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八年之前,先帝最后一次御駕親征時相比,如今的禁軍變得更加拉胯。
內線行軍,還是在全天下路面狀況最佳的京畿之地,在無需提防外敵襲擾,安全無憂,騾馬輜車齊全,無需披甲負重的情況下行軍,一天下來,居然只走了不到十里。
途中還有大量禁軍官兵“中暑”暈倒。一些更狠的家伙,甚至直接從馬背上掉下來,把胳膊腿摔斷,就此宣布光榮傷退,歡天喜地原地回城。
總之短短十里左右的行軍路途,隨天子御駕出征的四萬多禁軍洋相百出,丑態畢露,沿途百姓都拿他們當笑話看,在路邊指指點點,唾棄鄙夷。
然而禁軍竟然對此不以為恥,不說反以為榮吧,至少也是無動于衷。
少女天子對禁軍的情況,并不能實時掌握第一手詳情。
畢竟簇擁在她中軍周圍的,都是宮里的大內禁衛,以及禁軍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架子營。
那些架子營打仗不咋地,可樣子還算威武,行軍也能勉強不拉胯,讓天子對自家軍隊還抱了一分幻想。
直至晚上宿營,得到了今日行軍的具體報告,少女天子方才嗔目結舌地驚呼:
“什么?一天下來,就有六百多人中暑暈倒?不得不收容到兵站休養?還有十八個將官從馬上掉下來,摔斷了手腳,只能回城養傷,無法繼續出征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京畿官道,可是七百年前,煉氣士修筑的硬化大道,又寬又直又平坦。這幾百年來維護也算用心,朕白天可是親眼看過了,路上連個小石子兒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怎會摔下馬來?
“摔傷的這十八個將官,個個都是將門勛貴出身的武將,不是說自幼就苦練武藝,弓馬嫻熟么?”
前來匯報行軍情況,出身宗室的禁軍左驍衛大都統干咳兩聲,從容不迫地說道:
“天氣太熱了。普通士卒還可以將甲械放在輜車上輕裝行進,可將官們需以身作則,裝具齊整的騎馬行軍。被這大日頭一天暴曬下來,紛紛中暑,這才不幸落馬摔傷。
“其實末將今日也曾頭暈目眩,險些落馬,全靠一顆忠君愛國之心,方才咬牙強撐了下來……但如果再這樣下去,末將再是一腔熱血,這副老身子骨恐怕也熬不住。畢竟如今正值盛夏,本就不是適宜行軍打仗的時節……”
少女天子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御案上,怒目圓瞪,脆聲喝道:
“北蠻十萬鐵騎,侵略如火,攻無不克,怎沒見他們嫌天熱不動兵?”
她氣勢雖繃得足,奈何長得太過精致可愛,聲音又脆嫩稚氣,這番天子之怒,落在老油條眼里,也就是奶兇奶兇毫不唬人。
因此左驍衛大都統面不改色,繼續從容說道:
“北邊涼快些。北蠻又都是些菇毛飲血的野蠻人,自是比咱們大周的文明之師更加粗糙能忍。”
“你!”
天子氣得渾身發抖,抬手指著這位五服以內的遠房堂伯,怒吼:
“你給我滾出去!”
那左驍衛大都統倒是頗有大將風度,面對天子震怒,從容不迫抬手一揖:
“末將遵旨,末將告退。”
說罷保持揖禮之姿,倒退數步,這才轉身出了天子營帳。
少女天子瞪著左驍衛大都統的背影,小臉通紅地大口喘氣。
侍立一旁的德一剛要上前勸解,天子忽然大叫一聲,“氣死我啦!”拔出佩劍,往桌上一陣亂砍。
可沒提防用力過猛,又刃筋不正,長劍鐺一聲反彈回來,不僅把手腕扭到了,劍刃還險些彈到她自己腦門上。
得虧德一武功高強、眼疾手快,閃電出手,將劍鋒捉住,才使天子免了一場釀的血光之災。
“陛下息怒,莫氣壞了身子,更別弄傷了自己。”
德一、順一等秘衛連聲勸解。
少女天子也被自個兒嚇了一跳。
可她實在氣得夠嗆,也顧不上后怕,哆嗦著嘴唇,胸脯急劇起伏著叫道:
“這叫我如何息怒?
“在京畿之地,行軍一日,竟才走了不到十里。行軍緩慢不說,竟還有六百多人病倒,十八個將官摔斷腿……
“照此下去,得到什么時候才能兵抵北疆?趕到之時,朕這四萬大軍,又還能剩下幾根人毛?
“還有左驍衛大都統那老東西,他可是宗室大將,居然也一副不關他事的模樣……
“真當這天下是我一個人的么?真當被蠻夷奪了天下,他們還能繼續過好日子么?”
她急眉赤眼地呼哧著,忽然又狠狠一拍桌子:
“這群廢物,朕要把他們統統殺掉!”
德一沉聲道:“若陛下殺意已決,臣愿為陛下操刀。”
“臣亦愿操刀。”
順一、信一、信二、義一、義二也紛紛上前,表示愿意幫天子砍人。
少女天子咬牙切齒地幻想著:
先把左驍馬大都統一刀宰了,再把那十八個摔斷腿的廢物統統砍了,再把那些“中暑”的家伙全部宰了祭旗,人頭堆成京觀擺在路邊,讓禁軍大隊從旁經過,找幾個大嗓門在旁邊宣告:日行不到三十里者殺,中暑者死,摔殘者斬。
于是禁軍受駭之下,紛紛化身虎狼,行軍如風,幾天之內就趕到北疆,無需她動手,便侵攻如火,勢如破竹把北蠻大軍殺得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可惜,幻想只是幻想。
禁軍將官哪個不是有根腳來歷的?就算一個小小的伍長,攀扯起來,說不定都能扯上哪家幾百年的勛貴,乃至某個宗親家族。
真要在出征的第一天,就一口氣斬掉這么多人,殺雞儆猴、士氣大振不一定能成,四萬禁軍鼓躁炸營、哄堂大散倒有可能。
若真是那樣,她有生以來第一把大規模的神凰火,怕是就要先用來平定自家亂軍了。
少女天子暢想一陣,氣性漸漸平了,頹然坐下,嘆道:
“我這大周天子,做得真沒趣味兒。還不如就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呢……”
德一連忙勸諫:“天子慎言。”
少女天子眼睛一瞪,氣道:
“慎言慎言又是慎言!倪昆那蠻子叫我慎言,現在你也叫我慎言,做了皇帝連痛快話都不能隨便說了,那我還真不如不做這勞什子天子了!”
見她火氣又上來了,德一等連忙閉嘴,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火上澆油。
自生了半晌悶氣,天子忽然道:
“倪昆呢?他不是給朕訓了五百陷陣營么?還有霹靂炮營也歸他整訓,他帶的隊伍,今日行軍表現如何?”
“這個,臣等不知。”
德一她們都在中軍貼身護衛皇帝,哪能知道在前鋒陣中,與長樂公主一起行軍的倪昆表現如何?
“哼,倪昆不是很了不起么?連朕都不放在眼里,朕倒想知道,他帶出來的兵究竟如何!走,隨我去倪昆營中校閱一二!”
見小皇帝拎起頭盔往腦袋上一罩,風風火火地就往外闖,德一等連忙將她攔住,勸道:
“陛下,天色已晚,恐不安全。”
天子不以為然:“這可是朕的禁軍營地,怎會不安全?”
德一沉吟一陣,實話實說:
“就因為是在禁軍營地,若有刺客,則可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所以才不安全。陛下別忘了,昭王可就是在軍營里巡視時,被刺客刺殺的。而昭王的邊軍士卒,比禁軍可強了不知多少。”
小皇帝卻是執意要去:
“哼,朕有你們六大秘衛貼身保護,自己也有神凰火,哪個刺客能傷到朕?”
“這……”
“朕馬上就要上戰場,面對北蠻十萬虎狼之師,到時候該有多么兇險?若連自家禁軍營地都不敢夜行,朕還去北疆戰場作甚?趁早回宮,用被子把腦袋一蒙,坐等北蠻打上京城算了!”
皇帝都這么說了,德一她們也不好再行規勸,只得嚴加守衛在天子身邊,陪她前往倪昆所在的前鋒營地。
離開皇帝大內禁衛、架子營拱衛的營地內層之后,自中軍營地穿營而過時,真實的禁軍頓時在皇帝眼中原形畢露。
崗哨松懈、巡守不密暫且不說,一些營賬之中,甚至還在聚眾賭搏,喧嘩聲都能傳出幾十丈開外。
眼見小皇帝又被氣得渾身發抖,小臉通紅,想要撥馬去闖那傳來陣陣喧嘩聚賭聲的營帳,德一連忙一把拉住皇帝馬韁,勸道:
“陛下,禁軍的德性,您自幼便已知曉,何必為此動怒?為這群廢物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咱們還是徑直前往倪昆兵營,探一探他練出的兵馬究竟如何,說不定會有驚喜呢?”
“驚喜,能有多大驚喜?”
小皇帝一臉麻木地說道:
“才半個月不到,就算倪昆真有名將之姿,用一批從禁軍里挑出來的,相對不那么廢物的準廢物,又能練出什么名堂?”
話雖如此,她還是聽從德一勸諫,沒再理會中軍營中的烏煙瘴氣,抱著萬一的期待,往前鋒營地方向馳去。
前鋒營地包括倪昆統領的陷陣營、霹靂營在內,總計有五千兵馬,分成了數個小營地。其中大半營區,并不比中軍營好到哪里去,天子一行七人騎馬奔過時,竟無人一出來檢查巡問。
少女天子見狀,心里又不禁涼了半截,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欣慰:前鋒營是姑姑坐鎮的,情況并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看來不是我無能,而是禁軍太奇葩,連姑姑也拿他們沒辦法。
這時順一已經找前鋒營將官問清了陷陣營、霹靂營所在,天子一行七人,徑往陷陣營趕去,距離營門尚有百余丈時,就已察覺出這處營地與別處不同,整座軍營一片寂靜,并無一絲喧囂。
并且德一等人還一臉警惕地靠近天子,將天子團團圍在正中。
“怎么了?”天子奇道:“為何突然這般緊張?”
德一低聲道:“四面至少有十把弩對準了我們。”
身為天子秘衛,德一等人的靈覺,可不像倪昆那般不靠譜。當四面伏于暗中的暗哨,將上好弦的勁弩對準她們,就已經生出預警,并及時將天子護了起來。
這時,營門那邊,傳來一聲低喝:
“軍營重地,夜間亂闖,有殺無赦!”
說話間,又有十張弓弩,正面對準了天子一行。
天子眼睛一亮,低沉的情緒,總算有了些振奮之意:
“營地一片寂靜,四周伏有暗哨,門禁亦是森嚴……倪昆這兵,好像帶得還真不錯哎!德一,告訴他們,有重大軍情通報。嗯,別暴露朕的身份。”
德一領命,揚聲道:
“吾乃天子秘衛,奉天子旨意,有重大軍情要通報給倪教頭!”
門口哨衛頭領喝道:
“憑證!”
“秘衛金牌在此!”德一取出一面金牌,抬手一揚,精準落入數十丈外,那哨衛頭領手中。
哨衛頭領乃是禁軍出身,當然認得天子秘衛的金牌。
驗過金牌真偽,又拿了根火把,獨自上前,驗看眾人形象。
他上前時,四周的暗哨、門口的哨衛,都未放松警惕,弓弩仍死死鎖定著他們。
營門兩側,甚至還悄然多出了兩門小炮,黑洞洞的炮口亦指向了天子一行。
那哨衛頭領舉著火把,來到天子一行近處,見來者果然是六位格外魁梧健壯的女漢子,其中還有兩張他認得的熟面孔,這哨衛頭領方才緩緩頷首,但很快又盯上了少女天子:
“此人不是秘衛。他是誰?”
德一面不改色:
“這是天子信使。帶來了天子旨意。”
“天子信使?”哨衛頭領眼中閃過一抹狐疑:“既有天子貼身秘衛傳信,何必再派信使,多此一舉?而且一次來了六位秘衛……”
哨衛頭領再仔細一看中間那高頭大馬上的小個身影,見其一身精致華麗的火紅戰甲,半張臉則藏在面甲之下,連眉眼都躲在陰影當中,一副躲躲閃閃模樣,心念電轉之間,已猜出那小個子的來歷。
經歷過昨日長樂公主闖營被阻之事后,倪昆對道兵表現滿意的同時,亦給他們下了新的指示。以后他的命令優先級第一,長樂公主次之,天子再次之。
若他與公主、天子同時在場,道兵便只聽他的命令。
若他不發表意見,則公主或是天子的命令,亦可依序遵從。
現在倪昆不在,公主也不在,來的又是帶著六大秘衛,身份當無可疑的天子……
這哨衛頭領略一思忖,高舉火把左右搖晃幾下,打出暗號之后,伏于四周的暗哨,以及營門口的明哨,紛紛撤下了弓弩。營門兩側,將炮口對準天子一行的那兩門小炮,也悄悄撤了下去。
既天子有意隱瞞身份,那哨衛頭領也不揭破,帶著天子一行往營中行去,沉聲道:
“營中布有陷阱,入營之后,會有人引路,跟著領路人前行就是,切不可亂闖亂跑。”
待進了營門,果然有人領著天子一行,沿著一條七拐八彎的路線,往營地內部行去。
途中,德一等人發現,一些營帳壓根兒就是空的,里面根本沒人,應當只是擺在那里作惑敵之用。
將自己的發現小聲與天子說了,天子繃了一路的小臉上,終于綻出笑意:
“倪卿果然不負朕望,京畿內線行軍宿營,亦能如此謹慎,可見他確實是用心辦事了。”
開心之下,對倪昆的稱呼,也換成了“倪卿”。
德一肅然道:
“不僅如此。這一路行來,所見士卒,行走站立之際,都在用某種特殊的韻律呼吸吐納。數人氣機,竟隱隱連成一體。如此一來,但有一人遇襲,則其他與之氣機相連之人,立刻便能察覺。若有人夜里襲營,除非能同時干掉所有明暗崗哨,否則必會驚動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潛入營地。”
順一道:“營中有陷阱,有空帳,就算萬一有人僥幸潛入營里,只怕也是寸步難行,做不了太多事情。”
少女天子很是開心,連連點頭:
“倪卿做得不錯,朕要賞他,重重地賞他!嗯,這一仗若能立下大功,朕便讓他來做左驍衛大都統,把一半禁軍交給他來帶!”
少女天子本就有些性情多變,喜怒無常,今日又被禁軍氣得夠嗆,此時見到相較其他禁軍,堪稱沙中黃金、泥塘明珠的陷陣營,心情頓時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從谷底一下升到高峰。
就連倪昆此前打她屁股的大不敬,都被她拋諸腦后,直接將倪昆引為心腹重將,甚至要把一半的禁軍都交給他。
對她這等性子,德一等人早見怪不怪。至于天子說的要把一半禁軍交給倪昆,德一等人也是聽聽就罷。
她們很清楚,以天子的性子,以倪昆的桀驁,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又要把天子氣得雷霆大怒,暴叫著要殺他的頭。倪昆這左驍衛大都統的前程,怕是還不怎么牢靠。
這時,那引路的士卒,將天子一行,領到倪昆的中軍帳外,在帳前十丈處停步。
倪昆本身人間無敵,無需他人保護,因此帳外也沒有護衛值守,那引路士卒上前通報一聲,帳里便傳來倪昆的聲音:
“讓她們進來。”
天子姿勢利落地翻身下馬,在六位秘衛簇擁下,來到倪昆帳前,掀帳而入。
進去一看,就見倪昆正端坐案幾之前,執筆書寫著什么。
蘇荔一身黑色紗裙,跪坐幾側,長發垂肩,素手研墨,一副歲月靜好模樣。
“倪卿,你兵練得真不錯,居然連我都不能在營里亂闖!”
少女天子從秘衛簇擁中走出,背著雙手大咧咧說道。
“參見陛下。”倪昆起身略顯隨意地行了一禮,示意蘇荔為天子上茶,“這么晚了,陛下怎不在中軍大營好生休息?”
“休息什么呀!”天子在客座坐下――照規矩,倪昆該讓出主座給天子,自己去坐客座的。然而倪昆行過禮后,就一屁股坐回去,壓根兒沒有讓座的意思。
少女天子倒是知道這規矩。
不過嘛……
倪昆乃是不知禮儀,連她屁股都敢打的莽荒野人,哪怕此時身邊秘衛環繞,天子心底對倪昆也有點小小怯意。
再加上今天倪昆的軍營,是唯一讓她覺得有安全感的所在,因此她也就不計較倪昆的失禮了,安坐客座之上,接過蘇荔奉來的香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神凰血脈一旦覺醒,則可無視一切毒、蠱、疫,所以天子飲食,并不需要任何人驗毒。
抿口茶潤了潤嗓子,她把茶杯往手邊小幾上一擺,皺著小臉,脆生生抱怨道:
“倪昆你不知道,今天禁軍可把朕給氣壞了!才行軍十里,居然就……”
將禁軍的輝煌表現說了一遍,又吐槽了一番左驍衛大都統的厚顏無恥,天子咬著牙,捏著粉拳,狠狠說道:
“倪卿,這次你好好干,只要立下大功,朕就提拔你當左驍衛大都統,把一半禁軍都交給你統領!”
倪昆也沒拿她這許諾當回事,隨口道了句:
“謝陛下賞識。不過禁軍積弊,人盡皆知,陛下倒也不必為了禁軍無能著惱。”
天子鼓了鼓粉腮,握拳在幾上重重一捶,直捶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我怎能不惱?邊關軍情火急,每天不知有多少邊郡百姓,被北蠻血屠蹂躪。禁軍行動慢如蝸牛不說,還變著花樣兒逃跑……照此下去,朕要何時才能兵至北疆,解救朕的子民?”
聽她這么一說,倪昆心里,對她倒是頗有改觀。
無論怎么性情反復,喜怒無常,乃至嘴上說要做為所欲為的昏君、暴君,可這小丫頭本心里,倒是與她父皇如出一轍,并不視百姓為草芥,有一顆仁愛之心。
沉吟一陣,倪昆緩緩說道:
“指望禁軍快速抵達北疆前線,是不可能了。不過臣訓練的陷陣營,如今倒已可以日行百里……”
冷兵器部隊,日行百里戰斗力就會變得十分可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軍”么。
不過他的部隊人數不多,又經他道兵之術訓練,還有藥郎中、師琪這兩位精通治療的高手,不要說日行百里,極限點日行兩百里,依然可以用冷兵器作戰。
況且這一路行軍,也能繼續深化道兵訓練。以他手段,一段千里急行軍之后,戰斗力不僅不會有所減損,反而能大幅提升。
少女天子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先帶兵馳援北疆?”旋又皺起眉頭:“可是陷陣營才區區五百人,又濟得什么事?”
若帶上霹靂營,有那些沉重的火炮拖累,便不可能日行百里。每日百里的急行軍,只可能是陷陣營一營。
倪昆微笑:“五百人雖少,但既有我在,足可當五千人使用。與十萬鐵騎正面硬撼自無可能,但北蠻也不可能時時將十萬大軍聚在一起不是?”
天子見他信心十足,且語氣之中蘊含的強大自信,連她都為之感染,竟隱隱生出一種或許只需這五百人,便足以力挽狂瀾的感覺。
當下一咬牙,斷然道:
“好,既然倪卿有此信心,那朕便陪你拼一回!我也帶上一百大內禁衛,再加德一她們六個,與你一同進軍!其他那些禁軍廢物,便將他們就地扔下,讓他們慢慢爬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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