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該回來的都回來了。
洗手,吃飯。
看著滿桌的菜,娘倆都挺開心,南易這一家之主還沒動筷,兩人先動了,大的夾了一塊紅燒肉,小的夾了一只鵝翅。
然后……
“姓南的,你誠心的?”
“爸爸,你故意的。”
南易不顧娘倆的怒目而斥,嘴里哼起了《不忘階級苦》。
“天上布滿星,月牙兒亮晶晶,生產隊里開大會,訴苦把冤伸,萬惡的舊社會,窮人的血淚河,千頭萬緒,千頭萬緒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地辛酸淚掛在胸,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逼他做長工,累得他吐血漿,瘦得皮包骨病得臉發黃……”
在四只眼睛要吃人的凜冽中,南易把歌哼完,然后,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慷慨激昂地說道:“無產階級同胞們,我們現在的生活甜如蜜,天天都有飽飯吃,有些同志的小布爾喬亞情調就藏不住跑出來了,這是不行的,不行的啊。”
南易哆嗦著嘴唇,又拍了拍桌子,“我們要時刻警惕享樂風的滋生,要時刻謹記舊社會時期的苦難,我們有兩位同志忘性比較大,為了給他們提個醒,從今天開始,每逢初一十五,初二十六、初三十七……我們都要吃憶苦飯,好了,話我不多說,開飯!”
“姓南的,要么不著家,一回來你就要起幺蛾子是吧?”劉貞的手指直接戳到南易的鼻子上,罵道。
南無為撇撇嘴,委屈地說道:“爸爸,我餓了。”
“嚴叔,把‘姓南的’抱過來。”南易轉頭對著外面的客廳喊道。
南易只是裝腔作勢,嚴度壓根不在客廳,早就在后花園那邊開飯了,這會客廳估計只有校花在。不過一個“抱”字,也讓娘倆知道南易唱這出戲的原因。
南無為搶先一步說道:“狗是媽媽抱回來的,名字不是我取的。”
劉貞睖了南無為一眼,又把白眼扔到南易臉上,“狗是我抱回來的,名字是我取的,伱有意見?”
“沒意見,家里多條狗熱鬧,既然它也姓南,年紀也最小,那它就是咱們家的小皇帝,以后開飯就讓它坐主位。”
方公館飯廳的飯桌是長條形的,平時吃飯,主位一般都是空著,那是留給祖宗、長輩坐的,平輩的劉家三兄弟也能坐,因為他們帶著“舅”字。目前為止,主位上只坐過奶奶方夢音。
“瞧你小氣的,有勁嗎?”劉貞白了南易一眼,對南無為招呼道:“兒子,走,我們出去吃,讓你爸一個人吃他的憶苦飯。”
“不把我帶上,我弄死你倆。”南易見娘倆要走,趕緊喊道。
“瞧你這點出息。”
劉貞嗔怪地說了句,站在原地等著。
南易屁顛屁顛地走過去,來到南無為的另一邊,把南無為夾在中間,一家三口昂首闊步地向外走去。
街上,隨意找了個館子,點了三碗素什錦面,老板很講究,筷子是從一個坐在煤爐上的鉛鍋里撈出來的,之前一直用沸水煮著。
等面上桌,劉貞吃了兩三口,冷不丁地對南易說道:“福特的副總裁叫什么你知道嗎?”
“副總裁?”南易想了一會,搖搖頭,“沒注意過,問這個做什么?”
劉貞并未回答,而是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福特現在的副總裁是不是華人?”
南易:“絕對不是,如果是華人,我肯定會有印象。”
劉貞:“那就奇怪了,有一個叫戴維·錢的在我們銀行開了好幾個賬戶,加起來存了8000多萬。”
南易問道:“就是這個姓錢的說他是福特的副總裁?”
“是啊。”
南易的興趣陡然升起,“這個姓錢的什么底細?”
“我找人打聽了一下,三問兩問就問到叫戴維·錢這名字,自稱是加拿大華僑,有一家美國泰美國際集團,一家美國泰美財務公司,還是福特的副總裁。”
劉貞話音剛落,南易便篤定地說道:“我看這人多半是騙子。”
“我猜也是,這兩年冒出華僑騙錢的事情不少,不過沒見過這么有錢的。”劉貞點頭說道。
“你準備怎么做?”
“明天中午我約了區里公安局的副局長吃飯,是我本家,也姓劉,我會把事情和他說一下。”
“嗯。”
劉貞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姑娘了,通過私人渠道打招呼,既盡到了本職義務,又得了私人人情,公私兼顧,行事老練。
經濟大案要是破了,政績不用說,苦主多半會對公安局有所表示,干警多少能落到點實惠,身為大贏家的劉貞本家肯定要記她人情。
正當南易若有所思,已經把面吃完的南無為對他說道:“爸爸,你還要不要面?”
“我不要,你也別要了,等下我們一家人上街逛逛,回家路上再吃點四大金剛。”
“不要四大金剛,去四新吃湯圓。”
“隨你。”
南易應了一聲,和劉貞兩人都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吃過面,一家三口出了面館就往街上走,隨便逛,沒想著去熱鬧的地方,特別是金陵路,每天都是烏泱烏泱的人,逛街的心情會擠沒掉。
沒有目的地,見到有意思的店就進去轉轉,家里平時的供給豐富,沒什么缺的,只看不買,專門接收店員、老板的白眼。
走了一大段長路,劉貞忽然說道:“上面吹風了,要全面控制銀行資金流入房地產,正式文件估計這幾天就會下來。”
南易愣了愣,說道:“那有不少人要倒霉了。”
“鬧劇也是時候結束了,轉來轉去八九成都是銀行的錢。今年開始還有不少有門道的人在吃利差,從銀行按年息9拿到貸款,轉手按兩成、三成的利率倒出去,錢轉一圈又通過民間集資進入房地產。”劉貞嘆了口氣,“這一回,銀行不知道有多少貸款收不回來。”
“嘆什么氣啊,你又不是總行行長,這個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你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事吧?”
“我們分行能有什么事,這兩年我對每一筆貸款都是嚴格把關,就算會有爛賬也和房地產沒關系。”劉貞自信地說道。
“知道你能干,最近低調點,大家的鞋子都濕了,就你干著,木秀于林啊。”
“我知道。”
劉貞把南無為往前推了推,挽住南易的手臂。
被推開的南無為幽怨地看了劉貞一眼,“我是不是多余了?”
“哈哈,不多余。”南易大笑一聲,閑著的右手把南無為箍到自己腋下,“兒子,你們學校現在流行什么歌啊?”
“《新鴛鴦蝴蝶夢》、《濤聲依舊》、《小芳》。”
“《小芳》沒聽過啊。”
南易真不知道這歌現在已經發行了。
“剛出的,我買了磁帶。”
“喔,等下回去借我聽聽。”南易撫了撫南無為的頭,轉換話題道:“今年好好加強一下珠心算的能力,有什么比賽去參加,爭取給爸爸拿個獎杯回來。”
珠心算從80年代后期開始在國內熱起來,這兩年各地的小學特別注重珠心算的教育,南易隱隱感覺他記憶中的那支部隊快建立了。
“爸爸,你不是讓我低調嗎?”
“讓你有機會顯擺一次不好嗎?”
南無為小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拿了獎杯有獎勵嗎?”
“讓你開飛……哎喲,輕點。”
“姓南的,你兒子才九歲,開什么飛機。”劉貞釘住南易的手擰了二百七十度,“我讓你回來管管兒子,你就這么管?”
“大街上呢,別鬧。”南易撥開劉貞的手,說道:“你就別擔心了,開飛機比跳傘安全多了。”
“不擔心才怪,姓南的,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劉貞帶著哽咽說道。
“少說不吉利的。”南易拍了拍劉貞的手,又轉頭對南無為說道:“開飛機可以,我不點頭,你不能單獨飛。”
“嗯嗯嗯。”南無為忙不迭點頭,臉上喜滋滋的。
看到南無為點頭,南易湊到劉貞耳邊說道:“我會給兒子挑一架最安全的飛機,只是讓他坐,不會讓他瞎飛。”
劉貞睨了南易一眼,“你是騙我還是騙兒子?”
“小聲點,當然騙兒子啦。”
“你說的啊,兒子要有事我真跟你沒完。”
“知道了,知道了,不會有事的。”
南易嘴里雖然這么說,可心里也很忐忑,第二天,他找人打聽初教六的情況,七拐八拐,從靠譜的人嘴里聽到這飛機很靠譜,只要不瞎操作想讓它摔下來都難的回復,他這才安心一點。
不過,他還是給強尼去了一個電話,讓其聘請兩個精通螺旋槳飛機的維修工程師,再找一個最好的飛行教員。
南易在方公館無所事事的待了兩天,時間就來到端午節這天的晚飯飯點,前一天他已經買了箬葉和馬藺,包好了粽子,又準備了茶葉蛋、綠豆糕、五黃——黃鱔、黃魚、黃瓜、咸鴨蛋黃及雄黃酒。
粽子脹肚,晚上不適合多吃,一家三口一人吃上一個意思意思,然后拿根黃瓜在手里嚼著,坐在客廳看電視。
看著電視里正在播的電視機廣告,劉貞忽然說道:“現在電視機越做越大,畫王都到29寸了。”
“換臺大的?”
“不想換,21寸看習慣了。”
正當南易兩人說話時,電視上開始出現另一個廣告,畫面里呈現的是街頭采訪的鏡頭,背景在紐約時代廣場,記者用英文問一個老外“你感冒了吃什么藥”,老外豎起大拇指,用別扭的中文說“生塵藥業,老鐵666”。
接著,畫面切換到一家藥店,幾個老外在排隊,排在第一個的正從柜員手里接過五盒“老鐵666”,這時,旁白響起:“生塵藥業老鐵666感冒藥,美國消費者信得過品牌,美國家庭常備藥物。”
看完廣告,劉貞嗤之以鼻地說道:“冷妍被你教壞了,廣告拍成這樣,臉都不要了。”
“不要胡說八道,廣告里說的都是真的。”
“你就糊弄鬼吧。”劉貞不屑地啐了一句,“國內的廣告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弄壞的,什么瞎話都敢說。”
南易哼一聲,懶得和劉貞解釋,一款配方專利已經過期、相當之成熟的仿制藥要獲得美國的上市許可并不難,根本沒有新藥那種復雜的審核過程。
但是呢,廣告里營造的熱銷場面有點虛,現實里從未發生過,還有消費者信得過品牌、家庭常備藥這兩點的確真實,只不過人數稍稍少一點。
總之,老鐵666的廣告只是稍稍用了一點“新聞混淆法”中的片面夸大強調法,比起拍腦門瞎編,可謂是誠意滿滿。
南易兩人在客廳里等到七點新聞開始,看到了劉貞前幾天說的“大動作”吹風號。
“你是不是要去椰城了?”
“不用。”南易伸手把劉貞摟到自己懷里,“去年就已經安排好了,椰城的人知道該怎么做,回墨西哥前,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待著。”
聞言,劉貞動了動身子,鼻子在南易的脖子、臉頰之間到處摩挲。
“哎哎哎,時間還早呢,晚點發浪。”
“去你的。”
劉貞白了南易一眼,又挪動一下身子,理了理秀發,坐正一點,“林蔦結婚的日子定了,10月2日,在譙城還要擺酒,我去不方便,你有沒有時間代表我去?”
“我盡量安排,萬一沒時間就讓無為去,他的分量也夠了。”
“嗯。”
又過了幾天,全國金融工作會議召開,電視和報紙上都轉述、轉載了不同一般的央行行長講話內容:當前經濟工作的一系列重要決策,部署進一步整頓金融秩序,嚴肅金融紀律,推進金融改革和強化宏觀調控的政策措施。
當下,國民經濟運行中存在許多問題,而各種矛盾集中表現為“錢”緊(到6月份為止,今年已經發行了500億人民幣),其根源是投資規模過大,經濟結構沒有改善。
加上金融紀律松弛,秩序混亂,金融部分自身問題又相當多,所以,必須從以下兩條做起:整頓金融秩序,嚴肅金融紀律。
一石激起千層浪,全國各地紛紛響應。
滬海采取四大措施整頓金融秩序,強調要“約法與三章”,嚴格執行有關政策;進一步優化資金投向,集中有限資金,確保重點。
深甽多方并舉用七大措施,建立金融新秩序,強調要加強對國有資金拆借的管理,限定時間收回違規拆借資金,對用拆借資金炒賣股票和房地產的金融機構要嚴格查處。
緊接著,央行和財政部分別決定,再次調高人民幣存貸款利率和國庫券利率,并對三年以上定期儲蓄存款實行保值。
幾年來,宏觀方面確實存在失控現象。各地亂集資、亂攤派、亂發各種名目的內部股、法人股,信貸資金不能流向國家重點建設領域,相反,卻大量云集房地產、外匯、期貨和股票市場。
政府痛下決心,堅決治理,理所當然會對這種混亂的金融秩序造成震動,違規資金必須撤離。
從此意義上說,對股市是利空的。
南易經歷過97年至98年亞洲金融風波及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機,以過來人的眼光回過頭看,當下決策層從整頓金融秩序,嚴肅金融紀律入手進行整頓,等于牽住了整個經濟運行和國家安定的牛鼻子,不能不說是高明之舉。
只有今日之整頓,才有后來實現高增長、低通脹的可能;才有人民幣不貶值的承諾和實踐;才有大陸經濟雖遭受沖擊但畢竟站穩了腳跟的一枝獨秀。
這就像給病人做手術,短痛在所難免,長期看則是為了健康發展。
因為這些違規資金是不會長期投資的,撈一把就走是其必然選擇。這些資金云集市場,是一種虛假繁榮。刮去這些泡沫,正是從根本上防止股市風險。
從長遠來說,整頓金融秩序是對股市的一種利好。但是對當下而言,股市下行又是一種必然。
銀根緊縮之下,兩地股市的日子不會好過,機構肯定會紛紛沽出,回籠資金,準備接受有關方面的檢查;一些個體大戶看著機構撤退,也會看淡后市,紛紛加入出貨行列中,撤離二級市場。
內地金融領域大風暴的時候,南易已經坐在飛往圣迭戈的飛機上。
早上醒來,南易洗漱一番,拿出兩個公文箱,分別往里面放三四十沓美元進去,做成兩個簡易的啞鈴,在飛機逼仄的環境里,只能用必帶著的東西制作成簡陋的健身器材。
啞鈴雖便宜,但是分量不輕,會增加飛機油耗。
做了幾組在飛機上能進行的運動,南易上衛生間沖了個涼,拿了盒粉菊花的七分戀愛自熱餐,搗鼓一下讓它自行加熱,打開電腦便開始處理郵件。
有一封郵件是奶奶方夢音抄送過來的,發件人是方氏集團投資事業部,內容是關于深萬集團的,既有上半年的總結,又有下半年的計劃安排。
上半年,深萬集團頻頻出手,入股了五十幾家企業,主要是通過二級市場買入企業的股票;下半年,深萬集團還計劃吃進滬海華申的股票,企圖參股經營。
也不知道是哪里刮來的龍卷風,進入今年之后,國內出現了不少兼并、并購的案例,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企業旗下可能有十幾家子公司,萬元戶的說法還沒過時,百萬富翁還是一個美麗存在,資產上億卻已經映入人們的眼簾。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經濟進程仿佛跳過千萬直接進入億時代,各種項目億來億去,普通人看看自己兩三百一個月的工資,又看看報紙上的億單位,十年、十五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的房子,他們不由迷茫。
一股欣喜涌上南易心頭,偉大目標的第一步“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已經卓見成效,相信不用多少年,第一步就會走完,然后進入第二步、第三步,邁向終極目標。
南易把一封封郵件處理完的時候,飛機也已經開始降速往下俯沖,幾分鐘后,南易便感受到了圣迭戈的熱情。
“真他媽熱!”
走出機艙,一股熱浪撲來,南易忍不住吐槽。
出了機場,來到自己的車前,南易和已經在車邊等著的池田研修生派遣會社美國分社的社長安吉雷握了握手。
“天氣太熱,你其實不用來接我。”
安吉雷淡淡一笑,“我的行程正好路過這里。”
“啊哈,去你辦公室再談。”南易拍了拍安吉雷的臂膀,鉆進車里。
車隊開出,行駛了二十幾分鐘,便來到池田研修生派遣會社美國分社圣迭戈分部的辦公室,一棟在美墨邊境入境處附近的獨立木質建筑。
安吉雷給南易介紹了一下圣迭戈分部的負責人蘇扎,一個墨西哥女人,能力不錯,長得還可以,不嚇人,南易和對方握手的時候,心想接觸久了可能就能發現對方的外在美。
寒暄過后,立即進入了正題。
“在蒂華納找工作很難,特別是普通女性,但是在蒂華納卻聚集著不少等待機會進入美國的女性,大約有四五萬是墨西哥其他州過來的,她們在蒂華納只能找到一天幾個比索的工作,還不能保證每天都有。
對于這樣龐大的廉價勞動力市場,自然有人會注意到,目前在蒂華納有三家招聘機構的辦事處專門為這批人辦理工作簽證提供擔保,她們拿到簽證來圣迭戈或其他城市工作,主要的工作是打掃酒店客房、民居、辦公室這一類的清潔工作。
通常一次的工作周期是一周或兩周,招聘機構會派車把她們從美國送回邊境,然后她們步行通過圣伊西德羅大橋(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橋,其實是邊境口岸一段柵欄圍住的通關通道)到蒂華納的辦事處領取報酬,每次的報酬是20美元或40美元。”
蘇扎介紹完情況,南易立即問道:“你說的三個招聘機構哪一個后面的老板是墨西哥人?”
蘇扎攤攤手,說道:“不太清楚,表面上都是美國人。”
“OK,招聘機構的抽傭是多少?”
南易腦子里算了一下周薪是125美元,月薪500美元,比美國正常的清潔工種行價低一點,估計招聘機構暗地里扣了一點,或者用低價搶奪訂單。
“蘇扎,你之前也有過在墨西哥、美國來回奔走的經歷,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一定有所耳聞,所以,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我,在她們之間是不是有毒騾的存在?”
蘇扎鄭重點頭,“有,曾經就有人想讓我帶毒過境。”
“OK。”南易點點頭,對安吉雷說道:“這邊的工作正常進行,收購行動暫時不展開,等待東京總社對三家招聘機構進行詳細調查。”
南易的視線轉回蘇扎臉上,直視對方的雙眼,接著說道:“蘇扎,圣迭戈分部要進行一個大計劃,對會社非常重要,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所以,請注意你平時的社交,如果你想從事來錢很快地兼職,先和會社脫離關系。
另外,在你非自愿的前提下,如果有人威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請及時告知安吉雷,會社有義務保證每一位職員的人身安全,明白?”
“明白。”
蘇扎再次鄭重地點頭,她完全理解南易說的意思,也完全能接受,她并不想和毒販、毒品扯上關系。
南易看了看手表,拍了拍手說道:“OK,午餐時間到了,我請你們共進午餐。”
三個小時后,北極狐隊長AB掛掉衛星電話就對一邊的隊員DA說道:“Boss安排了一件苦差事,你帶幾個人去追蹤一下邊境上的女毒騾,查清楚她們給哪家公司干活。”
“這需要查嗎?”DA反問道。
北極狐早就查清楚美墨邊境的運毒通道掌握在兩個人手里,一個就是古茲曼,另外一個隱藏得比較深,是一個女人,叫桑德拉阿維拉貝爾特蘭,他們兩個都屬于錫那羅亞販毒集團。
“不,你理解錯了,是讓你查給她們辦簽證的招聘機構,Boss想收購它們其中一家,他需要一家最干凈的。”
打電話的時候,南易人在氾勝之沙漠種植研究所圣迭戈第三分所里面。
第三分所還有一個獨立的名字叫金坷垃研究所,這里沒有叫威廉伯爵的集團總裁,但卻由“5000特種兵”層層把守。
不用誤會,只是這里的安保小隊代號叫“5000特種兵”,并不是真有5000個特種兵,南氏可沒有能力,也沒有膽子把這么多特種兵養在一起。
戴上帽子,圍上阿拉伯頭巾,套上長袖的衣服,全身武裝以后,南易便走進沙漠荊棘第三代的試驗田里。
沙漠荊棘是金坷垃研究所在選育抗旱的荊棘之后,然后進行轉基因研究的成果,如今迭代到第三代,已經有很強的自身蓄水和抗旱能力,但是想要在沙漠里養活還需要人工干預,主要是澆水,想讓它自行在沙漠里繁衍還遠遠不行。
而且沙漠荊棘只表現出固沙的潛力,并沒有表現出錢景,不能吃也不能入藥,也不蘊含可轉化的能量,除了可以讓在沙漠里迷失的旅客解渴之外,一無是處。
南易拔出一棵荊棘,雙手擰了擰,荊棘莖稈中一滴滴汁液便被擠壓而出,抬高雙手,用舌頭接住一滴汁液,仔細品了品,得出一個難喝但能救命的結論。
扔掉手里的荊棘,南易環顧四周大片的沙漠荊棘試驗田,心里尋思著,“雖然這玩意不能給南氏帶來利益,但錢還得接著砸,不是南有窮資本家不求回報一心投巨資研究治理沙漠;就是南無為鄉長扎根西部,奔走在水土治理的第一線,三年磨一劍,黃土變綠洲。錢不能白花,總得有點回報。”
看過沒啥搞頭的沙漠荊棘,南易又來到另一片試驗田,這邊種植的是墨西哥玉米草,同樣經過選育定向培養,如今已經是第七代。
問校花要過匕首,南易砍了一根三米多長的玉米草,削出根部的一段,嚼甘蔗一樣塞到嘴里嚼,滿嘴的澀味中蘊含著絲絲甜味。
玉米草營養豐富,干物質粗蛋白含量為13.68,粗纖維含量22.73,賴氨酸含量0.42,是一種非常優秀的飼料,牛、羊、豬、魚、雞、鴨、鵝都喜食,并且分蘗能力強,每株分蘗可達100株,生長速度、生長期也長,如同韭菜,一年可以刈割七八次。
第七代經過一次次改良,生長速度比普通的玉米草更快,一年可以刈割12次。
嚼過汁液后,南易吃了點渣進肚子,嘴里嘀咕:“可惜是粗纖維,不能被人消化吸收,玉米草并不難入口,可以讓蹊蹺研究所研究一下,將來出口到海地,總比吃土好。”
經過兩代杜瓦利埃的折騰,海地人民早就窮得吃土,雖然杜瓦利埃家族已經被清算,海地名義上開始民主進程,不過日子還是不好過,G2B在海地的罌粟種植園給職工發的工資就有部分換成糧食和觀音土做的泥餅“BonbonTè”。
在試驗田里逛了一圈,南易又去了研究所的實驗室,看所有人都在忙,他便沒上前打攪,只是站得遠遠地看了一會便離開研究所。
南易前兩天剛看過南氏各個部門的上半年總結報告,很清楚研究所在做什么,加上他要在蒂華納待一段時間,雙方都空閑的時候,他可以再來。
對真正的科學家,南易總是充滿敬意和崇拜,專精自己精通的領域,不在其他行業瞎嗶嗶的科學家在他這里永遠享有高人一等的特權。
離開研究所,南易便去了科羅納多酒店,這座酒店還有一個別名“艷遇酒店”。
當年英王愛德華八世,在酒店邂逅當服務生的辛普森夫人,便墜入愛河不能自拔,毅然退位成親,演繹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曠世愛情;瑪麗蓮·夢露也曾在這里和肯尼迪幽會。
或許是一樁樁不平凡的艷遇激勵了后來人,走進酒店之后,南易便有在注意服務生的長相,一個個長得都還不賴,雖然有一些不太符合他的審美,但絕對符合西方審美,感情有不少人夢想著成為辛普森夫人第二。
辦理好入住,把行李放到房間,南易便來到酒店的沙灘上,找了一張遮陽傘之下的沙灘椅躺下打電話。
“若玢,陪你弟弟飛一趟漢城,去看看家駿,你們兄妹三個在一起好好相處幾天。”
“哈,爸爸,維穩的擔子壓在我身上了?”
南若玢一如既往地聰慧,一下子就理解南易的用意。
“當然,你是我們南家的長公主殿下,重擔肯定要壓在你身上。到了漢城,順便了解一下亖星和大宇兩家企業的情況。”
“調皮,掛了。”
南易掛掉電話,沖著不遠處的服務生打了一個響指。
服務生走到南易身邊,俯下身子對南易說道:“先生,有什么能夠幫到你?”
南易瞄了一眼對方的兩座山峰,說道:“你可以站直了說話,它們給我的壓力太大。”
服務生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然后露出笑容,“謝謝夸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