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多在多年以前曾見過雙胞胎。袋底洞巴金斯家族與阿拉卡諾家族的友誼超出人們所想,比爾博甚至還當了雙生兒的教父。
在那段時日里,比爾博一直和圖爾卡一家居住在一起,并持續的寫他的書,直到他再也按抑不住對舊日朋友的思念,與對大山與森林的沖動,比爾博才在一百二十歲的時候,離開了安努米那斯,進行他此生最后一次遠行。
但弗羅多從未想象過,有一天他會那么高興的再次見到雙胞胎。
那個魔性的聲音一直的拷問著他的內心,脖子上的戒指變得又重又滾燙,他幾乎無法持續的思考。他只能隱約的看到,甘道夫與阿拉貢在四名黑騎士和更多的古冢尸妖的圍攻下變得岌岌可危。
難道我要死在這里了?
弗羅多徹底陷入昏迷前,看到小伙伴皮平、梅里和山姆正拼了命的用石塊丟、在高大的黑馬胯下鉆來鉆去,以此來阻礙那名黑騎士。
他們確實不是敵人的對手,但霍比特人體量矮小,腳步靈活,黑騎士想要抓住他們,必須花費一點兒的功夫。
夏爾。
弗羅多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攥著脖子上的那條項鏈,眸中希冀的光漸漸變得灰暗。
就在這時,弗羅多雙眼的余光卻看到一道恢弘的白光自巫師的杖中亮起,緊接著兩道矯健高挑的身影從光中跳了出來。
“YolToorShul!”(梗)
兩道煌煌的火焰把十數頭古冢尸妖席卷其中。恐怖的龍焰正是這些墮落生物的克星,幾乎才沾上,這些渾身縈繞著死氣與陰影的怪物立即發出了凄厲刺耳的嚎叫,頃刻間便全都化成了一團團焦臭的灰燼。
“哈。”
三名霍比特人精神大振,他們驚喜的大喊大叫:“看哪,北方之炎吞沒東方的魔影!是銀白君王!弗羅多,快看啊,我們得救了。”
但阿拉貢卻比他們更快的看清了來人,他說道:“凱勒多力恩,你們來得真是時候,我幾乎以為死亡就在今日了。”
人影這才停下了攻擊,他們掀開頭上的兜帽,露出了年輕朝氣的臉龐,那標志性的金色豎瞳之下,灼熱的氣息不斷的從他們口鼻間溢出,心臟擂鼓般強勁的跳動著。
“米斯蘭迪爾大人,阿拉貢大人。”阿拉圖沖巫師與游俠點了點頭。
“滾開!滾回你們和你們主子本應該待著著虛空!”諾拉圖緊握寶劍凜吉爾,沖黑騎士們喊道,雷霆般的呼聲在山谷中回蕩。
黑騎士們大吃一驚,因為這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特別,可哈穆爾明明已經讓那些廢物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了,可雙胞胎卻依然神兵天降的出現在這里。
加上,這些邪惡的爪牙們發現,巫師和阿拉貢比他們想象的要難纏的多——此時地上的那四名霍比特人已然沒有被他們放在心里——他們變得遲疑起來。
“別害怕。”他們主子的聲音就像毒蛇吐信一般,氣急敗壞的在他們冰冷干枯的內心響起:“他們只是一個老貨,一個落魄的游俠和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殺死他們!把戒指奪回來!”
黑騎士聽聞,內心的邪惡再度涌上來,只見他們聚集在一起,身上濃郁的陰影越拉越長,一股冷風從前方大山吹下,朝甘道夫他們迎面吹來。
“你的計劃已然落空!索倫!”
甘道夫手持利劍與手杖,內心即欣喜,又擔憂。似乎沒想到,雙胞胎會出現在此地,但他沒表露出來,而是警惕又威嚴的對索倫的爪牙們喊道:“正如同你無數次的陰謀!離開!否則等待你的將是來自諸王諸神的審判!”
黑騎士們背后的主子卻透過一名黑騎士,發出憤怒的嘶吼:“老東西,別高興得太早,你以為的助力無法對抗我的力量!他們還太年輕,你的選擇會讓他們步上死亡!他們的父親會收到喪子之痛!”
說著,五名納茲古爾發出了刺耳的嘶鳴,這叫聲就仿佛一把把尖刀,在山姆與皮平他們的心上來回的刺拉著,恐懼與痛苦同時涌上他們的心靈。
但阿拉圖與諾拉圖卻絲毫不懼,諾拉圖甚至嘲諷他:“你不敢面對我們父親,如同一只地洞里的老鼠只會東躲XZ!”
“如今卻大言不慚,自以為得意!殊不知,巨龍雖幼,利齒已豐!”
彼時,諾拉圖手中凜吉爾修長的劍身熒光大放,一雙威嚴的金色豎瞳迸發出濃郁的星光,他大聲說:“魔君,你的末日即將來臨!圖爾卡·阿拉卡諾之子將成為你邪惡統治的終結者!”
索倫又驚又怒,因為他完全錯估了新生龍裔的力量與膽氣。只見雙胞胎雖然年齒不高,但他們的身心俱已長成,父母英勇的血脈在他們身上流淌,歐洛芬威的教導也讓他們在技藝上比當初的圖爾卡更為嫻熟,于是諾拉圖威嚴而浩瀚的大吼一聲,英勇無畏的像敵人發起了沖鋒,其氣勢讓可哈穆爾他們都不禁為之震動。
阿拉圖不肯讓胞弟一人獨自面對敵人,于是也手持佩劍阿蘭如斯,緊隨其后。
“圖爾卡大人后繼有人!”阿拉貢長嘆一聲,從地上拔出阿爾諾王室之劍,沒有加入戰局,反而是小心的護住了四名可憐的霍比特人。
倒是皓首蒼顏的巫師振奮精神,與雙胞胎一起向敵人發起進攻。
彼時,鋼鐵交擊的啃咬聲,魔法與火光的轟鳴聲不斷的響起,陰影褪去,光芒大放,激烈的戰斗讓風雨雷電都為之失色。
那一天,索倫及其麾下的爪牙們真切的感受到了新生龍裔的力量,那是一股雖還稚嫩,但卻前途無量的希望之光。
恢弘的吼聲驚動了前來尋找兩位王子的吉爾多·英格羅瑞恩。彼時,他正奉銀白君王之命,一路東來的追尋兩位王子殿下的蹤影。但都未見兄弟倆的身影。
當他來到東西南北大道的交匯,立即看到了古冢崗山脈中那不斷冒出的火光與聽到了風中那雷霆般的怒吼,于是他立即知道,雙胞胎已經遇敵。
吉爾多·英格羅瑞恩立即拿起腰間的號角,連吹三下。
精靈那浩大連綿的號角聲從天邊一直傳到了昏暗彌蒙的古冢崗,加上遠方那鐵騎的轟鳴聲,戰斗的雙方立即知道,光明方的援兵已至。
“看啊!”
甘道夫大喊:“索倫,你永遠無法消滅希望,正如同你永遠無法直視光明!”
據說,當索倫聽到精靈的號角以及巫師的宣言,幾乎憤怒得恨不得親自出馬,把所有膽敢與之作對的敵人通通摧毀。
只是雖然索倫的力量在中洲也曾冠絕一時,但這名魔茍斯的副官更擅長實施各種陰謀詭計,挑唆蠱惑精靈、人類甚至矮人的墮落,并且他也確實享受這一切,正面對敵非他所長。
所以最終,索倫對親身冒險一事疑慮重重。他害怕北方之王的威勢,不敢直面銀白君王的怒火。
于是最終索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拉圖一劍把其中一名黑騎士的黑色大馬的馬頭給砍了下來。
失去動力的馬匹轟然倒塌,把馬背上的黑騎士壓在了身下。
可哈穆爾與其他兩名戒靈們一看,只能憤怒又恐懼的尖叫連連,山姆與皮平、梅里立即痛苦的捂上了耳朵。
而阿拉圖疾走兩步,一腳踩在這名敵人冰冷的胸膛上,一邊倒轉劍尖,一劍刺入了其空洞的面部。
這名黑騎士立即發出了嘶啞的嚎叫,阿蘭如斯修長的劍身上冒起藍紅二色火光,這火光刺破了這具邪惡的軀體,延燒著他的靈體。
諾拉圖張口一道煌煌的龍焰,橫掃半個戰場,把想要圍攻他兄長的敵人通通隔絕在火圈之外。
最終,那名戒靈化為一股陰風,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些騎著馬的邪惡之徒一看,立即轉身就逃。
谷口方向,吉爾多·英格羅瑞恩率領的精靈騎兵背對著天邊的太陽,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沖了進來。
當弗羅多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起初他以為自己是睡晚了,還做了個又長又不愉快的夢,夢境猶在記憶的邊緣徘徊。
或者,他病了?
可是天花板看起來好奇怪:它是平的,深色的梁上有著繁復的雕刻。有一小會兒,他就躺在那里看著陽光在墻上投下的斑駁光影,聆聽著瀑布的聲音。
“我在哪兒?幾點了?”他揉著頭,喃喃說道。
“你在幽谷,埃爾隆德大人的家,現在是早上十點。”一個聲音應道,“而今天是四月二十四號早上,你睡了三天四夜了,弗羅多。”
“甘道夫!”弗羅多喊了一聲坐起來。老巫師就在那兒,坐在敞開窗邊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他的長煙槍,上面一縷白色的煙霧冉冉上升。
“是的。我在這兒。”巫師露出一個非常溫和的笑容,“很高興你精神不錯,弗羅多,特別是遭遇了那么沉重的精神摧殘過后,你能恢復如初,可真是幸運。埃爾隆德大人用盡全力,才把你混亂的腦子重新變得平靜下來:自從你被送進來,他一連照顧了你好幾天。”
弗羅多又躺了下來,只覺得陽光照在潔白的床上,太舒服太祥和。他已經完全清醒,漸漸記起這趟旅程了。他想起了:自己一行遇上了傳說中的尸妖,和此前在林尾地見過一次的黑騎士,想起了那個冰冷、陰沉、恐怖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回蕩,想起了光中出現的那兩道人影。
他試圖回憶自己是如何來到幽谷的,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屋里好長時間一片寂靜,只聽得到甘道夫抽著煙斗,將白色煙圈吹出窗戶的輕微噗噗聲。
“那我必須要好好感謝他才行!那時候我甚至以為我的頭要裂開了,它一直灼燒著我的胸膛,又重又沉,讓我痛苦不已。”弗羅多摸了摸脖子,發現那里被灼傷的皮膚已然恢復如初,仿佛此前的痛苦不過是一場幻覺。
但弗羅多卻知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為當他摸到頸脖間的那枚冰冷的戒指,某種刺骨的寒意直沖他的心頭,哪怕精靈之家這陽光明媚的小屋都無法將其驅散。
“埃爾隆德大人會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但他救助你只是本著良善的心在行事,非圖你的感激,弗羅多,你明白嗎?”甘道夫盯著他看。
“山姆在哪兒?”好一會兒之后弗羅多問,“其他人都沒事嗎?”
“沒事,他們都好得很。”甘道夫回答,“山姆一直在這兒,半個鐘頭前我趕他去休息,他才走。”
“他們救了我。”弗羅多放開那枚戒指,說:“雖然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們會是我們路上的累贅,但他們在關鍵卻沒有拋下我。如果不是他們,我無法撐到援軍的到來!救我們的是精靈嗎?我仿佛看到了精靈那美麗的、被星光縈繞著的身影。”
甘道夫先是緊緊的盯著他胸口的手,直到他松開,老頭兒才柔聲的笑說:“是,也不是。敵人會那么快察覺我們的行動,這確實出乎我的預料。我以為,阿拉貢和我已經能夠安全的把你帶到幽谷,但顯然,我輕敵了。而同時的,我們的援軍能那么及時的出現,也出乎敵人的預料。救我們的是凱勒多力恩,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銀白君王之子。你見過他們,雖然那時候他們還幼小。”
巫師抽了一口香醇的煙草,幽幽的吐了出來,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思索:“但顯然,龍裔與精靈的孩子比普通的精靈成長得更快,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我有預感,他們的力量是決定你和中洲大陸命運的關鍵。”
“阿拉圖殿下和諾拉圖殿下?”弗羅多驚訝無比。腦海中隱約的出現了那兩個幾乎一模一樣,有著和他們父親同樣顏色眼眸的、可愛調皮的小家伙。
“看來你還沒忘記他們。”甘道夫笑說:“巴金斯家族和阿拉卡諾家族的緣分確實令人羨慕,多年前比爾博如此,如今你亦如此。”
“我很好奇我昏迷后發生了什么。”弗羅多說,他實在很難想象,當初那么小的孩子如今居然能和那些恐怖無比的邪靈戰斗得不相上下:“我想當面對兩位殿下說一聲感謝。”
“會有機會的。”甘道夫答道:“但不是現在。你現在需要休息,還記得嗎,弗羅多,一場會議正等著你出席呢。”
弗羅多沉默了一會,然后說:“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