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溟梵洋之中消磨許久,龍源長老總算是將血脈融合的方案補全了。
陣法、靈藥,以及秘法,三重保障之下,大抵已經是萬無一失了——阿鏡和素鳴劍都看過方案,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接下來,便只待正式融合血脈了。
隨著龍隴發號施令,整個北溟梵洋很快就戒嚴起來。冰川峰頂,龍狐正盤膝端坐,將秘法運轉起來,額頭上微微見汗。
補天石碎片的吊墜,也已經被她取下,放在一邊。隨著封印的結束,她體內的龍族血脈開始活躍起來。
龍血本烈,加上異種血脈的刺激,使得她的全身龍血都開始沸騰起來......很快,便有汗液從她全身沁出,打濕了上下前后的衣襟。
龍隴面無表情地站在陣法之外,默默地將龍狐掃描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龍狐此時身上的反應,全都如血脈融合方案里所料的那樣,但看著小狐貍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還是讓龍隴有些揪心,恨不得以身代之。
終于,隨著烈性龍血的刺激和壓迫,天狐血脈和人族血脈也開始活化起來。
如果說龍血似熊熊烈火,那么天狐血脈就仿佛深冬半夜的月光,陰冷而又靜謐。
相比兩種詭異的妖族血脈,人族血脈卻是中正平和,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性質變化,只是安靜地在四肢百骸之中流淌,抵御著延燒過來的龍血。
龍狐忽然睜開了眼睛。
在她的眼眶之中,已經是黃金色的威嚴豎瞳。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邊,從地板上輕輕拿起一個凈瓶,擰開木塞,將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里面的液體,喚作「鴆羽水」,乃是來自南州羽族的烈性毒藥,也是北溟梵洋里為數不多的藏品。
一旦攝入過多,便是仙人境界的老祖,亦有肉體朽壞的危險,但龍源精確地計算了計量,其中大概只有能毒死普通妖獸的濃度,因此不至于會殺死龍狐本身。
隨著鴆羽水落入腹中,陰冷的感覺也很快蔓延開來。
龍狐感覺自己的小腹仿佛突然失去了知覺,接著則是某種若有似無的淡淡痛楚,從丹田中襲上識海。
突然之間,還在糾纏的蛟龍之血、天狐之血,以及人族血脈,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戰斗,開始轉向丹田方向,合力抵御鴆羽水的侵蝕和進攻。
原因也很簡單:無論是龍血、狐血還是人血,歸根結底都是龍狐體內的一部分。
雖然彼此之間互不相融,但在本體遇到嚴重威脅的時候,還是會自發地激活護主——否則本體都被侵占了,再斗下去還有什么用?
龍狐勉強忍住痛楚,開始運轉起玉簡里的秘法來。
這門秘法雖然經過龍源長老的改良,但其核心還是素鳴劍最初提供的秘法。
太陰太陽雙劍擇主,會將自身寄宿入劍主體內進行溫養,相當于是蜀山劍仙「以身養劍之法」的逆向版本。
在這過程之中,也有將劍身精粹融入劍主經脈,改善劍主自身根骨之功效。
至于將兩種血脈牽引融合,放在東皇界是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對于太陰太陽雙劍這等神器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隨著龍狐開始運轉秘法,三種血脈雖然仍舊涇渭分明,但在鴆羽水的進逼之下,已經隱隱有了合流的征兆。
這些景象,透過昆侖鏡的掃描,當然被龍隴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便若有所思地問素鳴劍道:
「素鳴,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其實你早就知道這門秘法,可以幫助解決龍狐身上的血脈沖突問題。只是你為了看我的笑話,故意假裝不知道這事,讓我和龍狐這么多年來
顛沛流離,一路奔波?」
「劍主大人,這你可誤會我了。」素鳴劍嚴肅說道,「這門秘法我雖然會,但主要還是為了將我的靈力和劍主大人的根骨進行融合,從而能讓我更好地為劍主大人服務......至于解決別人的血脈沖突問題,我怎么會想到那方面去呢?我畢竟只是一柄劍而已,又不是什么救死扶傷的郎中,當然不可能看到病人就會去思考'我能不能治'了。」
「是嗎?」龍隴托著下巴說道,「沒有想到那方面,確實是一個理由......但你不是曾經出過手,將龍狐母親在胎兒期間,融合人族和天狐血脈并使其并存嗎?」
「劍主大人的記性真是不好啊。」素鳴劍一本正經地說道,「都說了,那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身為人族神劍,怎么可能會和一個妖族同流合污,還幫她穩定胎兒體內的兩種血脈呢?」
「那你身為人族神劍,怎么會認一個妖族為主呢?」
「不是因為我最開始不知道嘛!」素鳴劍辯解說道,「全人族都沒發現她是天狐,我會看錯也是很正常的吧?再說了,便是如今赫赫有名的正道三清,不也把劍主大人這個內女干當成是掌門繼承人......」
「打住。」龍隴立刻打斷它道,「咦,你看龍狐現在的情況,融合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不敢說十成。」素鳴劍小心翼翼地道,「九成九應該是有的。」
昆侖鏡也補充說道:
「蛟龍和天狐血脈的相性非常差,一個極烈,一個極柔,但有了人族血脈進行緩沖,倒也不是不能共處。」
「另外,被補天石封印了那么多年,這三種血脈其實也在互相潛移默化地影響對方,只是程度還不足以克服沖突而已。」
「只要秘法運轉得當,估計再過三個時辰,就可以開始排出鴆羽水了。」
阿鏡說是三個時辰,果然是一刻不差。
到了差不多下午時分,龍狐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將凈瓶拿到嘴邊,吐出了一大口漆黑如墨的毒液。
此時,在龍隴的掃描視野里頭,龍狐體內的三種不同血脈,就像是三種不同顏色的絲線,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形成了某種獨特的「三色繩」。
異種血脈,終歸還是異種血脈,不可能像水與酒精一樣完美互溶,但似這種「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狀態,也不會再互相沖突不休了。
「怎么樣了,狐?」見龍狐已經恢復意識,龍隴連忙快步走去,彎腰將龍狐扶起身來。
至于補天石碎片做成的吊墜,則是被他一腳踢到了旁邊,仿佛已經毫無價值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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