生沖突。
直至,一枚黑暗中的箭矢劃破夜空,擦著哈爾巴拉德的臉頰,飛向了王城守衛的盾墻。
雙方的臉色同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