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機車一往無前,很快消失在圍觀人士視線盡頭,
沒多久,馬車與騎士便返回驛站,搖頭解釋他們徹底跟丟了。
圍觀群眾立刻一片嘩然,靈氣機車快逾奔馬,載重量更是遠遠超出。
人群神色各異,單純來看熱鬧的長安市民一臉驚嘆,
經營大宗商品買賣的商賈們狂喜難耐,
唯有人群邊緣的車夫、力夫和船員們,有些惴惴不安,交頭接耳嘀咕著,擔心靈氣機車搶走他們的工作。
過了大半個時辰,那標志性的哐啷聲,再次從遠方傳來。
反方向駛來的靈氣機車,帶著滾滾蒸汽,緩慢減速,最終停下。
蘇馮微笑著走下車頭,招呼力夫們,打開車廂,從里面搬出貨物。
圍觀人群看得清清楚楚,走的時候,車廂中裝著的貨物,是糧油米面、布帛茶酒,
然而回來的時候,車廂中裝著的,卻是一根根原木、磚瓦、藥材、香料、魚獲等等。
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塊潼關客棧的匾額。
人群驚呼起來,潼關距離灞橋足有八十余里,馬車連走帶跑,至少要花三個時辰,中間還得換馬,
而靈氣機車竟然只用了大半個時辰?
這么算來,從長安到洛陽,豈不是都能朝發夕至?
蘇馮笑著拍了拍歐致遠的肩膀,讓弟子去檢查車輛狀況,記錄數據,
自己則撣去衣衫上的灰塵,步履輕快登上一處酒樓。
樓閣中,皇帝、太子、宰相大臣們神情浮動,顯然有一腔疑問。
“蘇博士,”
虞帝沉聲道:“靈氣機車速度幾何?可有損耗?”
“回稟陛下,”
蘇馮微微一笑,這些細枝末節,他早就在之前的奏折中寫過,皇帝自然知道,只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說給大臣們聽而已。
“灞橋距離潼關八十六里,來去一回,總路程一百七十二里,耗時五刻鐘。其中有一刻鐘,用于在潼關驛站裝卸貨物。真正行駛的時間,為四刻鐘。
至于損耗,靈氣機采天地靈氣為動力,所用耗材,不過是機械磨損所要更換的零部件而已,幾近于無。”
蘇馮頓了一下,將尚書裴肅、中書令薛機等人的驚愕表情盡收眼底,繼續說道:“這還是靈氣機車沒有滿速行駛的結果。
滿速狀態下,靈氣機車能開到每個時辰四百八十里。”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眾人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這句詩詞,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個時辰足以!
這是真真正正的朝發夕至。
“載重呢?”
尚書仆射裴肅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能載多少的貨物?”
“車廂載重,取決于鐵軌質量。方才行程中,一截車廂里裝了不到一萬兩千貨物。但在學宮鍛造工坊中,我們試驗過,最多能裝八萬斤。”
蘇馮滿意地看到大臣們臉上急劇變化的表情,補充道:“而這樣的車廂,靈氣機車一次能拉動六座。”
相當于能運四十八萬斤。
在座大臣,大多都是從底層縣官,一步步磨勘考核上來的。眨眼間便算出了一系列數字。
長安城足有三百萬人,相當于三百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巴。一天要吃掉數百萬斤食物。
每天駛入長安城中的馬車、貨船,絡繹不絕,
整座城市如同一頭永遠填不飽的巨獸,汲取著四面八方的物資,一刻也不停歇。
以至于每天冬季,鎮撫司都需要派遣修士,去轟碎渭河等河流上的冰塊,來讓船舶勉強通航。
如果能多幾輛靈氣機車,那么光靠這些車輛,都能夠填飽長安人的肚子,
讓懸在長安官僚脖頸上的這根絞繩,松上一松。
“成本呢?”
太子李嗣問道:“這么一臺龐然大物,造價肯定不便宜吧?”
“回稟殿下,靈氣機車所使用的零件,極度繁瑣復雜,尋常工坊無法制作,幾乎只能用學宮的熔鐵術、鑄鐵術才能制成。”
蘇馮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厚厚一疊圖紙,“靈氣機本身,需要六十萬貫。
而機車的鍋爐、汽機、車架等部位,需要二十五萬貫。鐵皮車廂加上車輪,十萬貫。
加上車上零零碎碎的座椅板凳等,造價超過百萬貫。”
“多少?!”
即便做了一定心理預期,這個數字依舊遠遠超出了大臣們的預料。
一萬貫就能買下一座長安豪宅,能打造一艘航海帆船,
一百萬貫...發動一場小型戰爭都綽綽有余。
“這只是靈氣機車本身的價格,真正的大頭,在于鐵軌。”
蘇馮耐心道:“一根三尺長的鐵軌,重約三十六斤,一組鐵軌七十二斤。
今日長安的鐵價,為一斤四十文,
也就是說,每三尺用鐵兩千八百八十文。
一里鐵路,光用鐵就要一千四百四十貫。如果要修到洛陽,六百里,總共需要八十六萬貫。修到登州,需要三百四十五萬貫。”
一連串數字,震得大臣們神情不斷變化,特別是管理稅收的戶部尚書,更是臉色發白。
“...并且,這只是最理想的成本。”
蘇馮像是無知無覺般,自顧自地說道:“現實中地形曲折起伏,遇到山脈需要繞路,遇到河流需要建橋。真正的鐵軌道路修造成本,可能還需要再翻一倍。”
“木軌不行么?”
有大臣忍不住問道:“我聽說礦山轉運礦石,都是用的木質軌道,最多包上一層鐵皮。”
“不行,”
蘇馮搖頭道:“木軌太輕太軟,承載裝礦的小車還行,承載不了大車。會有脫軌風險。”
太子李嗣深知蘇馮性格,無奈問道:“蘇博士,你身為靈氣機車發明者,怎么不為自己的發明說話?”
“呵呵,回稟殿下,因為不需要。”
蘇馮微笑道:“靈氣機車加上鐵軌的成本,乍聽上去過于高昂無法接受,但只要計算衡量一番,便能得出結論——它遠遠優于馬車運輸與河海航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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