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就聽到,南易,你真不在乎劉貞生個女孩?”
“任大班,瞧您說的,我又沒有皇位等著給孩子繼承,不用非得生個太子出來。”
“皇位是沒有,可你不是有個貴姓要傳承么?你們男人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么。”任霞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不屑。
“嘿嘿。”南易只是靦腆的笑了笑,并沒有回懟,“你們聊著,我去趟雪隱。”
南易走開以后,任霞就對劉貞說道:“南易怎么變化這么大,假模假式的,上廁所就上廁所,還去趟雪隱,他怎么不說去溷軒、去登東啊。”
“任老師,你是不知道啊,南易特會裝,在外面還像個人,在家里跟我說話,那是滿嘴噴糞,一說話不是屎就是尿,最斯文就是屁,根本甭指望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來。”
任霞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劉貞,你這么說南易,當心他收拾你。”
“他敢,我尚方寶劍在手,不怕他炸刺。”
南易出了任霞的辦公室,就在走廊里找了一個角落呆著。
他不是真要上廁所,就是為了留出一點空間讓兩個即將破繭化蝶,成為沒羞沒臊老娘們的女人說說粗口和黃段子。
女人一懷孕不但母性會變得更加厚重,臉皮同樣也會得到加固,一些以前只敢在夜深人靜的寢室說的段子,一成為準媽媽就會半遮半掩在公開場合說。
劉貞在南易面前,還會保持一點克制,不會把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緒發泄出來,南易帶劉貞來找任霞,就有讓她放松一下心情,發泄一下情緒的意思。
一對男女,假如互相有好感,就會自覺或不自覺的把自己好的那一面無限放大,把孬的那一面隱藏起來。
如果這種行為是理智在控制,那兩個人有好結局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這種行為是荷爾蒙在控制,那兩個人基本能走到最后。
也許是患得患失,也許還有點不安,劉貞還沒有徹底的放開自我。
南易希望她盡早的放開,不用太克制自己。
兩個人只要還接著往下走,全面的真實終有一天會暴露出來,與其姍姍來遲,還不如一早就來。
站在走廊上,南易看著下面一個滿頭卷發的瘦猴,正往他對面的一個女孩子手里塞什么東西,具體是什么東西,南易看的不太清楚,可卻能看見那個女的根本沒接,只是說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轉身離開,獨留下那只瘦猴。
瘦猴木然的站了一會,正準備轉身離開,南易就吹了一聲口哨,吸引了瘦猴的目光。
見到南易,瘦猴臉上就張開笑容,大聲說道:“南哥,你怎么在這?”
“聽說這里有表白戲看,我不是等著看戲么,東方,你這是唱了第幾出了啊?”
俞東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南哥你就別嘲笑我了,弟弟委屈啊,又失敗了。”
“行了,別在下面站著,上來說話。”
“好。”
俞東方應了一聲,撒開腿就往南易這邊跑過來,不到半分鐘就站到了南易的邊上。
“南哥,今天你怎么過來了?”
“陪我老婆來看學生處的任老師,她當初是我們的輔導員。你呢,暑假不回家,呆在學校干嘛呢?”
“我的英語老師陶老師要出一本英語教材,我留下幫著他干點校對的工作。”
南易笑著說道:“不錯啊,積極向老師靠攏,是不是想留校?”
“我是想留校,而且事情已經有眉目了,我基本能留在學校。”俞東方有點自得的說道。
“留校挺好,你們現在的分配形勢可沒有我們當初好了,過去的好崗位可以占到大半,只要在學校表現不太差,基本能分到一個好單位,現在的好崗位越來越鳳毛麟角了,你在班里的表現算好的嗎?”
“不行,我只能算是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留校對你來說算是不錯的選擇,你現在是堅定要留校了?”
俞東方頓了頓,說道:“是的,我已經定了。”
“嗯,要是留校的事情遇到坎,你就告訴我一聲,我在學校的關系還行,能幫你說上話。”
“那太好了,南哥,謝謝啊。”俞東方興奮的說道。
“謝個屁啊,以后少干點丟臉的事就行了。”南易搭住俞東方的肩膀說道:“跟我說說,剛才那個女孩子是你表白的第幾個了?”
俞東方被南易的問題搞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的說道:“十……十八個。”
“牛掰啊,你是不是見著漂亮女孩就會表白?”
“沒……沒那么夸張,我只會對我喜歡的類型表白,很丟臉,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她們都是當場就拒絕我。”俞東方自嘲的說道:“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太丑了吧。”
“不。”南易伸出食指搖了搖,說道:“這和丑不丑沒關系,孬蓋配好鍋的事情多了,你之所以表白失敗,是因為你表白太過于頻繁,而且決心不夠強,你是抱著萬一的態度去的吧?成功最好,不成功就換下一個。”
“差不多。”
俞東方又撓了撓頭。
“你的戰術有問題,我跟你說,你要選好一到三個目標,然后去調查她們的資料,把一切都調查清楚,包括她們的家庭關系、感情史、和誰要好等等。
這就是第一步的工作——情報收集。
接著第二步就是制定戰術,我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把你偽裝成她喜歡的那個人。
然后就是第三步——獻殷勤,怎么獻殷勤不需要我多說,你平時應該能看到不少實際案例。
想要成功,關鍵是第四、第五、第六步……”
“南哥,你快說啊,接下去三步是什么?”看到南易賣起了關子,俞東方忙不迭的問道。
南易輕笑一聲說道:“第四步堅持,第五步不要臉,第六步堅持不要臉,表白被拒絕不要立即放棄,繼續堅持獻殷勤,除非那個女孩對你說‘你再纏著我,我就死給你看’。
只是追求人家,不是要人家的命,別等到人家真的死給你看。
最后,我還有一點忠告:不要因為自己的付出,把自己給感動,讓你誤以為你追求的那個女孩是你的真命天女。
兄弟,那不叫愛情,那只是你的不甘心。”
“南哥,嫂子就是這么被你給追到手的?”聽完南易的六步走戰略,俞東方猶如醍醐灌頂。
“不,我是被你嫂子倒追的,她對我簡直就是生撲……”
“南易,你要不要臉,誰生撲你了?”
南易正在吹牛,兩個大肚婆就挺著肚子走到他和俞東方的面前。
“得,你嫂子來了,我們要去吃飯,今天就不帶你了,明兒晚上七點,你在學校東門口等我,我請你吃燒烤,咱們好好喝幾杯。”南易拍了拍俞東方的肩膀說道。
“好啊。”
南易走到任霞和劉貞的身后,護衛著兩個人往教工食堂走去。
“南易,剛才那個男學生是誰啊?哪個系的?”
“西語系的,俞東方,還沒畢業的時候認識的,八零屆的,休學了一年,正打算留校呢,任大班,東方人不錯。”
“留校我可幫不上什么大忙,幫著說句話還行。”
“你能幫著說句話就不錯了,這小子都沒有來拜過你的碼頭呢。”南易打著哈哈說道。
“什么碼頭不碼頭啊,你把我當什么人了,舊社會滬海灘的青幫流氓啊?”任霞嗔道。
“哈哈,任大班您這派頭怎么可能是流氓呢,妥妥的金碧輝啊。”
“南易,你再給我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劉貞,你說得對,你老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任老師,別搭理他,咱們走咱們的,我跟你說啊,在家里都吃孕婦餐,沒滋沒味的,我早惦記著在外面吃一頓,打打牙祭了,教工食堂還是原來那個章師傅嗎?”
“是啊,章師傅手藝沒的說,你這次算是來著了,再晚點來就吃不上他做的菜了。”
“怎么,他要退休了?”
兩個大肚婆竊竊私語起來,南易又一個人被晾在那里。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任霞老公鄭明的到來,兩個男人護送自己的大肚婆各回各家為止。
“剛才那個俞東方是誰啊?”回老洋房的路上,劉貞就問道。
南易蹙眉道:“他,你都不知道?”
“很有名?”
“沒什么名,但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才對,劉貞,你這樣不對啊。”
“怎么了,不知道俞東方是很大的錯?”劉貞一頭霧水的問道。
“對,你不知道他,就代表你犯了很大的錯。我說姓劉的,你不會已經忘了我們建立的子貢基金了吧?”
“我怎么可能會忘,撥款都需要我簽字的。”劉貞噘著嘴說道。
“他是子貢基金資助的第一個學生,你居然問我他是誰,真有你的。”
“哼,基金都資助這么多學生了,我哪能一個個都記得。”
南易擺擺手說道:“行行行,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這是小事。”
“南易,這個俞東方你是不是特別看好,所以才這么關注他,還要請他吃飯?”
“非得看好他,才請他吃飯么?我就不能單純的交個朋友?”
“少來了,你這人功利心這么重,你主動會去結交的,肯定是對南氏有幫助的,是你看好有投資價值的,不然你不會請他吃飯。”
南易呵呵一笑說道:“兩個陌生人能走到一起成為朋友,雙方肯定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無形的。
事業上的互相幫助,精神上的共鳴等等。
如果你的朋友沒有你需要的東西,你會和她成為朋友嗎?”
“如果我是單純的欣賞一個人,或者就是喜歡照顧她呢?”劉貞反問道。
“欣賞不就是精神上的某種共鳴嗎?你說的照顧,我可以理解為她幫不了你什么,而你一直在幫她?”
劉貞想了一下說道:“差不多吧。”
“那你反思一下,為什么被幫助的偏偏會是‘她’,而不是其他人?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是因為你和她在某一點上還是存在共鳴,是因為她能勾起你照顧她的沖動。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滿足了你要照顧一個人的心理需求,她對你也有所付出,一種被動激發的付出。
就像我和你之所以能走到一起,這就是因為我們身上都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是沒有回報的,在‘好’的過程中,其實回報已經反饋回來了,只是有可能當事人沒有意識到而已。”
“你是說這么做,會讓人得到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是的,我是這么理解的,當你去做一件好事,其實第一時間,你就得到了回報,心理上、精神上的回報。”
劉貞拂了拂頭發說道:“你搞的我有點亂,我得好好捋捋。”
“你慢慢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