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李對這位壯漢的檢查,只用了兩分鐘就結束了。
“沒救了,換新的吧。”
“輔助芯片和神經元連接單位都受到損壞,沒法修了。除非你能出得起時空粒子,不過以時空粒子的價值來估算,還不如換個新的。”
壯漢呲牙咧嘴,顯然要換掉一整條機械臂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筆難以負擔的巨款。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要不您勉強修一下,讓它能動起來就行。我再湊合著用兩天,想辦法搞點錢。”
義體醫生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這里的規矩嗎?”
“要么不修,要么修好!”
“我沒心情費那么大勁兒去修理一個遲早報廢的機械臂。”
“把診療費交了,抓緊滾。自己去想辦法搞錢,或者自己找條能用的機械臂也行。”
壯漢顯然是知道這里的規矩的。他之所以明知故問,只是心存僥幸,想著萬一這位義體醫生大發善心,可以破例一次呢。
但在看到吉爾·李語氣有些不耐煩之后,他趕忙麻溜的從手術臺上翻身坐起,在旁邊的支付設備上刷了一下臉,付完了診療費,灰溜溜地走了。
陳涉示意周雷過去。
這位身材火辣的義體醫生多看了陳涉和張思睿兩眼,然后照常進行對周雷的診斷。
陳涉不由得心中感慨。
“好家伙,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怎么脾氣火爆得像進入了更年期一樣。”
“身材完美,長相也不錯,哪都好,可惜就是長了一張嘴。”
“雖然吉爾確實很大,但還是叫你李阿姨貼切一些。”
“戴上一個袖標,直接可以去當居委會大媽了。”
當然,陳涉也就在心里想想,沒敢說出來。
李阿姨對周雷的診斷也很快完成了,前后只花了不到一分鐘。
“你跟前面那位的情況差不多,都是輔助芯片有一些損傷,應該是之前留下來的吧。不過你的這只機械臂高檔一點,可以通過更換輔助芯片來解決問題。”
“或者你也可以考慮先湊合用著,壞得更徹底之后再說。”
對于輔助芯片的損傷,義體醫生是沒法修的,只能更換。
就像陳涉前世修手機的,也不可能修手機芯片。
周雷趕忙說道:“那還是不修了!”
李阿姨點點頭:“去把診療費結了。”
很顯然,李阿姨對他的這個選擇并不感到意外。
輔助芯片價格不菲,價值可能會占到整個機械臂的1/4甚至更高。它是整個機械義肢中最為精密的部分。
這些人時常要戰斗,修好了也隨時有可能會損壞。只要不是會影響戰斗的致命問題,能用就繼續用。
稍微有點兒小毛病就換輔助芯片,一般是換不起的!
然而,周雷還沒從手術臺上坐起來,陳涉又把他按了回去。
“你先躺好。”
“輔助芯片有問題怎么能算了呢?還是得換一個。”
周雷趕忙說道:“陳總,沒有這個必要!這只手目前還能用,等回頭壞得更加徹底一點,再直接換新就可以了。”
陳涉立刻搖頭:“那怎么能行呢?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抱有僥幸心理,一次偶然的故障,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對于生命或者一場戰斗的勝利而言,錢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只不過是一枚輔助芯片而已,沒必要怕花錢。”
“等我們公司以后有錢了,給你們所有人全都換成最好的機械臂!”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李阿姨:“阿姨,啊不,醫生,直接換芯片吧,我來付錢。”
李阿姨多看了陳涉兩眼,把陳涉看得有點發毛。還擔心是不是剛才自己說漏嘴,喊了她一聲阿姨讓她生氣了。
不過轉念一想,阿姨應該也算是一種尊稱吧?
李阿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到診所后面取了一塊全新的輔助芯片,給周雷換上。
陳涉認真地看著,只見李阿姨非常嫻熟地操縱著各種探針,拆解周雷的機械手臂,從里面取出一塊稍微有些焦黑的,大約只有小拇指蓋大小的芯片,又將新的芯片給換了上去。
整個過程很復雜,因為機械義肢是相當精密的東西,但李阿姨的手很穩,只用了不到10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
“好了,去結賬吧。”
李阿姨看了看外面沒有新的病人進來,知道自己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于是從工裝夾克的口袋中取出一支煙,點燃。
陳涉看了一眼賬單。
診療費、手術費加上輔助芯片的費用,一共是4萬多。
陳涉直呼好家伙。
這些機械義肢不愧是整個世界的高精尖設備,修起來是真的貴!
這還只是進行了拆解,換了輔助芯片。如果買一個新的機械義肢又得花多少錢呢?恐怕像周雷這種中檔的機械義肢,至少都得花十幾萬了。
一般人還真的負擔不起。
張思睿看了一眼賬單說道:“收費還挺良心,如果是一般的義體診所,這個價格至少還要再上浮20%。”
陳涉有些詫異,他本來以為這是李阿姨獅子大開口之后的價格,沒想到竟然還是友情價。
雖說有點小貴,但陳涉不僅沒有感到肉痛,反而覺得很高興,因為他又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花錢路子。
那就是反抗軍的軍備!
之前他一直害怕賺太多錢導致反抗軍大批購入軍火,但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狹隘了。
他確實不能讓反抗軍的武裝力量得到飛躍式提升,但像這種小修小補其實花錢也不少啊。
只是修了周雷一個人的機械義肢就花了4萬多塊錢,如果把其他反抗軍的機械義肢也檢修一下,排除隱患;或者淘汰掉一些有輕微故障的智能槍械,換一批新的,那又該是多少錢呢?
關鍵是這樣修完之后,反抗軍的實力并沒有顯著提升。不會對他們的戰斗意志造成太大的刺激。
屬于是感知非常不強的消費項目。
陳涉覺得,如果之后自己的計劃出現某些意外,導致資金大量積壓,那么就可以打出這張牌,對資金進行一定程度的消耗。趙震他們也沒有太好的反對理由。
周雷活動著自己的機械手說道:“似乎……比之前更好用了?”
李阿姨一邊抽煙,一邊點了點頭:“嗯。之前在安裝的時候似乎內部連接留下了一點小毛病,我既然拆開了就順手幫你修好了,這個算是附贈的,免費。”
她又看向陳涉,吞云吐霧地說道:“你就是剛開業的那家超夢體驗店的老板吧?我勸你一句,趁你還沒有虧得血本無歸之前,把店賣了,去內城區重開一家,越早越好。”
陳涉有些意外,沒想到李阿姨人美心善,第一次見面就為自己送上“血本無歸”這樣的祝福。
他問道:“你是指幫派的事情嗎?”
李阿姨搖了搖頭:“你身邊這位看起來是一個4級能量波動以上的神槍手。別說是兩個幫派了,就算是一家小型財團的企業軍也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威脅。”
“但是,你作為一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這種行事風格在街區里終究是混不下去的,你想全靠自己的努力從這些窮鬼手里撈錢,沒那么容易。”
“還是去內城區吧,利用家族的力量賺錢,在富人的游戲規則下玩,對你來說會更容易一些。”
陳涉笑了笑,沒有回應,轉身帶著張思睿和周雷離開。
……
回去的路上,陳涉問張思睿:“看出點什么沒有?”
張思睿微微搖頭:“沒看出太多東西。”
“只能大致看出她的實力不俗,應該是一名機械師或者機械念師。能量波動難以判斷,只能看出來大致三級以上。如果她愿意的話,滅掉整條街的所有幫派都不成問題。”
“對我們似乎沒有敵意,還主動釋放了一定程度的善意。”
“只是,這樣的人為什么要窩在這種地方當義體醫生呢?”
陳涉微微點頭,這與他自己的判斷基本一致。
這段時間陳涉也專門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戰力體系,并以張思睿作為標桿,大致確定了一下不同級別強者的實力。
這個世界根據不同的發展方向,有很多種不同的職業,各有所長。例如張思睿是神槍手,在射擊方面有很高的天賦。
而張思睿猜測李阿姨是機械師,則是從李阿姨在修理機械手臂時嫻熟的動作來判斷的。
由于這個世界的職業太多了,陳涉不可能一一記住,所以只記住了幾種比較常見的。
至于戰力劃,分則是用能量波動來進行的。
一般來說,達到7級能量波動就已經是這個世界中頂尖水平的強者,屬于各大財閥爭相拉攏的對象。
張思睿的真實能量波動是5級,已經是他們這支反抗軍中的頂尖戰力。
對上一般的小型軍隊時,雖然不能正面對抗,但通過事先一定的戰術準備安排,獨自一人干掉一支上百人的企業軍不會有太大問題。
當然,只有在實力完全爆發的時候,才可以用相應的偵測設備去偵測,平時可以隱藏實力的話,也不至于全程高亮顯示,走到哪都惹人注目。
但通過一些身體特征還是可以大致判斷實力。
李阿姨應該是通過張思睿的機械手臂來判斷的,因為機械手臂的等級越高,價格也會成倍增長,使用起來也會更難。所以一般而言,凡是能夠駕馭高級機械臂的,實力都不會弱。
李阿姨又是開義體診所的,對于各種機械臂的優劣非常清楚。知道張思睿用的機械臂是神槍手常用的型號,所以才能夠對他的實力有一個大致的預估。
但也正是因為陳涉的行事風格和張思睿的實力,讓李阿姨對他們的實際情況產生了嚴重的誤判。
很顯然,陳涉無意之間給李阿姨留下了一個完全不知人間疾苦的富二代形象。
一方面他身邊有張思睿這種高等級的強者作保鏢,另一方面他自己又沒有進行過任何義體改造,似乎也基本不具備戰斗力。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在于,他對于錢沒有特別明確的概念。雖說愿意為下屬花錢更換輔助芯片,可以表現出他對下屬的關懷,但這種善良和關懷往往是存在于那些沒有被社會毒打過的上層年輕人中。
所以李阿姨才認為,陳涉根本不可能把體驗店在這種地方開起來!
用李阿姨的話來說,這一帶的人基本上都是窮鬼,是社會底層艱難討生活的人。
陳涉這個不諳世事的富二代,既不了解這些人的喜好和訴求,又完全沒有成本的管控意識。
這體驗店怎么可能會賺錢呢?
陳涉不由得微微一笑,雖然李阿姨獲得的已知條件一點都不對,以至于做出了完全錯誤的推理,但最后想到的結果,卻與陳涉預期的結果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