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四十八章還是我更可愛
寧永學本想把這些古怪的要求當成條件,最終還是要隔著花瓣和她嘴唇相觸,沒想到曲奕空寧可接受這事也不答應前一種,實在很有她執拗的風格。
話說回來,有種說法是,舊薩什的貴族找情人、找暖床人士的時候允許他們為所欲為,只是不讓親吻嘴唇。他們覺得,只要嘴唇保持潔凈,其它地方怎樣胡來都不會破壞自己靈魂的純潔,因為他們在神壇前宣誓忠誠就是用的這張嘴。
曲奕空從衣服里抽出手,從頸側的領口伸出,然后就像怕痛的小孩打針一樣扭過臉去,拒絕觀看即將發生的一幕。
他握住她纖巧的手往上抬起,就像是邀請她跳舞一樣,他也能感覺到她手掌的溫暖,在手心相觸碰時格外令人舒適。
從脖子往上都在泛紅的師父大人把水一樣清澈平靜的酒端了上來,他要用手掌微晃白瓷酒杯,才能將其喚醒。
酒杯上帶著點汗,氣味撲鼻,就像大片花朵綻放開來。
這花自然很美,但是沒有其他人能看到,只有深究愛意的人才能找到。吻在杯口上飲酒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從一顆跳動的心臟上汲取力量,令人精神煥發,在這陰暗的地下得到了救贖。
他幾乎溺死在這片刻間的感受中,雖然曲奕空行為很脫線,表現得則很瀟灑自如,但他總是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柔軟,就像從刀刃上滴下的血也能溫暖皮膚一樣。她臉頰更紅了,因此他也更加舍不得離開了。
“不要舔!”曲奕空一巴掌把他的腦門拍回去,忙不迭地把胳膊也塞了回去,跟著站起身來,“已經夠癢了,你這個白癡。”
“情難自禁。”寧永學想了想說,“親吻需要我集中精神,一不小心就忘我了。”
“那揮刀就不能了?”
“要難得多。”
“你這徒弟當得可真失敗。”曲奕空說。
“我不也在教你愛的藝術嗎?”寧永學握住她的手。
“你只是在展現你變態的想法而已。”她評價道。
他們起身離開,發現三頭小狼崽從旁邊經過。它們盯著他倆低吠,看到他們沒有后退的意思,立刻轉身逃走了。從隧道那邊傳來劇烈反應的聲響。
“這么久過去了,煉金術士還沒弄出個結果嘛?”曲奕空皺起眉來,“曲陽的目標就在地下室里躺著,預言家下一步的啟示應該已經到了才對吧?”
“去看看吧,”寧永學提議說,“你最近是不是就沒跟其他人交流過?”
她拉著他的手,寧永學也拉著她的手,就像孩子一樣。“交流還是交流過,”她道,“至少我跟奧澤暴劃清了界限。”
“不,你那不叫交流,叫放狠話。”
“放狠話?”
“換個地方話來說就是‘你瞅啥?’,‘我就瞅你咋地?’。只不過你說的比較文雅而已。”
她噗一聲笑了:“當時的對話真就這么白癡嗎?”
“你知道你也很白癡就好。”
“那你就非要找回面子不可嗎?”曲奕空握了下他的手,“像個傻瓜一樣。”
按奧澤暴事不關己的說法,曲陽的前半生都是在尋找賢者石里度過的。
他從中學起就輟學離家,遠離中都,但是他自行考上了博洛尼聞名遐邇的神學院,投到一個私下身份是煉金術學者的教授門下,給他當煉金學徒外加神學助教。
后來的幾年里,曲陽和他的教授一直在各種物質里提煉關系到世界表皮的催化劑,起初還是礦石和人血,后來又涉及到各種珍惜動植物。再后來,那位教授積攢的全部遺產,全都化成青煙在冶煉爐里冒出去了。
他們倆花光了自己的錢,然后就借別人的,結果債主把他和神學院的教授一起送進了監獄。教授本人不堪屈辱自殺了,曲陽則成功越獄逃跑。
剛越獄成功,他就去從事人血試驗,搬光了一家地方醫院的血庫,然后遭到通緝。他還違背現代化學實驗的規范要求跟人一起研究活性酸劑,結果做實驗的同伙中毒死了,他本人也因為中毒臥床不起長達一個多月之久,差不多完全成了個病癆鬼,一病就是好幾年。
曲陽在各地逃竄,劣跡斑斑,作為一個傳說中的古代煉金術士四處流亡,幾乎到過絕大多數盲目愚昧的偏僻小國。
他還備了些純凈的金子騙人,說自己掌握了民間傳說里煉金術的終極追求,實際上他只是把金子塞進木棍里,對著放了一堆有毒物質的坩堝攪拌個不停。最后木頭的尖端燒光了,金子就從里面掉進去了。
曲陽拿這手點金騙術忽悠了不少沒見識的鄉下貴族,騙了大量經費,等事情敗露了就逃走,專心搗鼓他涉及世界表皮的真正實驗。
曲陽知道點金石是假的,不過他也樂于和前輩一樣拿金子找人騙經費。
他見到委員會的人已經是比較晚的事情了,他搞人體煉成造出了霍爾蒙克斯也不算久,包括阮東也沒真救了多少個疫病蔓延的村落,——他的發言都有一定夸大,有些根本是在胡說。
曲陽雖然吹噓自己找到了真理和智慧,所有被他吃掉的人都能和他一同達成更偉大的事業,但實際上,他一想起自己往奧澤暴的斷臂轉化就后悔得想死。曲陽每天都要和塞滿他腦子的人爭吵個不停,就像填了一百多只鴨子不停呱呱叫一樣。
他費盡心思也沒法把這些人安撫下來,他只能吃藥。他本來以為他只會獲得智慧,后來騎虎難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曲陽總板著臉,是因為他面部肌肉已經僵死了,實際上他腦子里整天都在轉著各種說出來頗具沖擊力的臆想。
他覺得委員會的害人精應該都去化糞池里蝶泳,他覺得曲奕空就是個靠臉吃飯的腦癱,而且他覺得要是自己也能靠臉吃飯,他一定不會過得像現在一樣慘。
至少他實現最后一個愿望了,寧永學想,奧澤暴確實可以靠臉吃飯。
曲奕空對此不想作評價。
當時的煉金桌已經變成了大型實驗室,中央立著用耐火的土建造的大爐子,因為是手制所以很粗糙。爐子上有許多冶煉室和爐門,還裝了好幾個風箱。在房間的一角堆放著很多木炭,看著就跟冷卻了火山巖漿一樣。
寧永學相當懷疑奧澤暴把進度拖得這么慢,多半是她意識里有個神秘的沖動要求她配備工作環境。
“這完全是浪費時間啊。”曲奕空也有一樣的想法,“你該不會真把這里當成長期實驗室了吧?”
后者對曲奕空表現了不屑一顧的情緒。
工作臺上堆放著若干他們倆看著很眼熟的儀器,有蒸餾器,有光學儀器,有曲頸瓶和漏斗,還有研缽、燒瓶、各種大玻璃瓶和各種小罐。這些全都是從守護者的密室里拿來的,也難怪娜佳白天總是看不到人。
除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材料以外,值得注意的是七個符號,似乎以七種不同的金屬刻出不同的紋章,代表了七重世界。
這里各種實驗物質的名稱要么就很野蠻,要么就很生僻,什么狼淚和安德羅姆都給人以一種恐怖感。
寧永學在薇兒卡那兒了解過相關學名,所以他知道是煉金術士故意把它們命名的很野蠻,特意給外行人造成一種不容接近的恐怖感。狼淚好像就是一種普通的酸,安德羅姆也不過是一種血滴石,還有個號稱可以醫治百病的獅子血,其實就是個染色的鉛丹,吃下去包人得大病。
“這些都是騙人的東西,”奧澤暴頂著一副少女面孔說著大言不慚的話,“我們這些孤零零的煉金術士最怕被人謀害,所以我們會把騙術傳給一般學徒,把真正有用的東西留給唯一的繼承人。你永遠也不知道你抓住的煉金術士是騙子還是真貨,等抓到的騙子多了,也就沒心思去找真貨了。”
曲奕空對她完全無話可說了。
說完她就坐上了工作臺旁的長椅,旁若無人地做起了實驗。她的動作比曲陽本人機敏利落多了,收拾藥劑和材料也很輕快,不過她似乎根本不把防護措施當回事,現代化學實驗的要求她一個都不管。
沒多久就見她雙手支撐起了臉,聚精會神地觀察起了反應。坩堝里的液體沸騰了,發出鬼魂的尖叫聲,一堆人臉輪廓在綠寶石一樣的油脂里擠來擠去,凝固在翡翠色的凝膠中,看著煞是詭異。
“這是那個冰晶體里的鬼魂?”寧永學問她。
“當然是,我本來想把自己轉化過去,來一個鳩占鵲巢,誰知道大小姐竟然直接把它給劈了,——你下手的時候就不能先動動腦子嗎?”
曲奕空只是對她冷笑。
“不過也罷,已經無所謂了。”奧澤暴說,“雖然冰晶妖確實很可愛,可以靠臉吃飯,不過明顯還是我更可愛,曲陽要是能照鏡子看到我,他一定會走得很安詳。”
她在這里厚顏無恥地吹噓自己可愛,莫非也是受了曲陽影響?曲陽究竟是多想靠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