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博在國王之環的那道長長的階梯上見到了圖爾卡和芬娜。而高聳的埃蘭迪爾之塔就在他們身后。
“歡迎,我的朋友們,你們的到來讓我不勝欣喜。”圖爾卡說,臉上露出了誠摯的笑容。
數年不見,這位聲望愈隆的君王依舊風采依然,他穿著一件精靈們為其編織的藍灰色長袍,頭上帶著精美的額冠,身材魁梧修長,眼睛比星辰還要明亮。
“你好啊,半身人。”曾經在捆糧林給比爾博留下過深刻印象的女精靈像一名尊貴的王后似的,穿著一件潔白的長裙,美麗的銀色長發披在身后,眼中和臉上閃爍著星光。頭上的額冠是用晶瑩的細鉆和白寶石鍛造成的。玉一般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精美的戒指。
她微笑中帶著點戲謔的對比爾博說:“那日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你確實是一名飛賊,一名能從巨龍口中逃出生天的飛賊大師!”
比爾博立即想起了當初在捆糧林的遭遇,他又尷尬又欣喜的說:“對于那次錯誤的邂逅,我深感歉意。但還是想說:在此之前,我確實不曾偷過任何一丁點東西!”
很多人立即笑了起來。
圖爾卡熱情的擁抱了每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像一位老朋友而不是一國君王。
只有到了霍比特人這有些為難。因為他們太矮了,而他又太高。于是最終圖爾卡只能微笑著說:“看來霍比特人的家園對你的恩賜確實比任何一名精靈王的宮殿都來得要好,你看起來不錯!我是指,你比當初我在袋底洞見到你時胖了。這是個不錯的征兆。我曾想邀請你到我的王國參觀,但又怕你一個人不習慣,因為這段時間,我多在外面奔波。而且,我覺得還是先不要去打擾你為好,以免打亂你的構思。對了,你開始寫的你冒險之旅了嗎?”
比爾博確實很高興圖爾卡還記著他的書,但他依然忍不住嘆氣說:“還沒有。你知道的,寫書這事,千頭萬緒,急不來。也許我會在徹底整理完我腦子里的思緒后,再執筆。啊,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把那段精彩又難忘的冒險寫完。”
“我會一直期待。”圖爾卡這樣說。
因為還有很多客人沒有到,所以這兩天,比爾博他們主要是先在這座重新煥發出生機的國王之城住下來。
直到所有人都到齊,那場注定會名留千古的盛大婚禮才會到來。
這是為什么巫師一直說:他們來得及。
不過先到的客人們也沒有被怠慢,所有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比爾博被安排在了一間面朝能微奧湖的明亮客房。這里有綿軟的床鋪和潔白的枕頭,桌上甚至還有著幾株國王的仆從們新摘下來的鮮花,香味溢滿屋子。
而走到客房的陽臺上,比爾博甚至能看到遠方低矮的山脈。那是遠崗的群山,古代阿塞丹王國的都城佛諾斯特就在那邊。
另外,如果他微微的把視野放低,就能看到美麗又寧靜的能微奧湖。它就像一塊巨大的鏡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而如果他走出客房的大門,他就會看到在一片修剪得很整齊銀杏樹和楓樹后,澄凈晶瑩的國王之塔流瀉著猶如寶鉆的光華!
偶爾,比爾博甚至會在銀杏與紅楓之間看到一些俊美優雅的精靈,他們或坐在潔白的石椅上低頭沉思;或用黃金的豎琴和白銀的笛子,演奏著非常美妙的音樂。
但無一例外,當比爾博走過來,這些美麗的種族總會第一時間站起來,向他致意。
于是比爾博知道,他確實已經是一名‘大人物’了。他高興的與他遇見的每一個人打招呼,在銀杏與紅楓之間穿梭逗留,尋找那些美麗的種族,就好像這是一場游戲;緊接著又跑到國王之環的下面幾個城區,興奮又而好奇的打量觀察著安努米那斯居民的生活。
最后,在得到此地國王的許可后,比爾博更是在哈爾巴拉德麾下騎士的帶領下,去往能微奧湖游玩去了。
可以說,在安努米那斯的這段日子,確實是比爾博一生中最輕松與歡樂的時光之一。以至于很久之后,比爾博依舊念念不忘那城、那湖和那人。
而在此同時。
灰袍巫師卻與此地的國王,萊戈拉斯以及稍后抵達的灰港主人在一間朝著能微奧湖的寬敞書房里,商量著某些涉及中洲大陸的重大事情。
“人類世界變得更加混亂了。”甘道夫一邊抽著煙斗,一邊憂心忡忡的說:“剛鐸在埃克塞里安二世的統治下變得好斗又危險,他們的領主中有人掀起叛亂,埃克塞里安二世率米那斯提力斯的大軍強行鎮壓,結果舊日悲劇重演,兄弟鬩于墻,人類死傷無數!”
“西方人類的榮光再度遭遇玷污,這確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灰港主人奇爾丹說:“我從風中聽說、從水中得知,自第二紀元3320年埃西鐸和阿納瑞安建立起來的王國在安都因河畔自相殘殺,死去之人的血液一度將河水都染紅了,剛鐸國力大損。”
緊接著萊戈拉斯也開口了,他說:“森林沒有變得更危險。但矮人和長湖鎮的人類都發現了,一些騎著馬的游牧民族越過卡爾能河(紅水河),不懷好意的出現在大荒野。他們說著有別于西部語的語言,穿著有別于中土的服侍,揮舞著彎刀,像豺狼一樣搶劫了多溫尼安的酒莊和那里的果農。”
彼時清朗的晨光將廳堂照得明亮又溫暖,幾只鳥兒在外面的銀杏上歌唱,但卻無法掩蓋房間里那股沉重的氛圍。
圖爾卡坐在中間的主位上,眼睛中透著一絲凝重,他說:“我這些年不斷的巡視北方的剛達巴山和東方的戈堝洛斯平原,雖然沒有發現更多的半獸人存在,但內心的不安卻不曾減少。因為南方的蠻族和東夷民正在向西方遷徙,他們在靠近努爾能內海和魯恩內海的山谷中停駐,虎視羅瓦尼安和魔多的大片肥沃土地。”
“偉大的阿爾達之王曾警告我,陰影將在南方崛起。”隨著時間的流逝,圖爾卡內心中關于未來敵人的疑慮更深了,他不知道這個陰影指的是誰,是索倫、還是真的是魔茍斯回來了。
雖然自他降臨這個世界,他就有所心理準備,中洲大陸的歷史肯定會和原來以為的不一樣了,但人類世界的變化依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想到剛鐸的王權居然落入到了宰相家族,圖爾卡確實有種措手不及之感——彼時他并不清楚,埃克塞里安已經陷入魔君之手。
在索倫的蠱惑下,剛鐸與北方的埃爾佩拉成功斷盟。而剛鐸的內耗又給了東方那些黑暗之地的種族以勇氣和機會,他們取代了原本的半獸人,成為了中洲大陸的新威脅。
想到當他乘巨龍,巡視大地的時候,在東方發現的那些膚色和服飾有異于中土各大種族的民族,一股濃濃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圖爾卡說:“但中洲的半獸人已不成氣候,或許大山深處還有一些殘兵敗寇在茍延殘喘,但可以預見,這個邪惡墮落的種族數量將大為減少。”
“現在唯一讓我在意的是占據卡扎督姆的那些半獸人。他們躲得太深了,我們未必能將他們從陰暗的地窟中趕出來。所以,我在想,我們的敵人到底為誰?是索倫?還是蹤影莫測的藍袍巫師?或者說,那個敵人又回來了。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
那個不曾說出口的名字仿佛帶有某種力量,作為經歷過黑暗大敵禍害中洲那個時期的奇爾丹與甘道夫俱是臉色微變,只覺得一股可怕的黑暗從東方和南方席卷而來,沉甸甸的壓在他們的內心。
萊戈拉斯則對那個名字不甚了解,或許精靈的詩歌中有關于他和他的爪牙為禍中洲時造成的可怖傷害的傳說,但精靈不會特別去提及。因為那些都是精靈用無數淚水和悲傷撰寫的。回憶這些故事對精靈來說,不異于二次傷害。
而且大綠林中的西爾凡精靈相比北方林頓王國精靈和幽谷埃爾隆德的臣屬,對于遠古之事其實并未有太多的感受,因為那時候,他們中大部分人都不曾去過貝烈瑞安德。
但這不妨礙萊戈拉斯內心涌起一絲不安。他說:“人類自相殘殺,矮人更喜歡躲在大山深處挖他們的寶藏,而精靈的勢力已然式微,如果真的是那個大敵重新回來,誰能阻止他?”
這時,奇爾丹說出了一個讓人驚訝,或者說暫時不解的消息:“我感覺到潮汐在發生變化,從西方吹來的季風比此前停留的時間要長久,而從南方吹來的暖風卻帶著一絲令人不安的氣息。大洋在變得洶涌,某種力量在復蘇,也許是好的,也或許是壞的。我向眾水主宰祈禱,卻被告知:精靈的時代即將過去,但精靈的蹤影不會斷絕。”
“什么意思?”圖爾卡驚訝的說。
“智者亦無法完全知曉維拉們的心思,正如同命運只在一如掌中。”奇爾丹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擔憂,似乎依然對烏歐牟的警告極為在意。“但我有預感,洛絲羅瑞恩的加拉德瑞爾夫人也會這么說。”
“正是如此。”一個聲音驟然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現,它并不強勢,也不陰暗,如果你想要隔絕,它也會如愿的消失在你的內心。
圖爾卡他們當即知道,這是黃金森林的加拉德瑞爾夫人神奇的力量所致。
這位夫人的力量比她的外孫女阿爾玟公主更強大,而且精靈三戒之一的水之戒能雅也在她的手中,所以這位夫人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和善良的人交談。
“未來的道路很艱辛,甚至崎嶇,但希望的力量不曾斷絕。”加拉德瑞爾夫人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回響,像一陣清風,又似一道星光。
“請懷抱信念。”
她對圖爾卡說:“身負命運的星光之子啊,當你被悲傷與痛苦懷繞時,請記得,希望不曾離你而去。”
灰袍巫師是被派遣到中洲的邁雅,他們外表多為衰老的人類,但他們的本質卻是和維拉們一樣的。迫于眾維拉與伊露維塔共同立下的規則,當他們行走在中洲大陸時,他們神圣的部分被阿爾達所束縛,也許他們依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關于命運的迷霧,他們并不會比得到眾水主宰諭示的奇爾丹知曉的更多。
也不會比擁有三大精靈族血統和精靈三戒之一能雅的加拉德瑞爾更強大。
然而當他聽到造船者和黃金森林的加拉德瑞爾夫人的這番言辭,某種明悟涌上心頭,巫師原本愁眉不展的臉上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他說:“大能者的心思確實非凡人所能度量,但命運迷霧的走向自有規律。接下來的歲月里,我們中的很多人將迎來最后的考驗,但同時,命運也會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展露它光明和希望的一面。如果說此前我還抱有疑慮,那么此刻我敢這么說!”
然后他看向圖爾卡,某種光輝在他的眼中和臉上閃現,讓他看上去如同遠古的君王一般尊崇威嚴:“我的大人,正如加拉德瑞爾夫人和奇爾丹大人所言,世界在發生變化,新的時代正在來臨!光明與黑暗的力量在做最后的爭斗!來自西方圣地的光芒將重新照耀這片大地!請記住,號角重響之日,亦是希望再現之時。”
據說,在那一刻,圖爾卡深深的皺起眉頭,某種不安涌上心頭。
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命運,某種悲傷的命運。圖爾卡·阿拉卡諾說:“我不曾拒絕命運,亦不懼怕犧牲,但我希望這份重擔由我一個人背負,不會因此傷及我最親近的人。”
但令人不安的是,甘道夫和加拉德瑞爾夫人都沒有說話。
奇爾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某種力量阻止了他的發言,最終在這件事上灰港主人沒能給予龍裔更多的安慰。
于是,圖爾卡的不安變得更濃了。
會議和討論最后不歡而散。
這幾乎是圖爾卡參與中洲事物以來最令人不安的一次。
據說那天后,銀白君王變得沉默,宛如蒞臨之初!他不再關注魔多以東的事情,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北方,放在陪同家人上。
不過圖爾卡對南方人類還是保持著必要的警惕,對魔多和剛達巴的巡視也在持續,只是次數不再如此前那么密集了。
而這給了索倫及他背后的陰影以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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