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從野草上蘸了點露水在拇指上,豎起拇指迎向晨風,感受著風速,風向,氣溫,濕度等因素。
一切適宜。
他轉頭看向郁飛羽,微笑道:“特使可以檢查一下這架飛行器,確定上面沒有使用任何念絲或者符箓。”
郁飛羽眉頭微皺,前踏半步,釋放靈識,掃視“工”形飛行器。
確實如李昂所言,飛行器上的金屬絲線、桅桿、螺旋槳、傳動裝置等,所使用的都是尋常金屬與輕便木板,并不是念力的最好載體。
至于飛行器的蒙皮...
“這是貍兔的皮?”
郁飛羽問道。
“是用貍兔皮制成的紙。”
蘇馮點頭道:“將一層兔皮剝離出五張,鞣制,陰干,浸水攪碎,與紅竹的纖維融合在一起,制成一整張。”
邊辰沛兩眼一亮,立刻說道:“貍兔是四等妖類。用它的皮做成的材料,自然也是異化物,算是違禁品!”
“恐怕不是。。”
蘇馮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貍兔紙的重量很輕,韌度極強,撕扯不壞,遇水不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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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來當做優質的皮甲內襯,也可以作為紙張,記載重要信息。
載乾三年我們學宮復試用的,就是貍兔紙。
它在虞國已經是常用品了,每年也會提供一部分給太皞山——各位使者隨身攜帶的書籍、典籍中,就有可能有貍兔皮材質的紙張。”
被擺了一道。
邊辰沛的臉色又難看了些。
太皞山集中了全天下的資源,學子們的吃穿用度比尋常皇室子弟還要“奢靡”,根本不會去在意手邊的日常用品。
如果他說貍兔皮紙是違禁品,那要是學宮從他們這群人身上,找到了相關物品,又怎么解釋?
總不能當著學宮祭酒,和外國學子們的面前,
硬說學宮的違禁品就是違禁品,太皞山的違禁品卻不算吧?
“如果沒有什么問題,那我就開始了。”
李昂微微一笑,拉開駕駛艙的蒙皮門扉,坐到了座椅上。
說是艙室,其實很勉強。
狹窄空間沒有多少冗余,牙盤、鏈條等都裸露在外,踩踏踏板時需要格外小心,防止刮傷蹭傷自己。
在外人看來,這架飛行器顯得格外古怪與簡陋,但在李昂眼中,這架飛機的每一個地方,都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它在異界記憶中,有個非常優美的名字——游絲信天翁。
其由美國航空工程師麥克·克雷迪設計制造,由人類肌肉力量帶動齒輪、鏈條、螺旋槳飛行,
并在1979年6月12日,由布萊恩·艾倫駕駛,用時2小時49分鐘,跨海飛行37公里,飛越了整座英吉利海峽。
李昂腦海中閃過種種資料,他透過駕駛艙蒙皮望向外界,
只見周圍眾人在蘇馮的指揮下,各自散開,在空曠林地間清出了一條跑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架怪模怪樣的飛行器,以及駕駛艙中的李昂身上。
“這能飛起來么?”
“看上去好笨重啊,和前的航模完全不一樣。”
“而且是用木頭做的,真的不會飛到一半散架么?”
周圍的議論聲隨著微風傳入耳中,
李昂微微一笑,收回視線,將雙手搭在把手上,緩緩踩踏踏板。
由澹臺樂山親自制造的高精度傳動裝置,沒有一絲一毫的刺耳金屬摩擦聲,踏板帶動牙盤,驅動飛輪由慢而快轉動,
一根根鏈條高速流動著,帶動飛行器后方的螺旋槳葉徐徐旋轉。
螺旋槳葉產生風力,推動飛機緩慢向前,加速。
駕駛艙下方的滑輪,轉動著掠過草坪,直至與地面脫離。
在一道道不敢置信的目光當中,飛行器離開了大地,
龐大的水平機翼籠罩在晨光之中,如同巨獸的翅膀,播撒陰影。
“竟然,真的,飛起來了...”
各國學子們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巴,
郁飛羽目光微凝,與年齡不相符的深厚靈識掃向天空,籠罩住飛行器。
沒有念力,沒有符箓,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都沒有。
這架飛行器,確實如李昂所說,是純粹依靠人力所驅動,完成的飛行。
“怎么...可能...”
邊辰沛面色鐵青,喃喃自語,
尋常人,連舉起與自身等重的重物都很難做到,
而憑借這么一臺飛行器,卻能脫離大地束縛?
“沒有什么不可能,”
歐致遠眺望著那臺飛行器,感慨道:“記得那個被你棄如敝履的升力公式么?
升力等于升力系數,乘以二分之一,乘以速度乘以自己,乘以空氣密度,乘以機翼面積。
因為是人力驅動,速度不可能很快,為了加大升力,
就只有優化機翼的升力系數,增加機翼面積。
這架飛行器機翼經過特殊設計,升力系數可達二分之三,升力與阻力之比超過四十。
又因為材料極輕,總重才五十斤左右,算上日升也不過才一百五十斤。
使得機翼平均面積的承受載荷極低,既使以每個時辰三十里的極低速度,緩慢飛行,也不會失速。
普通人力,代入到螺旋槳的功率、轉速、拉力、速度公式當中,完全可以滿足令飛行器保持飛行的最低速度。”
伴隨著歐致遠的話語,李昂駕駛著飛行器在天空中環繞兩圈,劃出一個“8”字形軌跡之后,緩緩落地。
“理學是一門研究天地萬物之理的學問。”
他推開駕駛艙門,說道:“空氣,水流,草木,土地。一切事物都有其規律。
誠然,這架飛行器的速度遠不如急速奔跑,載重量也遠不如馬車,至于防御性能與機動性能,更是被飛劍遠遠甩在身后。
但它的存在,證明了一點——人類的智慧是最寶貴的財富。
以往被認為是只有飛鳥與少數修士所有的、飛翔于天空的特權,如今可以被任何一個凡人所擁有。
這就是理學的魅力。”
李昂微笑著,視線掠過邊辰沛等臉色難看的太皞山弟子們,說道:“為了再次證明,剛才我沒有使用任何念學、符學手段,
不知道有沒有志愿者,愿意來嘗試駕駛這臺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