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棟具有類似前世巴伐利亞風格的別墅中。
或許是這里居住的主人有些畏懼寒冷的緣故,此時李明身后的壁爐中已經點燃了無煙的爐火。
明火的升騰,讓這件屋子寬闊的會客廳暖和了許多,而在火光反射下李明手中的紙牌上頓時顯現出一個極其不明顯的記號。
一旁一位中年婦人端著一個透明的水晶材質醒酒器來到了李明身前,緊接著對李明和他身前的男人說道,“天冷,你們別光顧著打牌啊,喝些葡萄酒暖暖身子?”
李明放下手中的紙牌,雙手推在胸前,然后飽含著歉意的看著身前的男人說道,“魯迪市長,真的是很抱歉,因為最近就要給那個不幸的孩子捐獻皮膚,所以我不得不放棄眼前的美酒。”
沒錯,李明眼前的這位鬢角微霜的男人,正是白葉市的市長魯迪·朱利安尼。
魯迪市長今年剛剛五十歲,除了鬢角有些發白之外,整體的精神狀態還算的上不錯,他保持精力的秘訣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慢慢喝上兩大杯來自著名葡萄產地自釀的美酒。
在銀行方面的搭橋牽線下,李明對魯迪市長表達出了自己強烈回饋這個社會的欲望,于是也就有今天晚上這次具有私人性質的造訪。
魯迪市長聽到李明說起那個在大火中遭遇嚴重燒傷的孩子,嘆了口氣然后說道,“現在像你這樣有良心的企業家,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李明聽到這句話后,嘴角緩緩升起一絲笑意。
這段日子,在自己的刻意要求下,原本那個乖張暴戾的赤狗已經緩緩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就連傳銷那幫人口中,也鮮有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神秘的L先生。
而李明的身上有了跟鮮明的其他標簽:見義勇為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樂善好施的企業家、還有愿意捐獻自己皮膚給他人的善人。
無相人便是在需要的時候做需要的事情,而這個社會沒人想看見一只紅著眼睛,呲著牙淌著口水的惡狗。
為人處世有一個很奇怪的原則——你太壞的話所有人會聚在一起剿滅你,你太懦弱他們又會踩你,你太好或者太強,他們又會嫉妒你憎惡你,打壓你,疏遠你。
那么怎么樣才能和“他們”友好平和的相處呢?那便是與大多數一樣,變成與大多數人差不多樣子,他們才能接納你。
惡魔從來都不是那種頭上長著尖銳的角質增生,面容丑惡陰狠,拿著鋼叉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家伙。
而是笑容慈祥,溫文爾雅,平和友善,甚至于看起來道德高尚的,藏匿在人群中間的人。
不然你看到它的時候它就嚇跑了,它怎么誘騙迫害世人?
德是誘騙窮人的誘餌,道是服務富人的權謀。
這便是李明的道德觀。
“您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盡一點綿薄之力罷了,哪里比得上您勤政于民啊。”李明呵呵一笑,然后說道。“魯迪市長,到你出牌了。”
三張紙牌丟下后,卡特市長笑道,“贏了,不過說實在的,你這小伙子打牌的技術是真的臭啊。”
“其實我牌技還算可以,只不過相比您肯定是差遠了。”一記不動聲色的馬屁悄然送上后,李明一攤將手中的籌碼仍在桌子上,攤手作無奈狀。
開玩笑,熟悉千門的李明即使沒接觸過這種牌,再稍微了解了一下規則后,想贏無疑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雖然賭桌上的老千自成一派,但老騙子顯然也深諳其中的行道。
用老騙子的話說,賭博這件事情,十賭九輸,贏到最后的人一定是出千的人,沒有例外。
所以想要靠賭來翻身基本上是死路一條。
即使高科技盛行的年代,遇到手法手法爐火純青的人,當事者照樣死的很慘——因為他就是告訴你在干嘛你都看不出來。
雖然很久沒練習了,李明自身的手法也生疏了很多,不過吃死面前這個純外行還是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剛剛這幾把牌,李明就用到了殺傷力強大但是同時也是極為常見的手法:彈洗控牌,抽洗控牌、發二張,發底張。
簡單的來說,就是在洗牌的過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牌,用拇指或者小指卡主,用抽或者彈的方式將其洗到第一張或者底張。這樣在發牌的時候便可以將自己留下的牌在需要的時候發給特定的人。
但這樣的手法有個弊端就是不能切牌,于是這時候就有了發二張。在牌上面做記號,通常都是做在牌角,正常發牌的時候如果看到記號了就把牌留下來從次張發起,當然還有發三張四張,會這么發的人少之又少。
至于什么假洗、偷頂牌、偷底牌、洗牌偷牌、發中張、發底張、底二張、掛花、落焊、袖箭、胸箭等諸多的手法,一是李明很生疏了很多,而是面對一個自身本就打算輸的牌局,自然沒有太多的必要。
“說說正事吧,你說你要捐款一個億用來重建被毀掉的街區?”魯迪市長將籌碼放在一旁然后直接了當的說道。
李明搖了搖頭然后說道,“不是一個億萬,準確的來說,我準備的資金是三個億,只不過第一期資金是一個億而已。”
三個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魯迪市長有些意外的抬起頭說道,“這個數額的話,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訴求吧?”
李明一副被看穿的而羞澀的表情,笑了笑說道,“您果然睿智。”
魯迪擺了擺手然后隨意的說道,“生意人嘛,都是這樣,有什么話直說吧。”
正題來了,李明端正了身形之后,表情認真的說道,
“光是捐錢其實很難解決實際的問題,我想做的是徹底改變白葉市貧民區臟亂差的局面。
以被毀掉的永豐路為契機,我的打算是陸續實現所有落后社區的改造,這就是我的想法。”
“具體說說。”端著酒抿了一口的魯迪市長皺了皺眉頭然后緊接著詢問道。
從懷中掏出一份企劃書和一份白葉市的地圖平鋪在桌上,李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因此我首先需要的永豐路毀于火災建筑下的地皮。
以我一期的一個億為引子,成立一個白葉市發展基金,通過基金在政府的牽頭下賠付給受難者,但接受賠付的原住民需要用自己的地皮所有權入股進行投資。
而我們便可以合理的吸納資金,貸款,從而對廢墟一樣的街區進行清理,改造重建。
除此以外,我還會計劃興建學校、醫院、公園等公益性的機構單元。重建之后的商業行為也能彌補我們資金上的損失,這樣的模式下,于民生來說生活可以得到極大的改善,于我來說也不只是一次飲鴆止渴的捐款。
再說了,于您來說,等改選的時候,不也是一項能夠贏得民意的好事情嗎?”
名為資本的惡魔,已經緩緩的睜開蒙昧的眼眸,即將用貪婪而血腥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