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憐梳妝完畢,重新回到熔煉間里,就看見石琉璃正在調整熔爐。
兩個多月過去了,大家對補天石的諸多性質,也差不多摸索清楚了。
此物不愧為封印鎮壓之道的極致,不懼勐擊,不怕重壓,不畏寒冷,只有在長期的高溫熔煉下,才會慢慢融化,而且速率極為有限。
熔煉它的過程并不復雜,只要用水磨工夫去煉就行。
徐應憐正準備催動地火,只聽見石琉璃突然問道:
“縱然是雙修之道,也不用夜夜笙歌,還是說你另有目的?”
“你在吃醋?”徐應憐挑眉問道。
“并沒有。”石琉璃沉靜說道,“我仔細想了想,若夫君沉迷于你的肉體,那飛升離開的概率終歸也小些。”
“你非得將一切都往功利的角度去想嗎?”徐應憐皺眉說道,“我和師兄也是道侶,為何不能兩情相悅,行周公之禮?”
石琉璃沉默片刻,盯著徐應憐道:
“你若是要行周公之禮,早就該和長庚行了。”
徐應憐也不理她,只是默默催動地火,內心思緒逐漸漾開。
石琉璃最后的一問,并非沒有道理。她雖然不討厭房中之事,卻也沒有那么熱衷。
以前是師兄沒有開口,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如今師兄索求得過于頻繁,她每每有些厭煩之時,想到這狗師兄說不定要棄自己而去,忽然又心腸一軟,不再抗拒。
這其中的原因,徐應憐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她隱約有所察覺,自己內心深處確實有一種恐懼。
恐懼師兄即將棄自己于這個世界,因此才會在這最后的時間段里,拼命貪求他身上的溫度,就像是沙漠里的人渴慕水源那般。
想到這里,徐應憐也嘆了口氣。
聽著旁邊的嘆息聲,石琉璃不動聲色,只是暗自摸了摸肚子。
雖然大家已經約好,要將注定飛升離世的夫君,從前往天空王座的過程中拖下來。
但若是拖不下來怎么辦?
終究還是要做好準備的……
石琉璃和安知素各自心思不提,只說那安知素,被陳觀水一句“我和她是道侶”給破防了,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便忍不住獨自生起悶氣來。
“說白了,不就是你晚了一步,沒有和他結成道侶嘛!”太陽真昧劍吐槽說道。
安知素一言不發,也不理它。
“你太蠢了,真昧。”太陰素鳴劍的聲音忽然響起,“她是怕劍主大人之所以不和她結為道侶,是因為在諸多娘子之間最不喜歡她。”
“是嗎?”太陽真昧劍有些驚訝,但很快又道,“素鳴,你什么時候學的傳音入密的秘法?”
“我就在門外呢。”素鳴劍說。
安知素忽然起身,打開房門,便看見一柄劍正懸浮在空中。
“是他叫你過來找我的?”安知素皺眉問道。
“不是。”素鳴劍回答說道,“劍主大人現在每逢辦事,便要先叫我出來隨意閑逛,不能打攪他的事情。”
“嗯。”安知素便讓素鳴劍進屋,隨后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素鳴劍不假思索。
安知素臉色頓時頹然,向后跌坐在石床之上,呆滯地半張著嘴發不出聲音,整個人仿佛徹底灰白腐朽了。
“差不多得了。”真昧劍突然說道,“樂子劍,你欺負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嗎?她為了那個什么師弟都一夜白頭了,你再在這里扇風點火,等下她心如死灰突然拔劍自刎,那可就是你的罪過了。”
“可我并沒有說謊啊?”素鳴劍還在裝傻,只見安知素居然真的伸手摸向旁邊的飛煙劍,立刻補充說道,“安知素你害怕的,就是師弟不喜歡你,這明顯是事實嘛。”
安知素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更正說道: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說師弟在所有人里,最不喜歡的就是……就是我,這個是真的嗎?”
“絳霄道友,你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親自去找劍主大人聊一聊嗎?”
安知素若有所思,隨后終于恍然大悟。
確實,在這邊怎么猜疑都不會有結果,還不如鼓起勇氣直接去問師弟。
“素鳴。”她一臉嚴肅地說道,“師弟那邊要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大概要一兩個時辰吧。”素鳴劍隨口說道。
“能不能叫他快一點?”安知素遲疑說道,“或者,叫昆侖的那個瓊英快一點,我有事情要找師弟問清楚。”
“你居然連這個都不懂?”素鳴劍吃驚說道,“我告訴你,時間長短其實真正取決于……”
“咳咳!咳咳咳!”真昧劍大聲咳嗽起來。
“吵什么,古板劍?”素鳴劍不滿說道,“起碼的生理常識,你也不讓說?”
“她還是個處子!”真昧劍惱怒說道,“你能不能積點口德?收一收你的葷段子!”
“你作為一柄飛劍卻在乎道德,這是不是有點離譜了?”素鳴劍反問說道。
這兩柄劍一見面就爭吵不休,讓安知素也有些煩躁不堪,于是她索性甩袖離去。來到走廊上,忽然又有些進退維谷。
若是師弟此時正在和那瓊英……每每想到此處,她便有種心如刀絞的微微痛楚。
然而,想到師弟隨時可能飛升之后一去不回,又讓她感到無比的惶恐和驚懼。
不行!大不了就跟師弟賠禮道歉,總之我一定要……
安知素沖入陳觀水的臥室,帶著某種破釜沉舟般的勇氣和決絕,正要開口,便看見陳觀水、徐應憐和石琉璃三人,此時正圍著書桌,表情都嚴肅得很。
這畫面著實出乎了她原本的預料……為什么大家都好好地穿著衣服?
“熔煉到九成九以后,就不能繼續下去了。”石琉璃認真說道,“這玩意不是鑰匙,不是說熔煉成功后,往天漏處隨便一插,就能補天成功的。”
“最后的熔煉過程,必須在天漏之處完成,這樣熔融完成后冷卻,就能和天漏渾然一體,無法分離。”
“昔日女媧氏補天之時,好像不是這般操作的。”陳觀水詫異說道。
“誰知道女媧氏是如何補天的?”徐應憐搖頭說道,“典籍上唯記載‘女媧煉補天石’六字而已,若是師兄在哪里看著具體過程,可以拿出來我們學習一下。”
“那大抵是我記錯了。”陳觀水從容說道,“但此處還有地火,挪到天漏之處又要如何熔煉?以何火熔煉?”
“不知。”兩人均是言簡意賅。
“或許我可以回天工坊,查閱一下典籍。”石琉璃說。
“我也是。”徐應憐點頭說道,“族里或許也許有類似的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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