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劉貞的肚子唱歌的區靜見到南易,就微笑道:“我可不是專程來看你們的,這次到京城,我是被市里派來參加個體經營者英模會,順便來看看你們。”
“了不起啊,都當上典型了啊。”南易說著,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劉貞和區靜兩人的對面,“準備在京城呆幾天?”
“開會需要兩天,另外我打算在京城玩一玩,呆五六天吧。”區靜說道。
“來開會,應該有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能住幾天?”
“包括今天,三天。”
“哦,京城這里開房很嚴格,你沒有介紹信的話根本開不到房,這樣吧,星期三我幫你在友誼賓館開個房間,你住幾天我就開幾天。”
“這不太好吧,還是我自己找地方住。”區靜頓了頓說道。
“行了,來了京城,當然是我和劉貞來幫你安排,我們一定會讓你吃好、喝好、玩好,回去以后讓你見著人就說京城的好,山好水好人更好。”
“呵呵呵,南易,你還是這么會說話啊。”區靜捂著嘴說道。
“沒辦法,不像你有一技之長,會做豉油雞,我呢,什么都不會,就會耍嘴皮子,我得發揮我的特長啊。”
“南易,別貧了,你給我消失,讓我和區靜姐好好說會話。”
聽到南易又開始瞎貧,劉貞就揮揮手,把南易當煩人的蒼蠅一樣趕。
“行行行,你們兩個繼續說女人話,區靜,慢慢坐,別急著走,晚上留下吃飯。”
“好啊。”
“那我走了,你們兩個慢慢聊吧。”
南易說了一聲,就走出客廳。
老洋房還是太小了,一來人,南易想避諱一下,只能往外走,屋里根本沒有地方呆。
劉貞和區靜的關系,要比南易和區靜的關系更好,她們可以說是很好的閨蜜,互相之間有不少私密話好聊。甚至,她和南易之間一些能說的事情都會告訴區靜,兩人之間就算說點閨房里的話題也不奇怪。
“小初,兩個根正苗紅公司的信息收集好了嗎?”
周一,閔金生開完例會,就把初帆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問起了根正苗紅的事情。
“領導,兩家公司的情況我都找人打聽了,根正苗紅商貿是一家新注冊的公司,登記人叫易瑾茹,她是二化廠的一個普通退休職工,不過她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那個南副總裁的母親。
根正苗紅香塂公司也是剛注冊不久,股東有三個人,一個叫艾哈邁德,非洲塞拉利昂人;一個叫格雷迪·蓋奇,羙國人;最后一個叫方夢音,香塂人。”
“方夢音?方氏集團的方夢音?”閔金生問道。
方夢音給亞運會籌備組捐了1億港幣,這讓她的名字已經在高層掛了號,閔金生在京城工作,又是處在這種位子,不管是上還是下,不可能沒有人脈,這種大動靜,他又怎么可能聽不到風聲。
“領導,對的,方夢音就是方氏集團的董事長。另外,根正苗紅香塂公司已經轉了200萬美元到他們的宇宙銀行賬戶,這并不是一家皮包公司。”
[皮包公司這個詞,83年已經開始在投機倒把商人的嘴里開始流行,更早一點,民國時期就有這個說法。馬識途老師83年首版的《夜譚十記·報銷記》里就寫到了皮包公司,沒聽過這本書,那該看過《讓子彈飛》吧?《讓子彈飛》就改編自《夜譚十記·盜官記》。]
“方夢音和南易之間有關系嗎?”
“南易的爺爺叫南革命,方夢音是南革命老先生的夫人,也就是南易的奶奶。”初帆說道。
“那就不奇怪了,南易的情況調查了嗎?”
“調查了,國內的情況很簡單,77年下鄉,當年就考回京大,他剛大四,深甽的二輕局就點名要他,把他的檔案調了過去。之后,他提前實習,被二輕局分配到深國發貿易公司的香塂辦事處。
在香塂辦事處工作期間,他為深國發做成了不少單外貿生意,深國發因此也獲利頗豐,并且,他還為深甽引進了不少紡織行業的港商。
據說,在香塂期間,他就帶著一片面包、一瓶水走遍了香塂的工業區,拜訪過所有的紡織企業,百事可樂入駐深甽,最早也是他和百事公司聯系上的。”
“這么說,南易還是一位優秀的基層干部?”閔金生抬了抬眉,問道。
“按他做出的成績來看,的確算的上是優秀,只是很可惜,他在深國發只工作了一年半時間就離職了,他的成績最終落在了深國發副經理岑陽臺的身上。”
“知道他為什么離職嗎?”
初帆搖了搖頭,說道:“離職原因不清楚,只不過他離職后不久,戶口就遷到了香塂,去年又遷回了他下鄉的那個村子,幾個月前,他和宇宙銀行一位叫劉貞的副處長結了婚。
劉貞和南易77年一起下的鄉,然后一起考回京大,大三的時候去羙國留學,畢業后回國被分配到國策信托,之后進入宇宙銀行籌備委員會。”
“除了在國內,這個南易一直呆在香塂?”
“應該不是,我去出入境那里打聽過,南易應該去過很多國家,他前不久剛換了一本新護照。領導,一本護照上可以蓋53個簽證章,這代表護照的主人至少在國外海關辦過53次入境。”
“這么說,南易去過五十幾個國家?”
“這不一定,可能是同個國家有多次出入境記錄,但可以肯定南易去過不少國家。”
“好的,我知道了,小初,你打個電話,約他們下午兩點半見面。”閔金生思考了一會,頷了頷首,說道。
“埃德溫,我們根正苗紅的總投入資金就是210萬美金,總部不會繼續再向公司投入任何一分資金,公司需要單獨核算、自負盈虧。
暫時,我會在公司掛職,參與公司的運營,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脫離公司,根正苗紅還是要靠你來管理。
我給你說兩點原則:
一、根正苗紅只在京城發展,不會對外擴張;
二、一九九五年之前,公司的資產估值不許超過兩億人民幣。
當然,你不會在根正苗紅呆太久,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被調走,調到更能發揮你才能的崗位上去。所以,這兩條你要記住傳達給你的繼任者。”
“明白,南先生。”
“南先生、埃德溫先生,飯買回來了。”
南易兩人正在說話,吳士厷就拎著一個塑料袋回來。
“我們以后再說,先吃飯。”
南易和埃德溫說了一聲,就從吳士厷手里接過兩個飯盒,一次性發泡塑料餐盒。
拿到餐盒,看到盒蓋上被燙出的一個洞,南易滿是親切感,這種白色垃圾陪伴了他將近十年的時間,它產生的毒素已經成了南易生命的一部分。
特別是有一段時間,他經常吃醬爆茄子,菜里的油不是把泡沫盒燙穿,就是只留下薄薄的、油膩膩的一層。
“士厷,盒飯是哪里買的,挺新奇啊。”
“就在街口的那家阿麗飯館,聽老板說她這個飯盒是從南邊進來的,很貴的。”吳士厷說道。
“哦,以后買飯就別去那家了,我們有自己的飯盒,打飯就用自己的飯盒,不要用外面亂七八糟的東西。”
“南先生,這飯盒有問題嗎?”吳士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飯盒說道。
“塑料中含有二噁英,如果生產工藝不過關,塑料的分子結構就不穩定,遇熱容易散發出來,二噁英是一種超級致癌物。”
南易的這個說法,是一種脫離劑量的耍流氓,可有條件誰會去賭垃圾桶里的扒拉出來的吃食其實是干凈的概率?
“二噁英,沒聽說過啊。”吳士厷問道。
“難道二噁英這個名詞還沒出現?”南易聽吳士厷這么問就想到,“還是吳士厷這個前護士,醫學專業知識不過關?”
“是一種有機化化合物,具體的我也不太懂,反正以后別去那里買飯了。”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