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找了幾個散修一問才知,他們昨晚一路過來根本沒碰到什么大霧。
也沒遇到什么邪祟。
這讓眾人大為怪異,直呼倒了八輩子霉。
路上,陳理暗暗琢磨為何邪祟會專門盯上自己,
“難道是傳言中的筑基之劫?”
但這個理由實在太無稽。
最后想來想去,只能歸結于破邪符帶的太多的緣故。
這種符對邪祟有一定的傷害,但反過來,恐怕也會被更強大的邪祟仇視。
“以后若是在人群中,還是隨大流的好!”陳理心中若有所思:
“算上遷徙路上的一次,類似的事情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準備以后大部分破邪符都放到儲物袋里,等遇到危險時再取出。
這次遭遇邪祟也不是沒有好處,通過這次和邪祟的真刀真槍的戰斗,他已經破除了心中對邪祟大部分的恐懼。
也是這頭邪祟太過于強大。
若是再碰到遷徙路上的那頭邪祟,陳理相信現在的自己絕對能解決。
越過那條來時的大河后,又走了半天。
景色頓時為之一變。
這里已不再是滿目的焦土。
有數不清的農人操著簡陋的工具開墾著荒地,平整地面。
燒荒后殘留的樹樁和樹根都被這些農人們一一挖出,喊著整齊號子拖到一起進行焚燒。
整個天地煙霧彌漫。
等到來年,這里想來已變成一片片阡陌縱橫的農田和村莊。
散修的經過,引發了一片騷亂,但在管事的喝止怒罵下,很快又恢復了本來秩序,只有那一雙雙或敬畏,或好奇,或羨慕的目光,不時的朝這邊看來。
和這些農人的艱辛相比,散修的這點徭役,完全和悲慘沾不上邊。
到了這里后,基本已沒什么危險了,再過去不遠就是人類的腹地了。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入夜前,趕到一座小城,在客棧里休息了一晚。
難得出來一趟。
陳理也不急著回去。
第二天一早,陳理和周紅兩人就和張彥等人分開,一路游山玩水,體驗世俗風情,慢慢悠悠的返回。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都沒這么放松過。
人生并不是只有修煉,還有生活。
總共兩天兩夜的路程,兩人走了半個多月,興之所至,兩人就停留個一兩天,期間甚至還在一處偏僻的村落里,行俠仗義,除掉了一只邪祟。
連破邪符都沒有,一道掌心雷,就瞬間灰飛煙滅。
這一路上美景,美食,讓陳理都流連忘返,若不是忽然下起了大雪,加快了行程,恐怕還會多拖上幾天。
三個多月沒在,家里又進了賊。
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好在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一打聽才知道,還真宗修士包括金丹老祖早就先兩人一步返回,據說這次開荒死了四個筑基,這樣的損失對還真宗而言依然是傷筋動骨的事。
也不知那名冷傲的白姓女修,是否在這四個之中。
凜冬將至,考慮到生活的不便,陳理最后還是決定搬回了鸞落城居住,期間詢問張彥的打算,他稱還要考慮考慮,他家的房子早就斷租了,就算想要搬回來也得重新再找房子。
告別時,王晴滿是不舍:
“唉,真是舍不得你們!”
“我也舍不得你,好在左右也沒幾步路,想見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見啊。”周紅握著王晴的手。
“嗚哇哇哇,我不要大叔走,我要大叔!”熊孩子見陳理一家要離開,嘴巴一癟,大哭起來:“娘,你留下大叔,好不好!”
“這死孩子!真是野慣了,一點禮數不懂!”王晴無奈的捂著額頭,紅臉道:“陳道友千萬別見怪。”
陳理見狀也是哭笑不得,小孩子天性慕強,雖然接觸不多,但顯然對他頗為崇拜、敬畏。
陳理摸了摸小孩的頭,笑道:“這孩子赤子之心,哪會見怪。”
重新搬回鸞落城的房子。
這里變得有些陌生,很多熟悉的街坊不見了,與此同時又多了不少的陌生人,隨著還真宗的散修遷徙過來,這里比以往還要熱鬧幾分。
白金旺死后留下的房子,已經搬進來一對中年夫妻。
至于孫瑜似乎依然還住在這里。
一切都變了,又仿佛一切都沒變。
晚上打坐練氣時,陳理感覺著久違的濃郁靈力,長舒一口氣,這里才是修煉的地方,如果說在山腳下還需要八個月才能到練氣圓滿,而在鸞落城只需要半年時間。
回到鸞落城后,他終于有時間好好的修煉。
不到半個月的功夫,繼護身術后,御風術也被陳理練至滿級,剩下需要刷等級的術法,只剩下一階八級的隱身術和兩門一階九級術法的元磁滑遁術和金光護身術。
閑暇之余陳理又從故紙堆里,研究起趨吉避兇術和望氣術。
這兩門術法都比較特殊。
也都是一階五級術法。
趨吉避兇術,冥感兇吉,躲災避禍,趨吉避兇,堪稱命理之術。
望氣術,觀測靈氣流動,破解陣法,甄別靈脈,是為堪輿之術。
一階五級術法對陳理而言,已基本沒什么難度,也沒多費心的研究,只花了十來天的時間,他就已學會趨吉避兇術。
沒什么五光十色,除了些許法力波動,施法過程幾乎無聲無息。
“這就是術法狀態?”
陳理閉目細細感應。
此時,他發現心頭變得無比的敏銳,感覺自己仿佛身處一團亂麻中,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節點,各種莫名的信息在腦海里此起彼伏,但想要仔細去捕捉,卻又杳無蹤跡。
他和周紅招呼一聲,便走出門。
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各種陌生的面孔。
突然他心頭莫名的一跳,悸動了下。
下意識的看向迎面走來的一名修士。
他身著一身高級法袍,身材頎長,中年長須,臉色瑩潤,望之氣度不凡。
“這恐怕是位筑基!”
兩人很快擦肩而過,沒有引起一絲波瀾。
他忽然心中明悟。
“趨吉避兇術,果然是趨吉避兇……不管對方有沒有敵意,有沒有因果牽連,一個強大之人,他的存在本身,對我而言就是兇!”
“在強者面前,生命無法自主掌控,生死全憑對方一念間,這可不就是兇?”陳理心中若有所思。
“真是好敏銳的危險感知!”
他繼續前行。
突然他生出一絲奇妙的感覺,他循著感覺又走了幾步,目光看向一處角落,那里長著一堆茂盛的雜草。
“奇怪……”
他眉頭緊鎖,走上前去,用腳尖輕輕碾開雜草,下一刻,一抹細微的亮光閃過眼眸。
“嗯?”他彎腰撿起,用手指輕輕的搓掉上面掩蓋的泥土,露出里面的晶瑩之色。
赫然是一顆下品靈石。
陳理捏著手中的靈石,有些懵,這還是他第一次撿到錢。
“莫非這冥冥中真有命運?”
他覺得臉上微微一涼,抬起頭望向鉛灰色的天空,點點的雪花飄落而下。
時間荏苒,過得飛快,轉眼冬去春來。
又是一年過去。
陳理正式邁入四十五歲。
他平日里大部分時間關起門來修煉,偶爾就畫畫符,研究下陣法,或者出去飛行一圈調劑下心情,望氣術他早就學會,結合陣法書上的知識,還有現成的護城大陣,可以時時觀摩,驗證。
他對陣法已不再是一竅不通。
一些簡單的幻陣,迷陣,已難不倒他。
前一段時間,張彥父女、顧孟青都重新搬回了這里。
今天年節時,不僅這兩家來了,連趙常二也不知尋了誰的門道,不請自來,讓這個原本冷清的年節熱鬧了幾分。
“嘖嘖,女大十八變,往年還有些沒長開,現在出落的越來越水靈了!”周紅親昵的捏了下張淑娘的臉道:“以后也不知便宜了誰?”
張淑娘羞紅著臉,不依道:“周姨,你就別笑話我了。”
兩人也不參與男人的話題,坐到一邊說起女兒家私房話。
“陳道友,我看你這周身靈力隱隱外溢,這是要筑基了吧!”趙常二盯了陳理幾眼,有些吃驚道,去年秋還看不出來,才短短幾個月,就已有筑基之兆了。
張彥此時正準備喝茶,聞言手不由頓了頓,繼續一臉淡定的喝茶。
他已經習慣了。
就算現在聽說陳理已經筑基,成為筑基大修士。
他也會一臉淡定道一聲恭喜,然后心中毫無波瀾。
“還早的很,至于筑基還得看命!”陳理笑著謙虛道,以他如今修煉速度,還要再過個三四個月,才能真正圓滿。
趙常二嘆息一聲:“確實,像我們散修筑基何其之難,這雖說只是一步之遙,卻難如登天。”
“別人不行,但大哥肯定能行!”顧孟青出聲道。
趙常二嗤笑一聲,喝了口茶,指點江山道:“你不懂,多少宗門天才,練氣期時一路順遂,無有阻塞,三十歲不到就已練氣圓滿,最后都倒在最后一關,可見其難,更遑論我們這些無根無蒂無傳承的野修。”
陳理心中一窒,都被說的有些心塞。
這時,院門傳來敲門聲。
這是還有誰來?
他告罪一聲,起身過去開門。
等打開門,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
只有一個袋子放在門口,他彎腰撿起,打開一看,里面是些紅紙包裹的靈茶、靈藥、甜點之類的年節禮。
還有一封沒署名的信。
“誰送來的?”
他關上門,撕開信封,取出信一看。
文字娟秀,顯然出自女性的之手。
信中語氣恭敬,開頭就用了長輩用的尊鑒。
上面寫了對他的問候以及當初援手的感激,此外還寫了些虞家的近況,顯然已經徹底安頓下來。
“……道友對虞家之恩,凡真九死無法報答萬一,以后但有所求,虞家必竭盡全力,雙手奉上——虞凡真敬上!”
陳理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禮物雖算不上珍貴,但這份情誼卻足暖人心。
陳理把信和禮物放入儲物袋,往回走,虞家的消息還需隱秘,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誰啊?”周紅走過來問道。
“不知道,開門就沒人了,可能是有小孩搗蛋。”陳理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