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守夜老人語氣冰冷,殺意凜然。
這個一直顯得良善和藹的老人,此時終于撕下了和善的面具,露出了其殘忍暴戾的本性。
很顯然,守夜老人與那些詭異紙人,早已結怨。
但空寧聽了守夜老人的寒聲警告后,卻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這些詭異紙人的根腳。
人形師……
靈若寺的佛典中,提到過這一脈的傳承。
這是與占卜師一樣,傳承自遠古時代的特殊存在。
每一代人形師,都有其特殊的力量。
他們雖不像占卜師能占卜未來,但人形師卻能操控魂靈、役使亡者,其神通手段頗為古怪。
修行中人是不入六道輪回的。
這方世界里,陰司地府、輪回轉世,是只有凡人才有的待遇。
而修行中人,一旦開了天門、脫離凡塵,超凡脫俗的同時,便也與凡塵俗世斬斷了一切因由。
同樣也斬斷了與陰司的聯系。
凡人的壽命,記載在生死簿上,壽終正寢后會化作游魂進入陰司。
但修行之人,卻不入生死簿。
修行人死后的魂靈也不會進入陰司地府,而是直接消散。
只有頂尖強者元神強韌,縱然肉身覆滅,元神也能獨自存在,甚至重塑肉身、輕松復活。
因此修行者的斗法,徹底落敗的一方,往往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而人形師,便是役使修行者魂靈的怪異傳承。
歷代人形師,都擅長煉制靈媒傀儡。
只要元神被其收集,便會被煉成特殊的靈媒傀儡,供其差遣。
那種靈媒傀儡極為特殊,甚至能保留生前的大部分道行法力。
而紙人,便是人形師煉制的靈媒傀儡中的一類。
以空寧的了解,這人形師的傳承,亦正亦邪、神秘古怪。
能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一直傳承至今,自有其邪異之處。
歷代傳人,更是神通強大,常人難以匹敵。
這京城里的紙人,竟然是人形師煉制的?
莫非那神秘古怪的人形師,也在京城之中?
空寧望著月光下出現的紙人,心中思量。
卻見那紙人冷聲道:“守夜老人,你乘人之危、殘殺我等,今夜便跟你算一筆總賬。”
“縱然奈何不了你,也絕不可能讓你遂愿。”
那幾個紙人有男有女,此時全都看向了空寧,道:“道友,你若是聽信這老怪物的話,必然慘死。”
“它打開時空通道離開后,京城下面的詭異存在便無人能制。”
“屆時,京城之內、乃至整個周國境內的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紙人們危言聳聽。
臺階上的守夜老人卻放聲大笑起來。
道:“好一群俠肝義膽、心懷天下的正道英杰!”
“當初若不是你們打開了京城之下的大陣,老朽有機會?”
“甚至二十多年前,若不是老朽及時殺光了你們,親自堵住了陣眼、強行將那蘇醒到一半的怪物鎮壓回去。”
“那二十多年前的時候,這京城、乃至整個周國,都已化作焦土了。”
“現在你們擔心下面的怪物出來后、周國會生靈涂炭……那二十多年前,你們跑來打開大陣的時候,怎么不擔心呢?”
守夜老人語氣譏諷,眼中滿是嘲弄。
空寧聽在耳中,心里無言。
瞬間明白了前因后果。
這群紙人,竟然就是當年死在守夜老人手里的那些正道人士?
只是他們死后,魂靈被人形師煉成了紙人,才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存續下來。
至于那神秘古怪的人形師,大概率不在京城。
畢竟京城大陣被守夜老人改寫后,已經徹底變成了它的領域。
一切紫府境以上的修行者進入京城,都會受到壓制、影響。
進了京城,便成了守夜老人砧板上的魚,任由守夜老人宰割。
那些苦修多年的紫府大能,是絕不會輕易涉險的。
只是那神秘古怪的人形師到底想做什么?
他既然不進入京城,煉制這些紙人……真的能干擾到守夜老人?
以守夜老人展露出來的氣息,這群紙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吧?
空寧表情古怪。
而那群紙人則對著空寧道:“道友,莫要聽信這老怪物妖言惑眾!”
“你與玄天劍宗傳人交好,想來也非邪惡之輩,絕不能讓這老怪物心愿得償。”
“當年打開京城大陣的,乃是青云子與靈陽公主,我等是來阻止它們的!并非這老怪物說的那樣!”
“而這老怪物如今外強中干,氣血空虛。”
“它并非此界中人,時常受天罰加身,導致氣血虧損。”
“十五年前,劍魔姜云仇進入京城之時,更是與它有過一場大戰。”
“這老怪物雖然僥幸獲勝,但姜云仇卻也重傷了它,讓它大不如前。”
“此時這老怪物,只是看起來可怕,但其實早已燈盡油枯、外強中干。”
“你就算拒絕它的要求,它也拿你沒有任何辦法!”
紙人們言辭懇切,大聲勸說。
婉兒聽了這群紙人的話后,卻是猛地一驚。
“十五年前?姜云仇是十五年前來的京城?”
原本的婉兒,以為姜云仇早就死在京城了。
婉兒表情驚愕。
空寧也明白了婉兒的心情。
不過這倒是不算意外,甚至可以說,在空寧的意料之中。
那姜云仇既然苦心構建了一個秘境來傳承宗門,怎么可能真的只留下秘境和秘笈就跑了。
要是無人接引,怕是幾百上千年都遇不到合適的人。
更別說婉兒當年還是個不滿十歲的稚童,在荒野中被怪物追殺。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就她一個人逃進山林里活了下來。
——成年人都活不下來的險惡殺戒,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娃卻能活下去?
這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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