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劍光破開水面。
兩人從湖中沖出,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
徐應憐打了個噴嚏,就察覺身上忽然回暖,卻是秋長天放了一記普世清音小光明術。
兩人看向周圍,劍光盤旋片刻,徐應憐才不確定地說道:
“這里……好像是郭扎湖?”
郭扎湖,當地土話叫“郭扎錯”,是位于昆侖山脈南麓的一處湖泊。
其北面為淡水,南面為咸水,甚是奇異。
兩人從秘境里出來的位置,正好是淡水和咸水的分界處。
以至于用小光明術烘干身上衣服后,秋長天的身上便多了無數細小的鹽巴結晶,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徐應憐周身卻干干凈凈。
“師兄怎么如此不走運?”一眼便看穿其中緣由,徐應憐也忍不住笑起來,替秋長天撣去衣服上的鹽粒。
秋長天卻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凝視著她。
很快,徐應憐便也察覺到這動作有些曖昧,連忙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同時喚出羽嘉劍來,駕起劍光便向北方遁去,急匆匆丟下一句:
“師兄,此秘境事關重大,我們還是快點和師父稟報為好。”
“嗯。”秋長天微微頷首,玉龍劍光便也沖天而起。
兩人御劍一前一后,很快便重新抵達昆侖天柱頂端,來到玉虛宮中。
徐應憐先抵達紫薇掌教處,卻不開口,只是示意秋長天發言。
秋長天朝掌教恭敬一拜,隨后便將蔣、胡二人如何來尋,四人如何進入秘境,金甲力士如何逞兇,后續又如何陷入詭異的時間回溯。
最終依靠徐師妹的智計,擊殺了那金甲力士,并成功破解了秘境外圍的云臺防御,才去昭宮去了獎勵并離開。
紫薇掌教悶聲不響,只是手持拂塵聽著,面無表情。
然而微微顫動的拂塵末端,似乎表明這位掌教師尊的內心,卻并非他的表情那般鎮定。
最后等秋長天說到兩人從郭扎湖中脫出,紫薇掌教才緩緩說道:
“神火道……大約一萬年前,確實曾盤踞于昆侖山脈之中。”
“只是后來,卻不知何故,莫名消失在了這世界上。”
“若非如此,派內先祖也不會如此輕易便占據昆侖山脈全境。”
“你們能從那處秘境中生還,已是極其難得。”
“只是……為確保情況屬實,為師還得和你們再去一遭。”
秋長天立刻應下。
這當然是應有之意,概因為假若西王母神宮,真是一處金丹境的試煉秘境,那對昆侖太清宗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由于近萬年來都不曾被人探索過,其中各種寶物資源儲備之豐厚,甚至可能還要勝于東海離宮。
因此,紫薇掌教親自前去確認,也在兩人的意料之中。
秋長天和徐應憐再次御劍而起,帶著紫薇掌教來到原先的那處山巖位置,只見巖縫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紫薇掌教瞇眼看向巖縫前方地面的淺凹槽,沉默片刻,便抽出太乙分光劍來。
只一斬,便劈開百米山巖,將巖縫重新暴露出來。
三人再次踏入巖縫,沒過多久,便又進入秘境之中,來到懸崖平臺上,前方盡是浩渺云海。
守橋的金甲力士也刷新出來,正站在橋頭佇立不動,只聽見紫薇掌教說道:
“你是如何對付它的?再給為師演示一遍。”
秋長天口中稱喏,便默然誦咒,掐動道訣,打出一記仙都雷來,在金甲神將的胸口鎧甲處擊出裂痕。
那金甲神將立刻圓睜雙眼,目光兇狠,揮刀沖來,卻被紫薇掌教隨手一指,太乙分光劍輕描淡寫地掠過,便將對方攔腰斬為兩截。
“果然是愿力所化。”紫薇掌教盯著神將看了片刻,說道,“金丹位階,愿力甲胄,刀槍不破,水火難侵。”
“若不是你有仙都雷,剛好克制于它,此行便危了。”
三人繼續穿過長橋,抵達云臺。
此時的瑤池里,只剩下空空蕩蕩的鏡臺和湖水,別無他物。
對于昆侖鏡的碎片,秋長天只說“觸之便隱”,紫薇掌教倒也沒有過多追究,繼續穿過天門,拂塵一展,宮門自開。
里面正廳之中,依舊是各種寶物陳列,琳瑯滿目。
紫薇掌教目光掃動,便從其中一處案臺上面,以拂塵卷動兩枚丹瓶,丟給秋長天和徐應憐。
兩人連忙接住丹瓶,觸手瞬間,便被重新傳送到了桃園之中。
秋長天拿出丹瓶,放在鼻下輕輕一聞。
居然是清凈元氣丹?
“這是清凈元氣丹啊。”徐應憐畢竟出身天南徐家,也迅速辨認出來,驚喜說道,“服食后煉化藥力,貫通四肢百骸,可縮短洗髓時間。”
“確實。”秋長天不動聲色地將丹瓶收好。
“只是可惜了,沒有再次出現金汞丹華液。”徐應憐惋惜說道,“我們就在這里等師父歸來么?”
“師父肯定在確認昭宮里面的情況,還不知道要多久呢。”秋長天思索片刻,說道,“就算是等,最好也是在秘境之外的出口處等。”
“嗯。”徐應憐沒有意見。
兩人便駕起劍光,直接貫入桃園霖井,然后又從外界的郭扎湖中破水而出。
在湖邊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兩人才看見湖水突然向兩邊分開,紫薇師尊手持拂塵,施施然從中走出,來到兩人身邊。
“你們這次做得很好。”紫薇掌教緩緩說道,臉上雖無明顯笑容,但語氣里卻有喜意,“派里會給你們記大功一次。”
“走吧,你們先回昆侖去。”
秋長天和徐應憐便頷首應下,隨后御劍歸金嶺去了。
只剩下紫薇掌教默然佇立湖畔,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袖中手指微微掐動,似乎在計算什么。
回到金嶺洞府,秋長天剛降落地面,只聽見徐應憐欲言又止,終于開口說道:
“那個,雖然少了點,但我可以分師兄一半……”
秋長天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金汞丹華液,便將眉毛微微皺起來,不耐煩道:
“師妹莫不是瞧不起我?”
徐應憐聞言傻了,往常都是她拿這話來懟師兄,卻沒想到會被師兄以其人之道還擊,頓時便寒了臉色,冷笑道:
“卻是師妹小覷師兄了。也罷,以師兄的絕世天資,便是修行路上不假外物,想來也能輕松丹成一品吧。”
說完,她便氣呼呼地轉身就走,在秋長天看不見的地方,忍不住又咬牙切齒起來,在心里生氣地罵了幾句。
秋長天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微微一笑,對她的嘲諷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當然不至于貪圖這點金汞丹華液,畢竟那是徐師妹的機緣。
更何況……以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缺少成丹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