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話,聽得雷千隱心驚肉跳,后怕不已。
當時他的逃命,真的就只是習慣性的貪生怕死,根本沒有動腦子、身子就已經跑了。
但凡他當時有哪怕一點點的猶豫,耽擱拖延了,絕對跑不掉。
雷千隱修煉到如今的境界,也曾參與過那持續了數百年之久的正魔大戰,見多了正魔兩道的頂尖存在、可怕人物。
卻從來沒聽過這么恐怖的戰績。
一日之間,屠殺了兩百萬生靈!
照這種殺法下去,誰扛得住啊!
怪不得魔主們對這吞靈魔主如此忌憚,這哪是正常人啊。
這分明就是煞星!
就算是青墨老祖獨自去屠城,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屠盡十四座鬼城吧?
兩百萬生靈,一個都沒跑不出來……
那吞靈魔主獨自一人,是怎么做到這么快、這么絕的?
雷千隱越想越后怕。。
還好自己如今躲進了棲月島,暫時應該算是安全了。
他想要再打聽一些關于吞靈魔主的事情,但那侍女卻不肯多說了。
畢竟真正的機密,這侍女也不可能知道。
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告知雷千隱這種邊緣的小角色。
將雷千隱帶到別院安頓下來后,侍女便離開了。
而離開別院后,侍女并沒有耽擱,而是一路朝著水月島中央而去。
在那樹林掩映的一池湖水旁,有竹舍幽靜、超凡脫俗。
在北地大澤中地位尊貴異常的夔山總管,便住在這幽靜的湖邊竹舍內,并未住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
侍女抵達竹舍后,自有人來引路。
很快,侍女穿過湖邊的石子小道,步入一間臨湖的兩層小樓。
小樓通體由竹木構建,青翠淡雅,素凈非常。
屋內看不到華貴之氣,沒有任何珍寶神器陳列,看起來更像是凡人的書屋。
而且還是家境一般的凡人書屋。
竹管并排列成的墻上,甚至連點綴的掛畫都沒有幾幅,且落款都是同一個人——雨村。
這個名字,好像是夔山先生的妻子……
侍女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因為夔山先生那病弱疲憊的身影,已經走進了小屋。
“那雷城主,反應如何?”
月白長衫的男子緩步走向窗邊,支起了窗臺,語氣隨意的詢問。
并無盛氣凌人之感。
但侍女卻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禮,將那雷千隱聽到消息后的種種反應、說的話,全都復述了一遍。
夔山先生靜靜的聽著,
直到侍女說完后,
才點頭道:“知曉了,
你此后照顧他的起居,多觀望他的狀況。”
“若是有異常,可再向我匯報。”
屏退了侍女后,
病弱的男子才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氣,神色愈見委頓。
他直接癱坐在了竹椅之上,
閉上了雙眼。
侍女向雷千隱透露信息,
是他授意的,
為的便是試探那雷千隱的反應。
否則小小的一個侍女,怎么可能知曉如今大澤內的狀況?
而從雷千隱的反應來看,
這貪生怕死的雷城主,應該只是單純的怕死、跑得快,才沒有死在吞靈魔主的手里。
并沒有被那吞靈魔主控制。
并沒有想要追究其臨陣脫逃的罪責,
畢竟這雷千隱跑得快,
也算是立了大功、傳來了緊要的消息。
不然以那吞靈魔主殺人的可怕速度來看,
若無雷千隱及時來傳遞消息,
怕是等大澤周遭的十九座陰司鬼城全都滅了,都還無人知曉那吞靈魔主的到來。
“先是不知名的邪物在大澤內蟄伏,
現在又來了位吞靈魔主……”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病弱的男人閉著雙眼,喃喃自語道。
卻在此時,
一陣清風拂來,有人走近了竹屋。
夔山先生并未睜眼,
因為他知曉來的是誰。
在此人面前,不需要高位者的儀態,
可以隨意懶散。
閉著眼睛的夔山先生,緩緩道:“怎么出來了……外面的動靜,
驚擾到你了嗎?”
冰涼的手指輕輕的按在了夔山先生的眉間,幫他舒緩精神。
女子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清泉流水、悅耳輕吟。
“我聽小梅說,出了大事,吞靈魔主來了大澤……看你這疲憊的樣子,就知道是真的了。”
妻子的調侃,
讓夔山無奈一笑。
緩緩道:“青墨不在,我得替他看住這北地大澤。”
“可先出了吞噬活物精氣的奇怪邪物,又來了吞靈魔主……或許是我的霉運,連累了青墨,
讓他的老巢接連遭殃。”
“看來,我的確不適合執掌權勢。”
夔山的自我調侃,讓妻子輕輕一笑。
她搖了搖頭,道:“既然疲憊,不如把青墨老妖喊回來吧。”
“他若是回來,這北地大澤的煩心事,就用不著你來操勞了。”
“你這些時日,休養太少、氣血已經開始虧損了,對你的傷不好。”
當年攻陷棲月島、滅殺水月宗宗主時,夔山受了那水月宗宗主的垂死一擊、留下了無法愈合的病根。
此后需要時常調理休養,若是調理休養少了,病灶惡化,就會如現在這樣氣血虧損、神魂受創。
若是耽擱久了,甚至會更嚴重。
但夔山先生卻嘆息一聲,搖頭道。
“已經派青鳥去傳遞消息了,但是否要回來,還得看青墨自己的意思。”
“他對這北地大澤的基業,并不上心。”
“至于吞靈魔主在此地的消息,還得再觀望確認,才能傳遞南方、告訴那些妖魔道主。”
“這段時日,你就不要離開棲月島了。”
“吞靈魔主手段古怪,我擔心你遭遇意外。”
夔山先生語氣輕柔,女子卻微微一怔。
她略微遲疑:“可十日后,便是師父的忌辰了……”
每年的十月二十,她都會去師父隕滅之地、祭奠師尊。
而師尊隕滅的所在,便在棲月島外、距此一千里的地隱島上。
若是不能離開棲月島的話,那今年便無法去祭奠師尊了。
夔山先生微微沉默,覺察到了妻子的猶疑。
他嘆了口氣,反手握住了妻子的手,道:“十日后,我陪你一同前往地隱島。”
“但除此之外,就莫要出島了。”
“我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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