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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謀萬世者

更新時間:2023-02-21  作者:鬼谷孒
從商業的角度來說,分析一個群體比分析一個具象化的人簡單的多。

如果想在一個城市開一家服裝店,只需要針對自己想要介入的目標客戶群進行分析——他們都去哪里買衣服,他們最近的服裝款式喜好、流行,更深層次的東西根本不用去理會。

比如某個客人買衣服的錢是偷的、搶的還是其他什么渠道來的;某某商場、某某服裝城又是怎么火起來的,對一個服裝店主而言,這些既沒有太大的瓜葛,也對生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南易不同,生意做到他這個程度,需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大到宇宙起源,小到地球大爆炸,細微到國家這個共同體形式之間的關系,再量化到人,從自然環境到意識形態,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被納入思量范圍。

如果全球出現大范圍的糧食危機,乍一看對神農南糧是利好消息,但深入進去,需要精確地知道危機出現的時間,危機會發展到什么程度,如果危機不足以沖破社會秩序,人與人之間還講臉面,這就是利好,如果危機發展到別說臉不要,高級動物的“高級”都拋棄了,那對神農南糧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到那時,南易的棺材板肯定按不住,被人劈了南爺化南孫,燒烤架上被綁的結結實實的烤南孫大聲控訴:煮南燃南棺,南懸烤架泣,悔不從火葬,真該揚你灰。

商業的最高體現就是通過以暴力為核心的手段形成的區域化商品供給壟斷,南氏沒有誕生在有機會掌控暴力組織的時代,它只能游走在暴力組織制定的規矩之間,通過耐心和長遠的布局,以獲得在某一區域、某一特定節點的壟斷化優勢。

當全世界只有一個人喜歡吃牛癟,這個人在吃牛癟界就形成了壟斷地位,全面操控吃牛癟行業,完全可以制定各種規則——怎么吃、幾點吃、吃多少等等。

南易在西塔吃過大冷面,在街面消了消食,鉆進旺德福,在廁所里一邊甩包袱,一邊從大卷紙里扯下幾截卷成一圈捏在手里,心里一邊琢磨:“早知道再憋一會,好像不遠處有肯德基,水啊,紙啊,一進一出好幾分錢呢。”

等甩完包袱,感覺自己占了加盟商便宜的南易上柜臺花上十塊錢買了個漢堡,東西還沒吃,他腦子里又算計“十塊錢”有多少會回到他手里。

揣著漢堡,南易出了旺德福,又去了下一站張桂蘭劇團,一個表演二人轉的劇團。

按照有據可考的歷史敘述,二人轉的前身可以追溯為清代出現的蹦蹦戲,系冀省蓮花落與東北秧歌融合而成。

清末民初,流散于鄉村野店的蹦蹦戲藝人開始進入東北城市賣藝,也正是在此時,出現了最早的省級國家機關查禁蹦蹦的記錄——1913年奉天行政公署禁令。

此后幾乎貫穿整個民國含偽滿時期,蹦蹦藝人始終處于禁捕的半地下狀態,當局的打壓主要是在整飭市容風化的名義下進行。

而《盛京時報》、《泰東日報》等東北主要媒體也為這種打壓提供輿論支持,當時語境中的蹦蹦與其說是體制外的民間藝術,不如說是正常市民社會中的他者。

蹦蹦始獲藝術之名,是在東北解放戰爭時期——1946年,老藝人徐生帶弟子進冰城獻藝,次年受贈“”藝術先聲”錦旗一面,其背景是東北解放區的新政權貫徹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開始大規模調研建構民間文藝,由此為蹦蹦戲藝人塑造了新的身份。

1951年政務院發出指示:“地方戲尤其是民間小戲,形式簡單活潑,容易反映現代生活,并且容易為群眾所接受,應特別加以重視。”

《關于戲曲改革工作的指示》指示下達后,蹦蹦戲藝人紛紛自稱是唱地方戲的,除進入新成立的各級地方戲劇團和民間藝術團,甚至有個別著名藝人到大學任教。

在此語境中,蹦蹦一名,因帶有歷史中形成的歧視性含義,遂為藝人所厭,經討論最終改稱二人轉,于1953年正式推廣。

東北是重工業重鎮,同時也是文化重鎮,因為建國后較好的經濟和生活水平,藝術在這里得以繁榮發展,東北之所以藝術人才如過江之鯽,除了東北人自帶藝術細胞,和東北較好的藝術氛圍和傳承也是分不開的。

藝術吃經濟,經濟繁榮,藝術才能繁榮。

坐進劇團的觀眾席,南易看著舞臺上表演的二人轉《楊八姐游春》,腦子里卻在想著其他事……

六十年代有一部農村題材電影《青松嶺》,其中有一個反面角色叫錢廣,是落后分子的典型代表,自私自利、思想落后,為人處事油嘴滑舌,整日戴著耷拉著帽檐的破帽子,一副人見人煩的猥瑣形象。

尤其他一些臺詞如“吃糧靠集體,花錢靠自己”、“要說犯啥事?那找不著咱哥們!要說資本主義……那誰還沒有點兒哪?”等等,無不在豐滿他的形象。

南易之所以想到這個角色,是因為趙震北的表演就有錢廣的影子,甚至服裝都是按照錢廣的風格來的,特別是頭頂戴的那頂八角帽,出處就在這。

趙震北和張桂蘭是二人轉演員里的典型代表,從表演風格來劃分,趙震北可以被歸入丑角,張桂蘭可以被歸入花旦,一個接地氣,一個略高雅。

1981年,張桂蘭放棄了鐵飯碗,創辦了自負盈虧的民營劇團,南易現在就在張桂蘭的地頭聽戲,屁股下坐的椅子即使產權不是屬于張桂蘭的,這一刻的使用權肯定是她的。

正是在同一年,趙震北因為在公社文藝宣傳隊表現出色被借調到縣劇團,次年又獲得農村小戲調表演中獲得一等獎,正式調入縣劇團,完成了農轉非的蛻變。

之后,一路開掛,四年時間從縣里走到市里,又用了四年走上了春晚的舞臺,然后一發不可收拾,通過藝術積累了豐厚的無形資產“名氣”,借著名氣做起了煤炭的拼縫生意,直接邁入了財務自由的行列。

相比趙震北,張桂蘭既不積極向組織靠攏,又端著藝術之高雅下不向下兼容,只能守著劇團原地踏步,甚至是在倒退。

南易不清楚以前劇團的觀眾多不多,反正此刻,說他包場過了點,但觀眾數量的確太多,他周邊五米范圍內沒有旁人。

顯然,趙震北這位曾經的東北第一瞎(演瞎子是絕活,也靠演瞎子成名),如今的小農習性很重的都市外鄉人形象的表演形式更受歡迎,觀眾就喜歡看他身上表現出來的土味。

著眼于全國,各地的劇團、藝術團都不景氣,演員們的日子都不是太好過,二人轉演員也是如此,南易記得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二人轉表演應該是在兩年后的“走穴團”。

這時候的城鄉接合部、農村,經常會有賣大力丸的、變戲法的、走穴團出沒,前兩者好說,大體的表演形式大同小異,一個離不開胸口碎大石、菜刀剁自己、賣大力丸,另一個肯定少不了紙條變面條的節目。

而走穴團除了表演服用布料少這個共同點之外,按照地域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有風格詭異的,什么花瓶姑娘、蛇女、雙頭人;有長相異樣的,不同人種的少民……

也有表演形式的多樣化,民俗就別說了,南易的搖滾認知就是在走穴團接受的啟蒙,搖滾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妞很隨便”,是個好東西。

有一回,南易就看過東北走穴團的表演,節目以二人轉為主,走穴團嘛,不管什么節目,想要吸引人看,都得帶點葷,不要指望農民肯花錢看高雅藝術,人家花上三五塊就是為了弄個心癢癢。

第二回近距離觀看二人轉是在一個檔次不咋高的浴場,浴資不貴,觀看表演的費用含在浴資里,可想而知演員們的收入水平不會高到哪里去。

畢竟會上二樓、三樓的客人比例還是不高的,大部分客人還是以洗滌身體污垢為主,類南易這種客人還會帶著蕩滌靈魂的念頭,自動走進藏污納垢之地,淬煉自己的坐懷不亂,比鬧市席地看書的境界更高一籌。

等出了浴場,逮著熟人便開始吹牛——上了三樓,一次叫了仨。

男人嘛,事關最樸素的男性特征自尊,嘴里基本沒實話,一個比一個能吹。

微微搖頭,南易把發散的思維拉回正軌,繼續沿著二人轉往下轉。

如同趙震北代表不了所有東北人的形象,二人轉也不夠資格當東北的藝術文化代表,蹦蹦戲時代,二人轉之所以無法在奉天立足,除了官方查禁,另一重原因就是無法抵擋京劇、評戲、梆子戲的競爭壓力,以至于蹦蹦藝人紛紛回到農村,也有一些改行唱梆子。

同樣的情況,在東北的其他地方也在發生。

即使到了二人轉時代,二人轉在東北也處于邊緣地帶,不知道二人轉這種表演形式的東北人可能不多,但是沒看過二人轉的人一定不少。

可以說是趙震北的聲名遠播才推高了二人轉的地位,也因為明星效應讓更多的人知道二人轉。

南易之所以思考二人轉,其一是他很快會介入文化產業,其二就是二人轉和東北重工業的命運有互通的地方,他自覺不自覺地已經陷入東北重工業的局里,必須好好考量國家、南氏、他自己的得失,必須想好該怎么做。

他做不到挽救大廈將傾的東北重工業,但可以做到挽救某幾家工廠,錢這玩意在很多時候都可以創造奇跡,他底子厚,黎明前的黑暗可以不那么艱辛地熬過去,只要前面有可預見的曙光,虧它個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南易之所以喜歡用“南國”來起公司名字,這和他姓南有關,和他是南方人有關,和范紅豆有關,也和華國經濟重心從北往南遷移有關,風起南國,南易崛起的機會在南方,南氏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華國之重心也會擺在南方。

世界是荒誕的,是多變的,也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活了多年的南易見識過風向的多變,順著今天的風向走可以竹杖化龍,到了明天再繼續走,也許前方就是深淵煉獄。

南易能看得懂的時間所剩無幾,再過二十幾個年頭,華國會是怎樣一幅光景,他心里有所推測,差不離南氏能在華國安穩地度過這一段,再遠一點,難測。

南氏前三十年踩住了河東,后三十年也要踩準河西,但凡可以,南易想算計到玄孫那一輩,盡量給自己玄孫留下一塊更好的地基。

東北未來二十幾年不太見好,可誰知道更遠的未來咋樣呢,振興東北的口號他也聽過,來都來了,干脆順手撒幾顆種子,順著形勢長,也許能長出撐天大樹。

南易一歪頭,湊到天仙的耳邊說道:“一會看完節目給文琴打個電話,讓她去搞三份奉天和濱城的縣志,一份我要,兩份給振赫,讓他分別寄到情策委和紅豆那里,另外讓振赫著手調查一下遼省的鋼企,國企和民企都要。”

“好的。”

“明天上午我不出門,你去趟車行,買輛藍鳥,我自己出錢,再調兩輛商務車過來,等車到了把子彈頭還給墾殖集團。”

“明白。”

把身體縮了回來,南易繼續看節目,腦子也接著轉,他的思緒從二人轉又切換到知青文化熱。

傷痕文學從80年代初興起,到80年代末已然式微,但是知青的影視劇卻是很火熱,從1982年,第一部知青劇《蹉跎歲月》,喚起了廣大知青們的回憶;1984年,《今夜有暴風雪》播出,其現實主義表現手法讓觀眾共鳴,引發了收視狂潮;1988年,《雪城》的播出更是將知青這一題材推上了頂峰。

縱觀80年代的知青劇,悲情和苦難是它們的總基調,因為這時候知青時代尚未走遠,電視劇的主創們大都是親歷者,他們深知下鄉代表著與城市生活告別,意味著親情的斷裂、繁重的勞動,也意味著未完的學業和未知的前途。

所以他們急需回溯這段充滿迷茫和傷痛的經歷,與此同時,他們又擁有被時代選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以及對回城之后生活不如意的怨憤。

于是,悲情渲染、苦難表達和英雄書寫,這些看似矛盾的情懷,在80年代的知青劇里糅合交融,并行不悖。

比如《蹉跎歲月》中因成分問題屢遭打擊,又屢次站起的主角柯碧舟便是苦難派的代表。

不過,雖說苦難是這個時代知青劇的底色,但是當劇情鋪開,知青們堅強樂觀、敢于同命運斗爭的精神,又往往會讓故事脫離苦難,將價值觀升華,讓觀眾看到隱藏在苦難背后的希望。

從90年代開始,隨著改革開放以及建設新農村政策的不斷深入,又一次深陷改革開放洪流中的知青們迎來了全新的機遇,他們能更從容平和地回望過去,在記憶美化功能的作用下,他們把青春比作詩,把下鄉看成青春的一部分,將眼下的成就與自己曾經經歷的苦難掛鉤,建立隱形的因果關系。

農村能夠磨練人的意志開始成為他們的共識,甚至他們開始懷念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于是這一時期的知青劇也迎合著時代的潮流,將下鄉苦難背后的希望無限放大,從《年輪》這個劇名就能看出豐沛的浪漫感,劇情也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敘述方式,將一切堅韌的品質賦予在主角身上,通過主角與命運的斗爭,力求讓觀眾看見人性的美好和生活的希望。

說白了,進入90年代,大部分回城知青的小日子已經好過了,就說影視劇《血色浪漫》中最悲催的李奎勇,八十年代在京城開出租,要是不攤上一個藥罐子的媽,他的小日子能差的了?

倉廩實,精神境界也就高了,怨氣消散了,人也變豁達了,不再抓著“受害者”的身份不放,之前回過去戰斗過的地方看看多是個人行為,現在變成了集體行為,同個知青點的知青相約著一起回去看看。

這種集體行為,又以東北最為顯著,因為東北有個北大荒,說起來原來是苦寒之地,被分配到北大荒的知青算是戍邊,可是在北大荒下鄉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是進入生產隊,一種是進入建設兵團。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只要人抗凍,北大荒就是知青的天堂之地,有著大片的黑土地等著他們去開墾,只要肯干,年終的工分分紅那叫一個肥。

進建設兵團的就別說了,算是半個兵,一切都更有組織性,伙食好,能放開肚子吃,相對而言也不缺油花和肉,第一年每個月就拿二十多的工資,第二年就漲到三十多塊,自己的營養不耽誤,也不妨礙充當家里的頂梁柱。

而且,建設兵團會組織各種學習,學校里學的東西被迫不會全還給老師,又有機會擔任各種職務,一直待在“組織”環境里,并不會和城市脫節。

當高考恢復,返城開始,北大荒知青的綜合條件碾壓其他地區的知青,會過日子、懂得算計的北大荒知青返城時,不但沒有落下的饑荒,可能還揣著幾百上千的存款,兜里有錢,干點什么不比落饑荒的基礎好,起點更高?

所以,北大荒知青返城之后,依然是知青中的佼佼者,起來的速度比較快,冒尖的概率也更高,發出的聲音也就越多。

90年代初開始,北大荒、黑土地、知青,三者聯系在一起的文化活動不少,特別是1990年由幾個部級單位聯合舉辦的“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回顧展”,一下子又點燃了知青文化熱,這個熱就圍繞著“黑土地”展開。

也是隨著這個“熱”,東北進入了一些之前對其沒什么概念的群眾視野,由此,之前不存在的東北菜(系)橫空出世,當年在東北下鄉的知青所吃的粗糧野菜被端上城市的餐桌,未加任何限定就徑直被命名為“東北菜”。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張主任喜歡東北菜,李科長喜歡東北菜,王處喜歡東北菜,錢老板喜歡東北菜,趙校長喜歡東北菜,“我”也喜歡東北菜。

“東北菜、二人轉、重工業、東北人愛穿貂……”

在奉天投資重工業風險很高,回報期也會很長,南易還是希望投在東北的資金能從東北賺出來,且是專款專用,會在東北開超市的南國零售那種并不算。

臨近傍晚,徐露打來電話,說她已經打聽到一棟老洋房可以對外出售,按照地址,南易趕去了八經街附近,俗稱八卦城的地方。

這一地區路窄,地形復雜,或者可能還有特殊磁場,聽出租車司機說好迷路,就是步行也容易走錯地方,若不是他住在這邊上,還真不一定拉南易這趟活。

和徐露碰頭之后,南易被帶著來到一棟歐式三層建筑旁,徐露向他娓娓道:“聽房管所的人說,這里叫香笙樓,也叫香笙公館,主建筑洋樓系德國工程師設計、馮記建筑公司承建。

它里面的內部結構、裝潢及外部的壯觀華麗,在當時的奉天堪稱一流。

樓前有專門空間以停車馬,門內正中是拱形大廳,高達樓頂,北壁呈半圓形,突出于兩側墻外,上部皆玻璃窗,廳內寬敞明亮。大廳可作會議廳、宴會廳、舞廳、劇場之用,主人置身二樓,即可一覽無余……”

“行了,你這種背書式的介紹就免了,還‘系’德國工程師設計,你平時就這么說話啊?”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啊,我為了幫你找房子跑前跑后的,腿都跑粗了。”徐露抱怨道。

“行行行,你辛苦了。”南易拍了拍徐露的手臂說道:“跟我說說,香笙樓的香笙有什么說道?”

徐露狡黠一笑,“你猜啊。”

“猜個屁,我要能猜到就不問了。”南易懟道。

“嘻嘻,也有大哥你不知道的事啊,你不是說你比我這個本地人更熟悉奉天的歷史嗎?”徐露樂道。

“行了,別嘚瑟,趕緊說。”

徐露又是嘻嘻一笑,才不慌不忙地說道:“香笙是一個人的名字,乳名,這里是她給某個大人物當情婦的時候住的房子。”

聽到“情婦”二字,南易腦子里立即冒出“趙四小姐”四個字,“趙一荻在這里住過?”

“大哥你知道啊?”徐露詫異。

“廢話,你說情婦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要不是她,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了,對奉系的舊事我知道的不多。”

“哦,大哥,這房子你喜歡嗎?”

“產權是在房管所嗎?”南易反問。

“是的。”

“什么價?”

“不知道。”

“不知道?”

“房管所的人說了,這棟房子是為招商引資準備的,只會賣給海外投資商。”

“喔,那算了。”

南易知道這里是金屋之后,就對這里不是太喜歡,如果價錢還過得去,他可能會買下囤積以待升值,既然這么麻煩,他也就歇了心思。

“不買?”

“不買,你還問到有其他老洋房是對外出售的嗎?”

“沒有,其他的老洋房都有單位在用,只有這一棟是空著的。”

“那就是我和奉天的老洋房無緣,沒有就算了,也是怪了,奉天過去是商業重鎮,過去富商住的房子都被拆光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的就有好幾棟。”

南易狠狠瞪了徐露一眼,說道:“你到底懂不懂老洋房是什么意思?你在房管所是不是只問了名人住過的?”

“對啊。”

“你啊,不懂就問我一聲,瞎耽誤工夫,明天再去房管所問一問,位置沒什么關系,最好周圍空曠一點,方便停車。”南易又瞄了香笙樓一眼,“走吧,吃飯去。”

另一邊,柳昕約上了劉向東,不知道何故,劉向東把見面的地點放在大興,一個以漢、鮮族為主,又有少量錫伯、滿、蒙、回等幾個少數民族少量人口居住的城鄉接合部。

除了有不少狗肉館,也不算是太特殊的地方。

囿于晝夜,一家燒烤大排檔,名字很文藝,風格卻是粗獷,藏在整排的大排檔和狗肉館之間,門簾掛著一塊木質的幌子,門前交錯著擺著幾張桌子,雜亂無章,每張桌前都坐著饕客,很是熱銷的高粱酒口杯,鮮族的十斤裝米酒壺也已開啟,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在喧鬧之間,有兩張桌子顯得特別安靜,一張桌前坐著四個男人,談不上兇神惡煞,但也不像啥好人,另一張桌前坐著一男二女,其中一女后面還站著一個男人,就是柳昕和劉向東、劉津津這對姘頭,柳昕背后是羅陽,曾經負責保護過龍卉卿的那位安保。

柳昕略有點心煩,有非常精明的劉津津在場,今天的見面未必能順利地實現目的,不過既然來了,只能按計劃往下走。

“劉老板,小妹敬你一杯。”徐露端起杯子,笑吟吟地對劉向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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