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與六道之間的戰爭,開始進入戰略相持的階段。
鐵城山附近的戰場,每天都是元嬰長老在互相斗法。雖然打得異常激烈,但實際上卻少有死亡隕落。
秦嶺那邊雖然聲勢不顯,但卻成了隱性的絞肉機磨盤。
許多修士隊伍在猝不及防之間短兵相接,隨后便是毫不留情地互相殘殺——最后結果往往是其中一方全部死光。
雙方在關中地區不斷損失人手,但資源卻沒有增加,屬實是無情內卷。
很快,六道這邊就出現了嚴重的意見分歧。
修羅道、鐵城山那邊堅持認為,再打下去人都要死光了,秦嶺那邊的資源點卻在接連丟失,這還打個什么勁兒呢?
陰鬼道自然不肯同意,畢竟資源點都是他們捏在手里,便聲稱若是再守半年,收獲還能翻好幾倍,千萬不能就此放棄云云。
于是問題就到了凡生道和天魔道這邊,若這兩派都支持停戰,陰鬼道也不可能獨力支撐。
“夫君。”姜離暗抱著他的手臂,嬌笑問道,“你覺著這仗還要打下去嗎?”
魏東流思忖片刻,心想如今自己這六道盟主的威望已經初步建立,也帶領大家拿到了許多好處,差不多是可以收手了。
要不然,等后續收益率持續降低,損傷進一步增加,豈不是又要輪到我來背鍋?
他正沉吟著呢,忽然只聽見姜離暗笑道:
“我也覺得還是停戰為好,要不然等蜀山騰出空來,出手援助昆侖,后續戰況肯定會進一步惡化的。”
“陰鬼道雖然還想堅持,但其實只不過是利欲熏心而已。前些日子,溫陽來探我的口風,說是伏邪宗主其實已經打算收手,奈何下面的長老們反對聲浪強烈。”
“若是你這個盟主出來說話,想來他們也會聽的吧。”
所以對陰鬼道的長老們而言,他們自家宗主對局勢的分析,還不如我這個六道盟主的判斷可信?
魏東流得意地微微一笑,順口說道:
“蜀山那邊出了何事?這么久都不來支援昆侖,我還以為他們是被六道合力嚇破膽了呢。”
“哦,倒也沒什么大事。”姜離暗回答說道,“不過就是那長眉仙人發了什么瘋,要把派里唯一的二品金丹真人給處決了。”
“是嗎,那還真是自毀長城……”魏東流下意識地附和,然后。
“哪個二品金丹真人?”他面上神色不變,心里卻是已經泛起驚濤駭浪。
“絳霄吧,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姜離暗嗤笑說道,“道統之爭如此激烈,以至于連二品金丹真人都難以幸免,這蜀山上清派也是越來越不行咯。”
《最初進化》
魏東流:………………
不要慌,這個消息未必是真的。
安師姐可是二品金丹!長眉老賊便是再偏執再愚蠢再無知再畜生,又怎么可能因為某個莫須有的罪名,去處決掉一個二品的金丹劍仙呢?
肯定是消息傳得岔了。這個世界終歸也沒有移動網絡,消息除了飛劍傳書就是口耳相傳,中間環節被人添油加醋也是很正常的。
讀檔!
讀檔讀檔讀檔讀檔讀檔阿鏡馬上送我去蜀山!
找個理由和姜娘子分開,憂妻如焚焦躁不定的魏東流,便立刻催促昆侖鏡讀檔,趕緊跑去蜀山確認情況。
點位二:蜀山上清派,青螺峰。
人物身份:凌云破。
鏡花水月模板覆蓋,正在時空穿梭中。
回到蜀山,凌云破迅速御起劍光,朝峨眉金頂狂暴沖去。
自從上次黃金闕秘境回歸之后,安師姐便被戒律堂帶走審訊,這么久了都沒點消息,該不會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有道是“關心則亂”,凌云破下意識忽略了蜀山這條線并未過去多久,自己只是讀檔太多才產生“過了很久”的錯覺,只是心情焦躁地來到峨眉金頂,趕緊求見蜀山玉京掌教。
很快便得到回復:玉京掌教正在祖師殿里,叫清衡真人進來。
凌云破便邁步跨入祖師殿里,只覺周圍清幽靜謐,氣氛似乎有些不祥。
等等,該不會蜀山這時候已經打算對我動手了吧?
別等我走到里頭,從周圍突然沖出五百個刀斧手來,亂刀將我剁成肉泥吧!
阿鏡!掃描!
“別傻了!”昆侖鏡哭笑不得,“你現在不過是一個金丹真人。若是蜀山真的要殺你,派個元嬰長老過來直接取你項上狗頭不就行了?還五百個刀斧手,你咋不說他們安排了五百個仙人埋伏你呢?”
“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曉得嗎?”凌云破與她爭辯,“總之給我掃描就對了。”
昆侖鏡心想這家伙因為安師姐的緣故,似乎已經變成驚弓之鳥了……算了算了,就順著他的意吧。
“沒有哦。”她掃描片刻,回答說道,“沒有埋伏的刀斧手,感覺周圍好安靜啊。”
“閉嘴!后面半句話不要說!”凌云破越發不安,甚至都不想繼續走進去了,只是在祖師堂內來回踱步。
好在沒等他猶豫多久,大概是見他沒有進來,玉京掌教便從里頭轉出,皺眉問道:
“清衡,參見掌教有何要事?”
“掌教!”凌云破立刻熱淚盈眶,做悲憤不屈狀,懇切問道,“我師姐這是犯了什么過錯?”
“若宗門非要追究過錯,請不要針對安師姐,只沖我來便好!師姐是二品金丹,亦是宗門未來的希望,豈能被這般長期羈押,傳出去要叫人看笑話的!”
語氣重點:二品金丹。
“打住!”玉京掌教也聽得頭疼,這清衡真人上來就是一通胡說八道,讓他也是滿頭黑線,“你師姐只是在戒律堂接受訊問而已,什么叫宗門針對她?”
“再說了,蜀山自有法度在此!就算是追究過錯,哪有你這個師弟替她代過的道理?”
“你這話也就是在這里說,我且不和你計較。若是到外面大庭廣眾之下造謠,我就要治你個詆毀宗門的罪過!”
凌云破聞言總算松了口氣,面上卻作猶疑不定,繼續問道:
“我師姐真的沒事?不會因為什么罪名被處決吧?”
“你這是發的什么癲?”玉京掌教神情古怪地看著他,“誰跟你說要處決你師姐了?”
“再說了,你師姐究竟有沒有擅殺同門,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還是你覺得宗門師長盡是不分是非、不曉利害之人?”
是非,便是指安知素并未擅殺同門,有景華真人的證詞在此;利害,便是指安知素二品金丹,蜀山肯定是要重視保護的。
玉京掌教雖然未曾明說,但話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清衡不敢。”凌云破心里終于大石落地,便再次叩首離去。
見凌云破如蒙大赦,退出祖師殿,玉京掌教才哂笑幾聲,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這清衡真人,也著實是關心則亂,居然擔心宗門會處決一個二品金丹,實在是莫名其妙。
“哼。”長眉仙人從內殿里轉出,望著凌云破離去的方向,冷冷說道,“堂堂一個金丹劍仙,卻為了此等情愛私事,進退失據,道心動搖,成何體統?”
“仙人也未免太苛責了。”玉京掌教笑著說道,“清衡絳霄他們既然修了問情流,自然是重情重義的。”
“別的不說。”長眉仙人煩躁地擺了擺手,“就不提那什么處決二品金丹的荒謬猜測。若有一日,絳霄真人在外隕落,這清衡真人聽聞噩耗,豈不是立刻要走火入魔了?”
“反過來,若是清衡真人不幸身故,以那絳霄真人的執拗性子,怕不是立刻要為之殉情!”
“宗門用了多少資源來培養兩人,就是為了讓他們為情所困、不惜自身嗎?你說是重情重義,我看是束手束腳,是愚不可及!”
玉京掌教便苦笑起來。
都隔了這么多年,七殺真人蘇漸曾經為保護愛女,被修羅道埋伏重傷的事情,仙人他老人家還是耿耿于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