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色刀光橫空飛斬,倪昆心中一凜,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脅。
不愧是真氣境中期修士最拿手的法術。吳落石的天魔化血刀,比起王鵬方才斬出的一刀,威力強了何止一倍?
對倪昆的威脅,更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何止破皮?
怕是能令他流血!
而據那趙明所說,吳落石的“天魔化血刀”,似乎只需擦破一點皮,見上一點血,就能攝盡敵人一身精血,將人化作干尸?
這何止是可怕?簡直恐怖!
這一刀,絕不能懈怠!
電光火石之間,血虹也似的鮮血長刀,便挾殺生攝血的凜凜魔氣,瞬息橫越三十丈,直斬倪昆頸項。
倪昆精神高度凝聚,進入前所未有的專注狀態,在魔刀來時,手刀疾斬,劈出赤白相間的燃木刀氣,與天魔化血刀悍然碰撞。
燃木刀氣轟然爆裂,天魔化血刀卻只微微一頓,便又繼續殺向倪昆,來勢一如此前,不慢分毫。
倪昆胸腔爆出雷霆轟鳴,催動“心火劫力”,皮膚霎時赤紅如炭,頭頂冒出騰騰蒸汽。
潛能爆發之下,他力量、敏捷爆增數成,同時施展天命教“流云柔水身”,以分毫之差避開魔刀一斬,又足踏“追星逐電步”,若飛星閃爍、電光掣馳,倏忽跨越十丈,繼續拉近與吳落石的距離。
首次全力以赴的倪昆,速度竟還快過了天魔化血刀,令一刀斬空的鮮血魔刀,回轉之后,竟無法追上他的身影。
見倪昆身法竟快到這等程度,吳落石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并未有多驚懼。
他大袖一揮,頓時滾滾血霧洶涌而出,轉眼之間擴散開去,將以吳落石為中心,方圓三十丈的范圍,盡數覆蓋在猩紅血霧之中。
正在靠近吳落石的倪昆,自然也被血霧覆蓋。
不僅視野之中,一下失去了吳落石的蹤影,甚至連他的氣機都再也感知不到。
同時一股冰冷粘稠的氣息,附著在他渾身每一寸皮膚之上,要滲入他體內,掠奪他的氣血。
倪昆那點護體真氣,完全無法抵擋那冷冰粘稠的氣息,只一個剎那,便被消磨殆盡。
還好他根本功法“不朽金身”足夠強橫,純以肉身強度,抵御住了冰冷氣息侵蝕,使其無法侵入他皮膚之中。
同時他亦屏住呼吸,不愿吸入一絲血霧。
這血霧雖然無法像宣稱的一樣,令他沾之立斃,卻也是能傷到他肺腑,令他如同得了重感一樣大咳不止的。
所以身陷血霧,必須閉氣。
好在他已修出真氣,就算閉氣一整天也堅持得住。
而滅靈血霧雖無法對他造成真正的傷害,但猩紅血霧能遮蔽視野,攪亂感知,四面八方更有無形壓力,瘋狂擠壓著他。
雖這股困縛之力,并不足以真正令他如陷泥沼、寸步難行,卻也讓他身法大打折扣,至少慢了一成。
那吳落石身處自己施展的血霧之中,卻不會受到任何困擾,其法術威力還能得到血霧加成,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轟!
倪昆身后血霧震蕩,一只鮮血巨爪破霧而出,朝他一把抓來。倪昆剛剛閃身避過,左邊血霧之中,又飛出一口鮮血魔刀,疾刺他心口。
倪昆再次施展身法避過,同樣繼續全力催動心火劫力,施展追星逐電步法,兩步之下,便已橫跨二十余丈,躍上吳落石方才立身的山崖。
不出所料,吳落石果然已經轉移。
倪昆也不失望,正待先脫離血霧范圍,再來搜尋吳落石,腳下山崖忽然一震,繼而轟然崩塌。
崖崩之時,倪昆腳尖猛一點地,朝前疾掠而出。
但血霧涌動,鮮血巨爪劈面抓來,封堵他正面去路。
后方又有刀光閃爍,天魔化血刀亦橫空斬來,刺他后頸。
前后交困,人在半空,無處借力輾轉之下,倪昆似已無路可走。
然而面對這困局,倪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忽同時爆出雪白劍氣。
轉眼之間,就有無數道雪白劍氣,挾數九寒冬般的凜冽凍氣,四面八方激射開去。
那情形,像是凜冬忽至,大雪如席,遮天蔽地。
雪河劍法,雪洗人間!
這一招,直接清空了倪昆丹田之中所有的雪河真氣,丹田一時空空蕩蕩,再無半分真氣。
但這一招的威力,亦不愧是雪河劍法的爆發大招,一擊之下,就將那鮮血巨爪刺得千瘡百孔,凍氣更是自劍氣刺出的無數瘡口彌漫開去,將整只巨爪凍成一塊堅冰,又嘩地碎裂。
就連那口天魔化血刀,在無數雪白劍氣攢刺之下,都轟然崩潰開來,化為無數細碎冰晶。
那彌漫四周的猩紅血霧,亦被劍氣清空小半,顯出頭頂藍天,腳下大地,以及不遠處,佇立一堵斷崖之上,神情驚詫的吳落石。
就在吳落石現身的那一剎。
一道淡金霹靂忽然從天而降,當頭劈向吳落石。
卻是已近油盡燈枯的聶云龍,不甘袖手旁觀,坐視倪昆這義士身陷險境,在倪昆清空小半血霧,終于捕捉到吳落石氣機之后,極力壓榨潛力,催動神力種子,發動了一道“破邪神雷”。
神雷破空的那一剎,倪昆亦已落地,旋即腳掌猛踏地面,將地面震裂的同時,出膛炮彈一般轟向吳落石。
施展“雪洗人間”,一口氣爆發出所有真氣之后,倪昆丹田已然賊去樓空。雖馬上就有真氣源源而生,可即使他回氣超快,也起碼要等上兩個時辰,方能使真氣再度充滿丹田。
不過,就算沒有真氣,倪昆亦是神力無窮,體魄堅不可摧的強者,只要給他近身的機會……
轟隆!
淡金雷霆劈落。
吳落石不屑哂笑,揮掌一斬,又斬出一道天魔化血刀,一擊就將那道破邪神雷擊潰。
與此同時,倪昆已離他不到十丈,且正自飛速接近。
吳落石眼角余光瞥一眼倪昆,念動之間,就要催動滅靈血霧,使血霧再度淹沒倪昆。
但……
吳落石的血霧尚未彌漫開來,就先有一道灰白迷霧憑空涌現,將吳落石、倪昆同時籠罩在內。
噗!
百丈之外,密林之中,極限距離催動魔棋,挪移乾坤的師棋,一口鮮血噴在棋盤之上,昏迷過去。
吳落石感覺自己莫明恍惚了一下,但并未在意,就要繼續催動血霧。
可尚未動念,便覺眼前熱風撲面。
旋即一顆灰紅如炭,散發灼灼熱力的拳頭,轟爆空氣,挾震雷之音,如一顆火焰流星,狠狠轟向他面門。
吳落石這才駭然驚覺,方才還在他十丈開外的倪昆,竟在那一恍之間,莫明來到了他面前!
距離太近,那拳又快得堪比他的天魔化血刀,吳落石已來不及閃避,只能動念之間,催動真氣,附于面門,形成一層血色光罩。
嘭!
赤紅鐵拳狠狠轟擊在血色光罩之上,那光罩只撐了一個剎那,便轟然崩潰。
赤紅鐵拳余勢不歇,又狠狠轟中吳落石面門,直將吳落石轟得腦袋往后狠狠一仰,甩出一蓬血花,飛出兩枚門牙。
但此人不愧是真氣境中期修士。
常人面門被倪昆轟中一拳,整顆頭都要爆成碎片,血肉碎骨都要向后噴濺數丈之遠。
可吳落石居然只是被打出了鼻血,掉落了門牙,外加腦子里像是開了靈堂一般嗡嗡直響,略有些不清醒而已。
而這一拳若非倪昆打出,換作其他任何一個沒有真氣的武者,哪怕是武圣,全力一拳打在吳落石面門之上,不僅無法傷吳落石分毫,自己拳頭反要被他護身真氣震碎。
所謂武圣,在煉氣士面前,也就只是尚未正式踏入修行門檻的學徒而已。
哪怕一個初窺門徑的真氣境入門級煉氣士,只要真氣尚未耗盡,也足以碾壓普通武圣。
不過倪昆從來都是論外。
一拳轟碎吳落石護臉真氣,打出他鼻血,打落他門牙,轟得他滿眼金星,腦子里嗡嗡作響,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之后。
倪昆變拳為爪,一把薅住吳落石頭皮,猛地往下一拽,同時抬腿提膝,又一記鐵膝狠狠轟在吳落石臉上。
嘭!
令人牙酸的撞擊聲中,吳落石被一記膝撞轟得腦袋上仰,鼻梁坍塌,眉骨崩裂,整個人更好似施展“旱地拔蔥”的輕功一般,向上直挺挺地飛起。
但剛剛飛起一人高,倪昆又一把握住他的腳踝,施展“綠巨人之怒”,拎著吳落石左右橫砸,直將地面砸得碎石迸飛,血肉迸濺。
這一番暴砸,直看得聶云龍目瞪口呆,沒想到兩大高手的交鋒,最后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看到吳落石幾無還手之力,被砸得渾身是血,想到慘死在吳落石手下的諸多龍神教眾,聶云龍心中又好一陣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長樂公主、蘇荔等人也是看得滿面古怪。
“你家教主,這施展的是什么武功?”長樂公主忍不住問蘇荔。
“這是,嗯,這是‘恨天無環恨地無把崩山倒岳霸者連擊’。”蘇荔抿了抿唇,有點小小心虛地說道:“是敝教‘撼山震岳功’的一種進階打法。”
“這樣啊……”長樂公主雙眼微瞇,兩手環抱胸口,愈發襯得她胸襟廣闊,裂衣欲出:“男人太斯文了也不好,有時候就該狂野一點……”
偃師則由衷感慨:
“原來教主施展的這門功夫,叫做霸者連擊。我說剛才怎么就突然覺著教主霸氣外露,令小老兒心中惶恐,油然生出一股想要頂禮膜拜的沖動呢……這武功很襯教主,霸氣凜然,神威莫測啊!”
蘇荔眼角微微一跳,心說這就是馬屁強者的自我修養么?
哪怕教主正在惡戰,根本聽不到這番馬屁,卻還是不忘隔空奉承……
如此嚴于律己,老賊委實可怖!
以后得學著點,不能叫這老賊比了下去!
戰場上。
那吳落石已被摔砸得不成人形,不僅體表血肉模糊,渾身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
可真氣境中期的深厚修為,加上血神教對于生命之道的獨特理解,竟令他在真氣和強大恢復力的支撐下,并未就此死去。
甚至還漸漸適應了這狂暴的打擊,恍惚眩暈了好一陣的腦子亦漸漸清醒過來。
稍微恢復一絲清醒,吳落石便羞惱交加,正待催動身上法器,給倪昆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時。
啵!
一聲輕響。
已趁著吳落石無力還手的時機,恢復了一些真氣的倪昆,將所有真氣凝聚指尖,一記“霹靂指”,點在了吳落石眉心。
身為被人組團刷過兩次的大boss,倪昆出于自身被刷經驗,最明白現實里打boss的道理。
只要條件允許,就絕不要給boss終極爆發的機會,能一套帶走,就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所以,倪昆不會去賭自己的不朽金身,能否扛得住吳落石的法器,絕不會給他祭出法器的機會。
隨著倪昆一指按落。
眾人耳邊,同時回蕩起一個低沉宏大、雌雄莫辨的聲音:
“血神魔修全滅,徹底擊潰包圍,試煉任務完成,一刻鐘后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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