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名道姓要本國師前往天劍閣?
林玉蕾身上那道劍氣,也是那劍修特意留給我的“戰貼”?
倪昆眉頭微皺,問:
“林女俠,你趕到營地用時多久?”
林玉蕾緊張道:
“我雖全力趕路,但受傷勢拖累……”
說話間,她一摸肚子,發現腹部那道可見內臟的巨大傷痕,竟然已經徹底愈合,不禁微微一呆,但也顧不得多關注這等枝節,繼續說道:
“用了大約一個時辰又兩刻鐘,方才趕回營地。之后只說了一句話就昏了過去……我,我昏過去多久了?”
她聲線顫抖,一臉緊張的看向倪昆等人,生怕她昏迷時間太久,已經超過了時限。
“只昏迷了不到半刻。”仁二肯定道。
“那,那也過去一個時辰又兩刻半了,距離兩個時辰時限只剩五刻半……”林玉蕾看向倪昆,眼里滿是懇求。
倪昆淡淡道:
“且放心,五刻半鐘,綽綽有余。你甚至還可以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吃點東西,休息好了,再帶我前往天劍山。”
五刻半差不多有一小時二十分鐘。
天劍山距離營地也不過一百多里,倪昆全力施展“驚雷掣電”身法,最多十分鐘,就能趕到天劍山。
見他一派從容,親眼見識過他單人破重圍,召雷引電轟平蠻營,一劍斬殺數百蠻騎的林玉蕾,被他從容自信感染,心中重重壓力、滿滿擔憂一時減輕不少,說道:
“洗澡吃東西就不必了。時間緊急,我隨便擦擦身子,換身衣裳就好。”
她聽蕭忘書說過,當初倪昆帶著他疾趕數百里,為天劍閣和江湖俠士們解圍,僅僅用了兩刻鐘而已。這里離天劍山才一百多里,以倪昆的遁法,時間方面確實綽綽有余。
倪昆微一頷首:
“也好。給林女俠找間軍帳更衣。”
很快,林玉蕾便進了軍帳擦身更衣,倪昆站在帳外,問道:
“林女俠,可知那占了天劍山的劍修,是什么來頭?”
林玉蕾的聲音自帳中傳來,語氣聽起來有些遲疑:
“對方自稱是‘天劍正宗’……”
“天劍正宗?”蘇荔奇道:“是你們天劍閣的弟子?”
“不,那人絕不是天劍閣弟子!”林玉蕾斷然道:“我們天劍閣招收弟子最重心性,考驗嚴苛,絕不會出那種濫殺無辜之人!”
“那難道是……”
蘇荔與倪昆、公主對視一眼,傳音道:
“七百年前,躲進天宮避靈機斷絕之劫的天劍閣修士?又或者,是某個神墓行者,在神墓兌換修煉了天劍閣劍道真傳?”
倪昆緩緩頷首:
“都有可能。”
公主纖眉微皺:
“若是神墓行者倒還好。神墓行者品行可沒有保障。但如果是天宮煉氣士……那天宮還真是邪性,竟連天劍閣煉氣士都會墮落……”
倪昆悠然道:
“七百年封閉在一方小天地,法相大能都有上百人,法相以下的修士更是密如沙礫,擠成腌菜壇子一樣,發生什么都有可能。”
蘇荔道:
“可是,神墓行者也好,天宮修士也罷,又怎會認識教主的?還指名道姓要求教主兩個時辰趕到天劍山……
“見過教主的天宮煉氣士,可是一個活口都沒剩下來。認識我們的神墓行者,也只有江踏月一派吧?難道是她在搞鬼?”
倪昆搖搖頭:
“不會是江踏月。她送了我那么多人情,若與我結仇,豈不是白費了那些人情?至于天宮煉氣士,雖然沒有活口,但說不定天宮就有什么奇功異寶,可以隔空鎖定血仇……
“另外,你們別忘了驚怖與冥藏。那兩個老鬼,可都是認識我的。若那自稱‘天劍正宗’的劍修,與驚怖或是冥藏有關,知道我也不足為奇。”
蘇荔道:“那他為何不直接來找教主?反而要借天劍閣過一道手?”
倪昆道:“也許他本來就是去找天劍閣的麻煩,找我,只是順手為之?又或者,天劍山有什么特殊之處,能允許他短暫恢復修為?這里可是現世,不是隨便哪個地方,都能任由等閑煉氣士來去的。”
即使現世的天地桎梏已然搖搖欲墜,煉氣士依然得靠“冥凰破界丹”,才能突破天地桎梏,在現世任意地點自如發揮實力。
若沒有冥凰破界丹,最多也只能在諸如“虛空遺府”、“隱龍島”之類天地桎梏更加薄弱的特殊區域,短暫恢復修為。
那劍修在天劍山等倪昆,還限定了“兩個時辰”,很可能是因為天劍山也存在某些特殊之處,天地桎梏比其它地方更加薄弱。
這時,林玉蕾已經換上一身大內禁衛的武服,擦凈了渾身血漬,提劍走出軍帳:
“國師,我準備好了。”
倪昆點點頭,囑咐公主、蘇荔:
“敵情不明,尚不知是否會有人在我走后趁虛來襲,你們留守營中,小心戒備。我回來之前,陷陣營也別休息了,把他們叫起來演練陣法,免得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蘇荔本來還想陪他前往天劍山,聽他這么一說,也只得點頭應諾。
安排好營地防務,倪昆抬手按住林玉蕾肩頭:“走吧。”
身上電光一閃,雷鳴聲中,已帶著林玉蕾消失不見。
離營十里,倪昆暫停飛掠,問林玉蕾:“再往哪方走?”
林玉蕾臉色發白,但比當初蕭忘書那眩暈欲嘔的反應好上許多,只微微搖晃一下,便站穩身子,借著星光辨認一下地形,抬手指向西面偏南一點:“那邊。”
“好。”倪昆手按林玉蕾肩頭,雷霆真氣將她護住,身形一動,又身綻電光,若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往林玉蕾指示的方向掠去。
“天魔倪昆……嘿,好大的名頭!”
天劍山,天劍閣宗門正堂。
一個白衣玉冠,劍眉星目的青年,斜坐在掌門座上,左手支肘托著下巴,右手食指輕敲著座椅扶手,一副懶散模樣。
四個各著赤、黑、黃、青衣衫,背負長劍的少女,侍立在白衣青年兩側,白衣青年右手邊的赤衣少女懷中,還抱著一口四尺長劍。
又有十八個身著黑衣,身形矯健,背負長劍,面無表情,瞳孔呈死灰色澤,宛若死人一般的劍手,分立下首兩側,將天劍閣中人圍在中間。
白衣青年唇角掛著一抹譏誚笑意,用俯視蟲豸的眼神,看著天劍閣眾人,淡淡道:
“你們這些留在現世的天劍傳人,也實在太不爭氣,竟然任由那天命教主,闖出偌大名頭。自古正魔不兩立,你們除魔衛道的決心呢?都喂了野狗么?
“本公子知道,你們沒用,你們廢物,闔派上下,竟然只得一個洗髓換血的武者,沒本事去滅那倪昆的威風。
“可既然如此,你們還頂著‘天劍閣’的名頭作甚?如此辱沒先祖,你們怎還有臉呆在天劍山,守著天劍閣?”
聽到這里,下方一個天劍閣弟子終于沒忍住,抗聲道:
“倪昆雖是當代天命教主,但他素無惡跡,反而頗有俠名,靈州賑災,北疆殺蠻,為國為民……”
話音未落,白衣青年冷眼一掃,右手食指輕敲扶手的節奏猛地加重。
劍鳴聲起。
座椅右側,赤衣少女懷抱的那口四尺長劍倏地躍出劍鞘,化為一道青光,在堂中一掠而過。
青光一發即收。
天劍閣眾人,哪怕是武功最高的天劍七子,也未能看清那道青光的痕跡。只覺眼前一花,那前一剎才剛剛躍出劍鞘的長劍,又好端端回到了劍鞘里面,像是從未動過一樣。
“爾等恭聆本公子訓斥就是,還敢開口反駁,簡直不知死活。”
白衣青年云淡風輕地說道。
話音落時,方才開口反駁的天劍閣弟子,頸間緩緩浮出一道血痕,跟著鮮血洶涌而出,人頭滾落在地,無頭尸身搖晃兩下,亦噗嗵撲倒在地。
天劍閣眾人這才驚覺,悲憤交加地看看那弟子尸身,又咬牙切齒、兩眼發紅地看向那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對天劍閣眾人悲憤痛恨的眼神視若無睹,語氣輕飄飄地說道:
“這只是一個教訓,爾等若再……”
“魔頭!”一個天劍閣真傳弟子怒聲道:“你濫殺無辜,有何顏面自稱天劍正宗?我天劍閣自古……”
話音未落,那白衣青年食指又重重一敲扶手,那赤衣少女懷中長劍又鏘地一震,青光閃爍間,這曾隨陷陣營轉戰北疆的真傳弟子,一顆人頭沖飛而起,滿腔熱血噴灑在地。
但這殺戮,并沒有嚇到其他天劍閣弟子,蕭忘書的師父,怒劍杜剛鋒挺身而出,咬牙切齒抗聲暴喝:
“魔頭,天劍閣自古不以出身論正邪,出身魔道者,只要行正事,做善舉,天劍閣亦可為友。出身正道者,若行……”
青光再閃,杜剛鋒怒目圓瞪的首級滾落在地,頸血沖起丈許之高,無頭身軀卻還憤然屹立。
“師父!”蕭忘書痛呼一聲,剛待開口將師父未說完的話說下去,天劍七子中的老大,真傳弟子們的大師伯蕭易水已沉聲說道:
“出身正道者,若行奸邪惡舉,便是邪魔外道,天劍閣必討之!你自稱天劍正宗,濫殺無辜,有何資格斥賑災濟困、為國征戰的倪昆為魔?你……”
鏘,又一聲劍鳴,青光閃爍間,蕭易水身軀從中分開兩片,死狀慘不忍睹。
蕭易水的親傳弟子,當代真傳弟子中的老大丁隱、老二應無晴見師尊慘死,眼中無淚,只有無窮怒火,齊齊出列,剛要喝斥,二師叔齊叔寶已一把將他們拉回,搶先挺身,喝道:
“人間自有正道在!殺不盡,屠不完!我等天劍正宗,血不流干……”
又一聲劍鳴,齊叔寶從肩至胯,身軀斷裂。
但這殺戮仍未能震懾住天劍閣眾人,除不在場的林玉蕾,天劍七子剩下的三位,齊齊飛身躍起,以指代劍,殺向白衣青年。
但人在半空,那分列掌門寶座下首的十八個黑衣劍手中,就有三人齊齊出列,反手拔出背上長劍,劍光一閃之際,天劍七子剩下的這三位,也同時身首異處。
可天劍閣眾人還是沒被震駭住,以丁隱、應無晴為首的,只剩下七位的真傳弟子,又挺身而出,大踏步向白衣青年行去。
前行之時,七位真傳弟子以道兵之術彼此氣機相連,匯成一道寧折不屈、沖天而起的凜冽劍意,直迫白衣青年眉睫。
白衣青年面沉如水,心里有些羞惱,沒想到主界現世的天劍閣傳人,骨頭竟然硬到了這等地步。
至于丁隱等七個所謂“天劍真傳”匯聚的那股劍意……
他們氣機相連的法門有些看頭,但修為太弱。若七人都有真氣境大成的修為,以此術氣機相連,凝聚劍意,或可讓他稍感棘手。
可是現在,七個人當中,僅有兩個“煉臟腑”大成的,用這主界俗世說法,也就是所謂的“宗師”,剩下五個,連“煉臟腑”這一境界都未臻至大成,就算拿頭來拼,也是連濺他一身鮮血都辦不到。
“好,好得很,殺不盡,屠不完是吧?本公子倒要瞧瞧,究竟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本公子的飛劍利!”
白衣青年正要再次出劍,一口氣斬盡天劍閣現世真傳,瞳孔忽然微微一縮,猛一側首,一道寒光貼著他臉頰飛過,錚地一聲,插入后方的墻壁之中,直接將那厚厚的正堂墻壁,斬出一道巨大裂痕。
白衣青年抬手,摸了摸臉頰,臉頰自是安然無恙,只隱隱殘留一抹寒意。
他冷哼一聲,抬首望向寒光飛來的方向,只見一位錦衣金冠、高大挺拔、相貌堂堂的青年,身上帶著一抹正自緩緩消散的電芒,大步行入正堂。
之前被他故意放走的“雨劍”林雨蕾,跟在那錦衣青年身側,看到堂中血流遍地的情形,頓時臉色蒼白,紅了雙眼,咬牙切齒地瞪向白衣青年,渾身發抖地低叱:“畜牲啊!”
丁隱、應無情、蕭忘書等七位真傳弟子,看到那錦衣金冠的青年,皆齊齊一震,強忍悲痛,對著他遙遙一揖:“國師!”
國師?
他就是天魔倪昆?
他真的被林師叔請來了?
可他為何要來?
對方是劍修,是最擅殺伐、無堅不摧的劍修。
煉氣士時代,天劍閣鼎盛之時,闔派上下,也不過一百多人,卻能成為正道梁柱般的存在,以一百多人對抗門徒動轍成千上萬的魔道各宗,亦能不落下風,憑的就是劍修的劍破萬法、無堅不摧。
那白衣青年是真正的劍修,宗師境界的天劍七子也好,武圣境界的掌門也罷,在他面前,脆弱得宛若稚童,不要說還手、招架,就連他的劍光都看不清……
就算倪昆素有天下無敵的名聲,可在劍修面前,他難道還能如以往那般戰無不勝?
明知對方是劍修,倪昆在接到林師叔求援之后,還敢孤身犯險……
一時間,已經有女弟子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男弟子們也無不緊握雙拳,咬緊牙關,熱淚盈眶。
白衣青年無視林玉蕾的憤怒,眼里也再沒了丁隱等真傳弟子,至于普通天劍閣弟子,更不被他放在眼里,只饒有興趣地看著倪昆,問道:
“你就是天魔倪昆?”
倪昆面沉如水,環顧堂中,視線自齊叔寶、杜剛鋒,以及那位被殺的真傳弟子尸身上掠過,沒想到昨日一別,竟成永訣。
太沖動了!
他心中惋嘆,為這些白白犧牲的天劍閣弟子深感不值。
明知林玉蕾已去求援,為何不能忍一時之氣,等他到來?
就算其他人不知道,齊叔寶等在北疆征戰過的,難道還不相信他倪昆能在時限之內趕到?
為何明知不敵,還要為了心中一口意氣,白白搭上性命?
為何就不能像蘇荔一樣,想方設法都要活下去?
倪昆有點難以理解。
但或許……
這就是自古傳承下來的,至今仍在踐行古道的,真正的正道。
“你得死。”倪昆看著白衣青年,認真說道:“能教出你這樣的弟子,你所在的宗門,想來也是一群活著只會制造垃圾的渣滓。所以,我連你宗門,也要一個不留,統統屠滅。”
這番話落在白衣青年耳中,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嘴角咧開,哈哈大笑:
“好,好一個天魔倪昆!只聞你名時,還不知你究竟有多狂,今日見你本尊,才知你這哪里是狂?分明就是瘋!你根本就是個神智昏亂,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
說著,輕蔑俯視倪昆:
“虧我之前還對你有些期待,現在看來,與你這種瘋子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一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殺了他。”
那十八個黑衣劍手同時側目,看向倪昆,離倪昆最近的兩名黑衣劍手身形一晃,化為兩道黑色幻影,向倪昆飛掠而來。
早在看到這十八個黑衣劍手時,倪昆就已經知道了這白衣青年的路數。
他可能是天宮煉氣士,可能是七百年前,為避靈機斷絕之劫,避入天宮的天劍閣煉氣士傳人。但他同樣也是神墓行者,且與驚怖神尊有著極深的關聯。
因那十八個黑衣劍手,與倪昆曾經殺過的,威遠伯世子的“劍奴”謝銘一模一樣。雖形貌體態各不相同,可氣息如出一轍。
擁有與威遠伯世子氣息一樣的“劍奴”,這白衣青年,與驚怖老鬼的關系可想而知。
倪昆甚至懷疑,這白衣青年之所以要找他麻煩,只怕也是接到了驚怖老鬼操作的某個神墓任務。
此刻。
兩個黑衣劍手身似幻影,飛掠而來,劍鳴聲中,兩道匹練也似的劍光,一左一右斬向倪昆。
倪昆右手五指一握,掌中憑空多出一口雪亮長劍,正是拭雪劍。
之前他向白衣青年擲出的,只是林玉蕾的佩劍,自己的拭雪劍,還收在儲物袋中。
長劍在手,倪昆只是輕描淡寫隨手一刺,劍光一分為二,噗噗兩聲,兩顆人頭沖天飛起,油污似的黑血噴濺之際,兩個黑衣劍手無頭尸身與他錯身而過,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地。
“這種玩具,就不要拿來丟人現眼了。”
倪昆手提長劍,劍尖指地,向著白衣青年端坐的掌門寶座大步行去,“你不是劍修嗎?出飛劍吧!讓我瞧瞧你飛劍的厲害!”
“嘖,殺了兩個劍奴而已,看把你得意的。”白衣青年哂笑一聲,又隨意地揮了揮手:“一起上,讓本公子瞧瞧他的本事。”
剩下十六個黑衣劍手同時出手,一時間,十六道璀璨劍光,化作天羅地網,向著倪昆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面對十六道錯落而至的劍光。
倪昆看都不看那十六個劍奴一眼,兩眼緊盯著白衣青年,腳步不停,行進之際掌中長劍倏地展開,十六劍光激射而出,宛似天墜星雨,輕而易舉撕裂那劍光羅網。
噗噗噗……
綿密的利器斬肉聲響成一片,十六顆人頭同時沖飛而起,油污似的黑血漫天灑落,十六個劍奴同時撲倒在地,沒了動彈。
“這一劍倒稍有些看頭。”
白衣青年不以為忤,反而贊許地點了點頭:
“你憑這一手劍法,倒也確實有些自傲的本事。可惜,修為太淺,還是不夠看啊!青衣,你出手吧,殺得慢一些,我要看他后悔害怕的模樣。”
侍立白衣青年座椅左側的青衣少女微一頷首,道聲:
“我將斬他三千劍,將他體表血肉悉數削落,卻不取他性命。”
說罷,背后長劍倏地出鞘,身劍合一,化為一道三丈劍虹,挾凜冽劍風,向著倪昆飛刺而來。
青衣少女的修為不算很高,只得真氣境大成。
但當她人劍合一,天外驚鴻般飛刺而來,劍光尚未及身,倪昆身周,便已遍布凌厲無匹的無形劍氣,似有數百上千無形利刃,匯成漩渦環繞著他,要將他籠罩絞殺。
這一劍的威能,以倪昆觀之,就算當日那震雷派的開脈境修士當面,亦要手忙腳亂,若被逼至近身,稍不留神,就要受傷乃至殞命。
“正宗劍修果然不凡。”
倪昆淡淡說著,身形一震,真氣噴涌,與身周無形劍氣相抗,密密麻麻的金鐵交擊聲中,他身周憑空飛濺起無數絢麗火星,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道焰火。
火星飛濺之際,三丈劍虹已然近在眉睫。
倪昆雙眼微瞇,拭雪劍一字直刺,似一道雨夜驚電,于堂中眾人眼簾之中,烙下一道遲遲不能消散的灼目光痕。
就連白衣青年,在那劍光乍現之時,都情不自禁微瞇了一下雙眼。
待得他再度睜開雙眼,倪昆與已青衣少女所化劍虹錯身而過。
倪昆左手背負,右手提劍,劍尖指地,腳步不停,仍在大步前行。
青衣少女所化劍虹,卻莫明其妙地一直往前飛,直至飛到大堂門口時,才倏地收斂,現出青衣少女身形。
青衣少女落在門口,向前踉蹌兩步,回頭茫然地看了倪昆一眼,正欲抬手摸向自己脖頸時,頸間血光乍現,呲呲飆血聲中,那顆漂亮的人頭,已然自她頸上滾落下來。
六千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