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葉,一家夜總會。
兩年前,南易在另一家夜總會解語花遇到了女公關白坂亞紀,覺得這個女的很會來事,就給她留了一張池田刈京的名片,后來白坂亞紀聯系了池田刈京,雙方合作開了稻葉,池田會社旗下的徐巿信社占股55。
角落里,一個私密性還算不錯的卡座,南易手里拿著徐巿信社的業務資料在翻閱著,他的邊上坐著池田刈京。
徐巿信社,一家專門給風俗店、夜總會提供融資服務的會社,雖然服務的對象不是太光鮮,但它卻是一家潔白無瑕的會社,做的是正經生意,并未游走于灰色地帶,更別提黑色。
良久,南易合上資料,對池田刈京說道:“業務不錯,壞賬率也不高,東京的娛樂業還是不景氣嗎?”
“是的,每天都有風俗店關門歇業,能維持一年以上的很少。”
“風控審核再嚴一點,情愿業務少一點,也不要產生太多壞賬。徐巿信社是無心之柳,能做多久就做多久,不用太過在意。”
徐巿信社手里已經握著幾家掮客型夜總會的股份,對南易來說,擴大情報來源的目的已經達到,融資業務能不能繼續,他并不太在意。
池田刈京點點頭,“會長,八公回收最近回收到的偷竊物品增多,警視廳的警探已經去過兩次。”
南易沉吟一會,說道:“經過兩年的業務高峰期,八公回收的利潤已經大不如前,繼續經營下去意義不大,池田君,找個買家兌出去吧。”
“好的。”
“說正題。”
池田刈京環視一下左右,見周邊無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會長,醫院傳來消息,大倉喜七郎大概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最長還是最短?”
“最樂觀的結果。”
南易頷首,“繼續。”
“大倉喜六郎的商業才能已經有了證實,非常一般,大倉商事在他的管理下,業務量開始萎縮,相比兩年前,減少了40。
大倉商事的內部人事也出現問題,有五個女職員升職速度很快,兩年時間,三個社員升為課長,一個主任升為次長,最后一個兩年社員升到高級秘書。”
[課長,等同工作小組組長,手下三五個人;主任,工作時間5年及以上沒有官職的老員工;課長,差不多是小部門經理;次長,大部門副經理;日本女秘書有見習(打雜)、初級(高級打雜)、中級(通常意義上大企業的秘書)……]
“大倉喜六郎有幾個高級秘書?”
日本企業的高級秘書差不多等同于韓振赫,一個普通職員直接坐上這種位子,簡直就是拿企業前途當兒戲,就算職員是老板女兒也沒有這么干的,至少得在其他中層崗位過渡下。
“只有一個。”
南易撫了撫下巴,“池田君,我們要加快速度,大倉商事再這么發展下去要成空殼了。大倉喜六郎的妹妹叫什么?”
“大倉惠子。”
“說下資料。”
“大倉惠子,1972年出生,目前在一橋大學念商科,成績優異,從未進入企業工作,商業才能不詳。”
“長相?”
池田刈京拿出一張照片,南易接過一看,典型的日本女人長相,街上一抓一大把,沒優點也談不上有什么缺點,非常平庸。
“配不上家康,大倉家還有其他女孩嗎?”
“沒有。”池田刈京搖頭,“會長已經養家康多年,也是時候讓他為會長效力。”
南易猶豫了一會,嘆氣道:“把照片給家康看看,委屈他了。”
“哈依。”
“池田君,我在日本不能逗留太久,這件事全權交給你,不要出差錯。”
池田刈京躬身道:“請會長放心。”
正事聊完,池田刈京叫了兩個女公關過來,南易和其中一個天馬行空地聊了一會,一個多小時后,離開去了歌舞伎町附近一家叫久和的日料店。
南易坐定,虎崽離開,去了歌舞伎町的一間居酒屋。
居酒屋的名字叫“黑”,清水場,只提供酒,不提供其他任何服務,平時會來的客人不多,主要的客戶來源是歌舞伎町街頭上的桉內人。
幾年前,歌舞伎町來了一個叫許天牧的華國留學生,在這里當桉內人之后,他又認識了鮑罡、鮑旭兩兄弟,通過鮑旭又認識了一個叫黑木凱的美國人。
這個黑木凱非常了不得,在歌舞伎町做了沒多久的桉內人,就在這里站穩腳跟,然后一步步壯大,兩年時間幾乎壟斷了歌舞伎町的桉內人業務,九成在歌舞伎町拉客的桉內人都屬于黑木凱經營的無料桉內所旗下的員工。
黑,就是黑木凱的黑。
黑木凱是情策委情報小組當年撒在這里的暗子,主要負責從歌舞伎町的一線工作人員嘴里收風。
會社的職員在加班之后來歌舞伎町放松放松,幾杯洋湯下肚,緊繃的弦一松開,同事之間非常容易打開話匣子,對自家會社的抱怨,對直屬領導的八卦宣泄而出。
看似無聊的內容,只要積累得夠多,經過整理連成串,再經過分析,完全可以探查出某個行業的實際狀況,這種分析得出的結論,可比官方公布的數據要準確得多。
更何況客人里面還有各個會社的高級社員,從他們嘴里吐出來的信息更具備分析價值,當初南氏炒東京地皮能夠圓滿完成,黑木凱這里提供的情報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虎崽在黑喝了半杯酒,黑木凱就來了,揮手屏退酒保,然后在虎崽邊上坐下。
“tiger,好久不見。”
虎崽晃動著酒杯,轉臉看向黑木凱,向其舉了下杯,“新婚快樂,這次是第幾個?”
“六。”
“艷福不淺。”虎崽調侃一句,繼而沉聲說道:“大倉商事會長大倉喜六郎身邊有一個新上任的高級秘書,查一下她的底細,然后搞定她。”
“boss很重視這件事。”
虎崽說完,抱了抱黑木凱,然后轉身離開居酒屋,沒有去久和,而是先一步回河口湖。
久和。
南易吃著烤竹莢魚干,側臉看著島田紳助在逗弄他的小鵪鶉。
島田紳助,以前是說日本相聲的,后來混到電視臺當主持人,以獨到犀利幽默的主持風格著稱,創造了許多收視率頗高的電視節目。
秋原小百合非常喜歡看他主持的節目,在日本期間,南易被動經常在電視上看見對方,在現實中還是第一次。
南易領會不到日本相聲的笑點,對島田紳助的主持也無感,他的目光不是在關注島田紳助,而是打量小鵪鶉。
觀小鵪鶉面相,南易掐指一算,算出對方是個女人,名字叫紀香,不出意外,姓氏應該是藤原,年齡……功力不夠,算不出來。
小鵪鶉瑟瑟發抖,眼含委屈,忍受著島田紳助的臟手,嘴里卻在說著好聽的奉承話,手里捧著杯子給對方喂酒。
南易在腦子里搜刮了兩圈都沒想起來藤原紀香是干嘛的,他既沒有聽過對方的歌曲,也沒有看過影視劇,除了看過幾張圖片,其他一無所知,莫名其妙就在腦子里刻下了日本女明星藤原紀香的記憶。
現在入眼一幅后輩忍辱求前輩提攜的畫面,他估摸著對方應該是個電視臺新人。
又多看了幾眼,島田紳助的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松開藤原紀香去了外面,從禁錮中解放出來的藤原紀香松了一口氣,無意中和南易的目光對上,心知對方把剛才的畫面都看在眼里,她不由升起一股羞恥。
慌亂地避開南易的目光,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尷尬,好一會,又偷偷把目光對向南易,看見對方已經不再看她,心里輕快了少許,又有一絲失落。
藤原紀香是一個以自身容貌為傲之人,現在有一個男人沒有沉迷于自己的美色,她覺得有點失敗,而且這個男人應該不簡單,地位應該很高,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南易身后靠墻站著的天仙,心里想著如果下次再遇見,主動結交一下。
南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眼里的資源,即使知道,他也不會太在意,誰又不是誰的資源,在這個社會生存,誰又不被利用,無非利用二字被其他更容易入耳、更動聽的詞匯代替美化,人若沒有被利用的價值,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這會他正在琢磨明天做點什么,明天的事情不多,比較空閑,他需要給自己找個消磨時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