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被閣下俘虜,老朽甘愿認栽。”
司徒豸干脆道:“蘇州蠱毒,老朽會主動撤去,收拾好殘余場面,不再影響虞國江南的東西兩道。
閣下則將老朽,與老朽的弟子放了,
老朽會提供一半的、能釋放大量蠱蟲的疰蠱妖的所在地址,
讓你們的人可以將疰蠱妖挖出來,銷毀掉。
等我二人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再寄出書信,交代剩下一半的疰蠱妖所在地址。
從此以后,老朽此生再也不踏入虞國土地,不傷害虞國百姓。
為了證明誠意,閣下大可以用學宮東君樓的那件異化物,誓約戈矛,來作為見證。”
誓約戈矛。。
申屠宇眼皮一跳,他是學宮弟子,比奚陽羽他們大幾屆,當年也差點成為學宮行巡,因為過于疲懶怠惰,沒能選上。
是后來,他成了皇宮供奉之后,才有權限接觸到學宮東君樓的更多隱秘,了解了那些埋藏在地下深處的異化物。
誓約戈矛從外形上,就是一把平平無奇的石矛,
木桿矛身,石頭矛尖,
上面殘留著干涸鮮血。
早在殷商時期之前,
誓約戈矛就已經存在,
先人早早就探明了其效果——用戈矛割傷手掌之后,自愿立下的所有誓言就必須遵守實現,
否則整個人就會遭受難以忍受的痛楚,身軀極為緩慢地湮滅消散,
字面意義上化為齏粉,
神形俱滅。
古代皇室,用其來挑選絕對忠于皇帝的死士,
就算是現在的虞國,也會用它來關押那些最棘手、難以處置的犯人,乃至妖魔。
要答應么?
申屠宇目光閃爍,
緩緩道:“我怎么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司徒豸暗自松了口氣,
語速極快道:“山南西道,
渠州,
城南五里外的河堤之下。
都畿道,潁陽,
城東三里外的溝渠之下。
淮南道,
陳州,城中北面的井水之中。
這是三個疰蠱妖的所在地址。
閣下可以使用咫尺蟲,通知長安與各地方,派人過去查證,就知道老朽所言真假。
蠱師在凡人眼中,畢竟是天怒人怨的存在,
總得給自己找幾塊免死牌。
事關性命,
老朽不會說謊。”
申屠宇懸浮原地,思索良久,緩緩點了點頭,“好。”
他用右手控制劍光牢籠,左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只小巧玲瓏的千紙鶴。
見到千紙鶴,司徒豸的表情略微一松。
這種千紙鶴,是少數虞國高層修士才會使用的通訊手段。
其能帶著信息,飛到所要寄到的人手里。
比通訊銅片之類的,慢是慢了些,但勝在精準無誤。
申屠宇用手指在千紙鶴上寫寫畫畫了什么,
仿佛已經和司徒豸談好了條件,
下一瞬,這位皇宮供奉陡然暴起,右手猛地握拳,劍光牢籠瞬間收縮到極限,無數劍芒,將司徒豸與其弟子雨世的肩膀、腳踝等,徹底貫穿。
“你...”
司徒豸駭然錯愕,他能感覺到,申屠宇沒想著殺死他,這些劍芒只是封鎖了司徒豸的靈脈走向,令靈氣運轉效率下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不等他做出相應反應,
司徒豸背后的空氣掀起道道漣漪,
一個披著鎧甲,留著短發的軍裝漢子從半空中浮現,猛地用一副金屬彎鉤,穿過了司徒豸的琵琶骨,
并將石鎖鐐銬,拷在了司徒豸的雙手雙腳之上。
武道宗師?!
竟然偷襲?!
谷灩
而對方拷上來的石鎖鐐銬,也將司徒豸的殘余靈力迅速抑制。
蠱師擅長的是暗中謀劃,本就不善正面迎敵,先是被高一階的劍師鎖定氣機,
再被行動速度遠超反應速度的武道宗師,近距離偷襲,
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余地。
是鎮撫司的哪位副指揮使,
還是皇宮供奉...
司徒豸來不及多想,
用靈脈中最后一絲靈力,激活埋藏在身體中的蠱蟲。
嗡——
無數細小蠱蟲狂亂紛飛,
卻不是為了殺傷申屠宇或者那位不知名的武道宗師,
也不是為了包裹司徒豸,讓他做出的最后的掙扎。
所有蠱蟲,向下俯沖,匍匐在司徒豸身旁的雨世體表,將他淹沒殆盡。
短短一瞬功夫,整個蟲身便坍塌萎縮,消失在原地。
顯然,是司徒豸用了某種秘法,將雨世傳送走了。
情況萬分危急,申屠宇根本來不及管那個頭發與膚色蒼白的少年,兩指并攏,夾緊一根刻滿了密密麻麻符文的纖細金針,
徑直刺向司徒豸眉心。
呲——
金針貫入司徒豸額頭,綻放出微微光亮,
司徒豸的所有靈氣運轉,乃至心神意念,全都在金針作用下,陷入停滯。
“呼...”
申屠宇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些微冷汗,
不管司徒豸那番有關于疰蠱妖的話語,是真是假,現在都可以稍微安下心來了——他在金針作用下,停滯不能思考,
也無法發出激活疰蠱妖的指令。
至于后續,鎮撫司里那些專門針對修士的刑訊好手,與學宮東君樓的博士們,
自然能從司徒豸的嘴里,撬出所有疰蠱妖的所在地址,
消弭掉這場對虞國來說也無比麻煩棘手的災禍。
“忘了告訴你,李虞皇室鐵律——從不與蠱師談判。”
申屠宇對僵直身軀的司徒豸淡淡說了一句,轉頭看向那位突然出現的軍裝漢子。
鎮撫司江南道副指揮使,車崇。
“這次多虧車老弟了,要不然還真有讓這廝走脫的可能。到時候實在無顏回長安見陛下。”
“食君祿,忠君事。”
車崇淡淡回了一句,臉色莫名有些不健康的紫紅。
他抑制氣息,迅速從腰側竹管中倒出一顆藥丸,吞服下去。
司徒豸剛才誤判錯了,車崇并不是武道宗師——鎮撫司里,只有總指揮使藺洪波與兩位京畿道、關內道的副指揮使才是宗師境界。
車崇目前還是先天武者,距離宗師境界只差臨門一腳,剛才是服用了禁藥,臨時加速氣血運轉,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宗師。
申屠宇沉默看著車崇臉色平復下去,他身為皇室供奉,和鎮撫司平時沒多少交流,因此也不好評價鎮撫司里這種服藥如飲水的行為。
說好聽點,是不惜代價,
說難聽點,是戕害身體,以未來換現在。
“卑職還要鎮守江南道,無暇抽。押送司徒豸回長安的職責,可能就要勞煩申屠供奉了。”
車崇緩緩說道,頓了一下,“至于那個走脫的司徒豸弟子,他以秘法傳送,肯定還在江南道附近,走不了太遠。我們會去調查搜捕,除惡務盡。
還有之前發出異響,為我們通風報信的不知名修士,
我們也會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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