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答臘島,北邊的棉蘭、南邊的居港一帶都集中著大量的橡膠園,兩地加起來總種植面積占整個印尼的65左右,而且這兩個地區分布著大量的小橡膠園,兼并起來非常方便。”
“這么說,劉先生的兼并目標主要是小園主?”
劉臻平點點頭,說道:“是的,私人橡膠園主的實力強勁,兼并起來會比較困難;國有的需要打通無數的關節,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要照顧到,成本會比較高昂。相對于這兩方,實力微弱,互相之間又不團結的小園主們比較好對付。”
“就我所知,印尼的土地所有制,是延續菏蘭殖民時期在1870年頒布的印尼土地法,農民耕種中的土地,允許以公社或個人的名義保留世襲耕種權;
農民無權出賣土地給非印尼人,出租給外國公司或商人的土地,租期不得超過25年。
劉先生,你是打算把自己變成印尼人呢,還是直接以外國公司的名義向當地的橡膠農民租借土地和橡膠樹?”
“南先生,找幾個印尼人充當公司的股東這并不是一件難事。”
南易頷了頷首,說道:“哈哈哈,我這人做生意比較墨守成規,這種變通的辦法,我居然一時沒考慮到,也是啊,把公司變成印尼公司并不難。”
“嘿嘿嘿,南易,你還是原來的你啊,還是那么不要臉。”許倩嬉笑道。
南易板著臉說道:“許倩同學,話不要亂說啊,小心我告你誹謗。”
許倩歪著頭笑道:“去啊,你去告啊。”
“不跟你瞎扯。”南易對許倩說了一聲,又對劉臻平說道:“劉先生,既然你希望我投資你的生意,那我們就不妨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想要在蘇門答臘做生意,自然要有那里的關系,不知道劉先生和哪一方建立了比較好的關系?
政府?軍方?又或者是亞齊方面?
說來也巧,我一個朋友就住在亞齊省的首府班達亞齊,他啊,一直想讓我過去玩玩,說是在那里開著坦克去打獵很過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等我抽出空來,就過去轉轉,打他的臉。”
南易倒不是在無的放矢,斯嘉麗礦業集團已經進入印尼,在亞齊省和當地的軍方勢力“自由亞齊”一起合作開采金礦,在那邊的關系非常不錯,想開輛坦克出去耍耍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聽到南易說的,劉臻平就是一驚,他沒想到南易在印尼居然還有很硬的關系。
可他依然不動聲色的說道:“南先生聽說過普拉博嗎?”
“劉先生說的是蘇托的女婿普拉博?”
“是的,就是他,我和他的私人關系很好,就在上個月,我剛和他在雅加達打高爾夫。”
劉臻平在說話的時候,南易一直關注著許倩的臉,當劉臻平說到他和普拉博的私交很好,南易看到許倩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
南易臉上露出意動,說道:“劉先生,我什么時候可以看到你的項目計劃書?”
“隨時都可以,計劃書我早就做好了,南先生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去房間拿。”劉臻平嘴巴微張,露出上面的牙齒輕笑道。
“好啊,那麻煩劉先生。”
“南先生,稍等,我現在就去拿。”劉臻平告罪一聲,就站起身。
看著劉臻平離開,南易就對許倩說道:“好久沒回京大了吧,要不抽個空我們一起回去一趟,緬懷一下我們當初的崢嶸歲月?”
“呵呵,你也太夸張了,還什么崢嶸歲月,我是好久沒回去了,抽個空真該回去走走。”許倩說著,眼神變得迷離,其中還帶著一絲掙扎。
這一絲掙扎被南易敏銳的捕捉到,可他并沒有等來許倩近一步的表示。
沒表示就沒表示吧,事情也可以變得簡單點。
等劉臻平把計劃書拿過來,南易拿著就離開了友誼賓館。
回到老洋房,南易把劉臻平的計劃書仔細的看了一遍,果然,和南易之前心里懷疑的一樣,劉臻平并不是想找南易一個股東,而是想找n個股東。
按照計劃書里描述的,“印尼橡膠園兼并計劃”是一個涉及資金超過10億美金,終極目標是控制“sir20[印尼產橡膠膠種]”產供鏈的超級計劃。
和所有看起來很誘人,但其實很糟糕的壞計劃一樣,劉臻平的計劃也是如此,如果計劃真能實現,那回報率會相當驚人,投入一美金,收獲可以超過五十美金以上。
五十倍的回報率,這已經是非常高的回報率,按照劉臻平計劃書里說的,這個計劃七年左右就能實現,不按復利率算,只算平均值,一年也能帶來七倍多的回報。
天底下這樣的好事可是不多,甭說見,就算聽都不容易聽到,敢拍這種胸脯的,十個里面一點五個傳銷、八個龐氏、半個疊碼仔。
劉臻平的計劃,南易看起來和一部電影的情節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那部電影叫《金礦》,講的是金礦造假的事。
上輩子,南易看過這部電影之后,還去了解過它改編的事情原型,也就是“brex礦業公司金礦造假案”,brex公司通過在其印尼某礦權地的分析樣品中摻金作弊,使得數以千計的樣本具有高品位值的賣相,進而虛擬出一個世界上儲量最豐富的金礦床。
這一手操作,讓brex的股價從25美分漲到了200多美金,漲幅超過八百倍。
還別說,斯嘉麗金礦公司剛建立的時候,南易還曾經想過模仿這個操作,他要干就會把計劃進一步完善,把計劃融入到一場政變或超級慘案當中,緊扣不可抗力的免責條款進行,大把的錢可以撈到手,計劃卻可以不了了之。
現在劉臻平的橡膠園兼并計劃,就讓南易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
由于意識形態的斗爭,印尼土著和華裔之間有很深的矛盾[不敢詳寫,總之,最初矛盾的起因并非種族成見、貧富差距,而是意識形態斗爭],南易不相信在大馬長大的劉臻平對印尼的這種矛盾會不了解。
橡膠園在兼并過程中,肯定會激化矛盾,蘇門答臘的民族成分復雜,信仰更復雜,只要有一點火星子,又有人往柴堆里引火的話,星星之火馬上可以燎原。
一把火可以燒掉賬本,也可以燒掉投資的痕跡,南易十分懷疑劉臻平打的就是吞掉股東投資款的主意。
不然,劉臻平沒必要計劃著要吸收n個股東,如果只是為了話語權著想,那最合適的做法,就是根據他自己的出資額來搭配股東數量,讓任一股東的股份不超過他自身的股份,把股東的數量控制在一定范圍內。
“吞股東投資款,劉臻平是把自己當成軟柿子啊。”南易笑著嘀咕道:“許倩啊許倩,看來你對我的了解真的不深啊,真的坑了老子的錢,馬來不發生兩起滅門慘案才怪。”
把計劃書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南易已經打定主意,顧忌一下和許倩的同學之情,這件事,他不參與,也不去壞他們的好事,將來,要是兩人被追殺,他也肯定不會幫手。
既然打定主意要坑人,就得做好被人反殺的心理準備。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天,南若玢從香塂飛了過來。
“爸爸,報紙。”
南易接到南若玢后,她第一時間就遞給南易一份報紙。
攤開報紙,南易看到頭版頭條就登著一艘貨輪被海盜劫持的新聞。
毫無疑問,被劫持的就是給康城英坭運水泥的那艘貨輪,一艘運載了八萬噸水泥的大貨輪。
按照報紙上寫的,海盜劫持了貨輪后,發現裝的居然是水泥,自然是怒火沖天,為了泄憤,就往水泥上澆水,讓所有的水泥都結塊成廢料。
“若玢,挺奇怪啊,這幫海盜干嘛不把水泥推海里去呢?又為何一個人都沒殺呢?難道這是一幫仁慈的海盜?”
“爸爸,這些問題你還用問我么,你不是最清楚么。”
“哦?我清楚么?”南易裝相的反問道:“或許這是一伙俠盜,我估計啊,他們就算劫持了財物,也肯定不是給自己用,而是捐給非洲可憐的孩子們。”
“對對對,爸爸你分析的都對。”南若玢沒好氣的白了南易一眼。
“嗯,這個眼白的好,有點大人的模樣。”
南若玢挪了挪位置,往南易的懷里一躺,“爸爸,我心煩。”
南易把手放在南若玢的背上,輕輕的拍著,嘴里哼唱起來,“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黃色的臉孔有紅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懼,西風在東方唱著悲傷的歌曲,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沒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戲……”
“爸爸,這首歌適合用來安慰我嗎?”南易唱完后,南若玢就仰著頭看著他的下巴說道。
“我家若玢還需要人安慰嗎?我天生,你天養,咱們都是孤兒,爸爸給你朗誦一首云中鶴翻譯自羅塞蒂的詩,當我死去的時候,親愛的,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也無需濃蔭的柏樹……”
“哼,不是孤兒就是死,爸爸,你還不如給我念一首《再別康橋》呢。”
“《再別康橋》不合適,爸爸給你念《背影》好不好?”
“你本來就是我爸爸,《背影》又占不到我便宜,還是念《包身工》吧,爸爸,我就是你豢養的包身工。”
“去去去,你都用豢養兩個字了,還扯什么包身工啊。你要真是包身工,應該說圈養。不過說到圈養,爸爸更喜歡兩腳羊這個說法。”
“圈養?那應該不是,爸爸你都沒禁錮我,也沒攔著我了解外面的世界。”
“干嘛攔著你,若玢強則南家強,若玢雄于地球,嗯,我依然是你爹。”南易忽然轉折道。
“嘻嘻,爸爸,你當心梁老爬起來拿劍攮你。”
“不怕,爸爸就把杜心五老先生請上來,接著拿紙包花生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