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撫臺,左軍師......你們覺得本王應該照著楊起龍的辦法去造反嗎?”
員山耿王莊內,和楊起龍見面后大受啟發的耿精忠,正和劉秉政和左春秋這兩個心腹,在書房里面商量怎么成精......怎么變成一個“造反精”!
“我看能行!”福建巡撫劉秉政笑道,“吳三桂的大軍席卷湖南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只要他下定決心,打下岳州后兵臨武昌也是小菜一碟。問題只是能不能打下武昌?因為清廷一定會在吳三桂進兵武昌時全力進行防守。而武昌的得失,將會決定東南半壁的歸屬。如果咱們在吳三桂和清兵大戰時突然發難,同朱三太子聯江西,那清兵必敗無疑!”
左春秋也道:“劉撫臺所言極是!武昌乃九省通衢,得失關系全局。而武昌又是依江傍水而建的堅城!想要打下武昌,沒有水軍是有點難度的。
可吳三桂的軍隊自云貴而出,只有馬步二軍,不可能有水軍。而施瑯已經跟著圖海退往江西去了......清廷一定會讓他負責組建長江水師。等吳三桂兵臨長江時,施瑯很有可能已經把長江水師支楞起來了。清軍有武昌堅城可守,又有施瑯的長江水師可以用。吳三桂極有可能會頓兵于武昌城之下!
吳三桂年紀已經老邁,今年都六十開外了,一旦在武昌城下曠日持久,就怕身體染病......若是嗚呼哀哉了,他的大軍群龍無首,這麻煩可就大了。所以楊起來提出的辦法,是唯一可以速勝清軍,定鼎東南半壁的法子。”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耿精忠眉頭大皺,“我也知道楊起龍的辦法是好的。可是照著這個辦法打,這皇帝寶座最后會落在誰手里?”
這是個問題啊!
劉秉政和左春秋一聽,也都忍不住皺眉了。
耿精忠是為了當皇帝才造反的!
耿精忠掰著手指頭道:“照著這么個打法,吳三桂在打下武昌之后,就會全有云貴川兩湖一共五個省。
朱三太子則那下了廣東和大半個江西,如果咱們答應楊起龍所說同鄭經講和的條件,朱三太子麾下的鄭經還要拿下咱們福建的漳州、泉州兩個府,再加上原本就在手里的臺灣......這些都可以算在朱三太子的名分下面。
可我又能拿到什么?最多就是大半個福建加小半個江西。在吳、朱、耿三方之中,我的實力還是最弱的。到時候皇帝該給誰當?”
是啊?
皇帝給誰當?
耿精忠特別想當皇帝啊!要不然他造哪門子反?造反之前是靖南王,造反成功后當個福建王?這個反造得有意思嗎?
劉秉政和左春秋互相看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啊!
可是吳三桂、朱三太子和耿精忠現在都想當皇帝,這怎么辦呢?
這又不能搞仨皇帝,大家一起共坐龍床。
而且也不能來個皇帝輪流坐......
“不行......”耿精忠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嚴肅,把劉秉政和左春秋都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他。
耿精忠一字一頓地說:“我得精一點,再精一點才行啊......”
漳州府城,福建總督衙門。
總督范承謨的二堂之內,幾盞頂級的天心巖大紅袍,正發散著特有的香氣。年近五旬的范大總督,正滿臉堆笑著在和到訪的耿精忠、劉秉政和劉進忠寒暄談笑。
而在笑談的同時,范承謨還忍不住偷眼打量跟著耿精忠、劉秉政一起來訪的劉進忠——這劉進忠是隔壁廣東省潮州府的總兵啊!照著大清的法度,他這一級的帶兵官非奉圣旨,不得擅離汛地。
雖然劉進忠是耿精忠的老部下,兩邊肯定是有勾結的,私底下悄悄見面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家伙怎么能那么光明正大的跟著耿精忠來福建總督衙門亮相呢?
范承謨心說:“他就不怕本官在給皇上的密折里面揭發他的擅離汛地之罪?當年朱國治都被這個擅離汛地罪給治了......他一個總兵就不怕?”
劉進忠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所以只好雙手扶著膝蓋,正襟危坐,也不敢隨便說話,只有耿精忠提到他的時候才敢應上一兩句。
耿精忠、劉秉政和范承謨寒暄的場面話終于說完了,開始說起了正事兒。就看見耿精忠一臉嚴肅:“范制軍,這次兄弟蒙皇上信任,總管福建軍政,這責任有多重,大家都明白。
兄弟的總管雖然是管福建的,但卻不能不管廣東的事兒......這汛地防區的規矩,在太平年間是要謹守的。但如今卻不能這樣當差,否則的話就是坐等逆賊來打了。”
這話說的也對!
范承謨點點頭,又看了眼劉進忠,心想:“廣東一省差不多丟光了,只有劉進忠還保著潮州的六個縣......這劉進忠現在也找不到廣東的總督、提督,平南王和續順公也都跑路了,想要求救兵就只能來福建了。”
想到這里,范承謨點了點頭,問劉進忠道:“劉總戎,潮州府那邊的情況如何?聽說你上個月打敗過邱輝兩次?”
劉進忠連忙起身,一臉恭敬地說:“回范制軍的話,卑職的確兩次擊退了海寇邱輝的進犯。不過僅僅是小勝,并沒有撈到多少斬首。”
范承謨笑道:“那也挫動逆賊銳氣了......回頭本官和王爺一起給您請功!”
耿精忠卻搖搖頭道:“怕是沒那么簡單啊!”
“怎么?”范承謨愣了愣,“王爺,現在大局不好,便是兩次小勝,也足以鼓舞人心啊!”
耿精忠道:“制軍有所不知,這邱輝雖然是橫行潮惠沿海多年的老賊,但他只是個海賊,上了岸就不能打了。如果偽朱三太子、偽朱三太孫兩賊之中的一人還在潮州,那劉總戎是無論如何都打不贏的。”
劉進忠眉頭緊皺,連連點頭:“王爺說得很對啊!偽朱三太子、偽朱三太孫都是世間罕有的良將......偽朱三太子守在揭陽的時候,卑職連海陽縣城都不敢出去啊!”
范承謨笑道:“他不是去廣州享福了嗎?”
劉進忠道:“制軍說的是,那偽朱三太子這段日子都在廣州,他兒子偽朱三太孫則在韶州、南雄一帶用兵。不過......卑職也得到密報,那個海賊邱輝已經派人去廣州請兵了!
這個邱輝是偽朱三太孫的岳父,卑職估計偽朱三太孫會親自帶兵來潮州府啊!”
耿精忠補充道:“他要真來了,海陽縣是很難守住的......等他打下了海陽,估計就會順手來打漳州了!”
打漳州?
范承謨一聽這話,就有點心驚肉跳了。雖然康熙皇帝已經在問他想去哪里當官了?但畢竟還沒把他調走......如果朱三太孫突然打過來,那他豈不是要成為忠烈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范承謨忙問。
耿精忠一臉正色道:“范制軍,本王和劉總戎商量了一番,覺得保漳必守潮......如果潮州不守,漳州就會處于潮州之敵、泉州之敵和海上之敵的三面夾攻之下,根本不可能守住。而要守潮,就必須趁著朱三太孫尚未回軍之際復奪揭陽縣城!”
“復奪揭陽縣城?”范承謨大吃一驚,“王爺,莫非您打算出兵潮州?”
耿精忠重重點頭:“正是!范制軍,您可愿意和本王一起共赴沙場,為國家抗強敵,建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