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楚恒剛剛把有些醉酒的劉光天送走,就見到婁曉娥從大門外走進院里。
昨日里還光彩照人的她,現在看起來卻是分外的憔悴。
一雙眼睛又紅又腫,透著絲絲媚氣的成熟面龐上,爬滿了掩不住的哀愁與傷感。
“婁姐……回來了。”楚恒一臉復雜的與她打了聲招呼,心情也不自覺的被感染到了。
“唉,回來了。”
這一句話可是觸碰到了婁曉娥心中的柔軟,眼眶瞬間被打濕。
如果沒有許大茂這個畜生,她將會在這個熱熱鬧鬧的大雜院里,與傻柱組建成一個新的家庭,她將會擁有一個疼她、寵她的好男人。
可現在,她不僅連新家都沒了,甚至連父母的家,都快要保不住了!
婁曉娥用力咬了咬嘴唇,強忍著心中的那股委屈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楚恒,這個曾讓她在夜里輾轉難眠的男人,面上凄然一笑,由衷的說道:“恒子,以后要好好跟映紅過日子,她是個好姑娘,你也是個有本事的好男人,相信你們能幸福的。”
丟下了這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她便急忙忙的轉回頭走向院里,生怕被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楚恒愣愣的看著她那豐滿的背影,嘴里泛起一抹苦味。
如果換了旁人,可能不會懂婁曉娥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但他卻非常清楚,這是她在對自己道別。
一個在此時的她看來,與永別差不多的道別。
婁曉娥很快就來到了中院,她深深地望了眼傻柱的房間,隱約間能瞧見床上躺著一個壯實的人影,那是她準備要托付余生的踏實男人。
她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就疾步去了后院。
婁曉娥徑直的來到許大茂家門前站定,沉默了一瞬后,才抬手敲響那扇她無比熟悉的房門。
“咚咚咚!”
不多時,正在床上小憩的許大茂從屋里走了出來,見到是她過來了,冷笑著問道:“姓婁的,想清楚了?”
“這個給你!”婁曉娥將自己背來的包丟給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恨恨的瞪著他,咬牙道:“你的條件我們已經辦到了,我希望你也要信守你的承諾。”
“放心,只要你們聽話,我自然也不會食言。”
許大茂陰惻惻的笑著,打開袋子看了一眼,見里面是一沓沓大團結,心頭不由一陣火熱。
這婁家可真特么是肥的流油啊!
必須要多多吃上幾口才行!
“希望你說到做到。”婁曉娥實在是不想面對這張丑惡的嘴臉,一把摔上房門,轉身就離開了大雜院。
沒有意外的話,她這輩子都應該不回再回來了。
許大茂也沒在乎她的態度,拿著錢回屋查了一遍后,他就帶著其中的一沓大團結離開了家,向著軋鋼廠的干部樓趕去,準備去找李富貴匯報一下工作。
他現在是越來越明白金錢的重要性了。
翌日。
楚恒剛一到單位,就有釣友興沖沖的跑來糧店找他,想要約他一塊去十三陵那邊去釣大魚。
要是換做平常,他肯定是樂不得的,可今天他要等杜三來匯報情況,實在是走不了。
“今兒真不成,店里有事情。”楚恒心癢難耐的拒絕了釣友。
“這可真不巧啊。”見他去不了,釣友大失所望。
要是沒有這個狗大戶的自行車,他自己可去不了十三陵,那可是好幾十公里呢,光靠腿兒著他不得走到天黑?
可這釣友又很想去那里見識見識,他想到狗大戶平時那種豪爽的作風,猶豫了一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厚著臉皮開口道:“那……你自行車能借我不?那地方太遠了,我沒車去不成。”
這年頭的自行車在各家的地位,跟后世的機動車差不離,寶貝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關系非常好,是絕不會外借的。
釣友跟他開口,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萬一人家同意了呢?
好在,楚恒并不怎么看重那輛自行車,一直就當做一個代步工具而已,他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就把車鑰匙丟了過去,神情隨意地說道:“這有什么不行的,拿去騎吧,下班前給我送回來就成。”
“謝謝,太謝謝了,你下班前我一定會來。”
釣友歡天喜地的拿著鑰匙,樂顛顛的就跑出了糧店,不一會便騎上自行車揚塵而去。
這時,聽了他們全程談話的孫大姨走了過來,好奇詢問道:“小楚,今兒店里有什么事啊?”
“哪有什么事啊,我就是累了,想歇一天。”楚恒笑著解釋了一句,便扭身回了辦公室,展開了喝茶看報的繁忙工作。
晌午。
楚恒剛吃過午飯,正準備去街上遛遛,消化消化食,就遇見了正往糧店走邊來的杜三。
“就等你呢。”他連忙把人帶進辦公室,待倒上茶遞上煙后,便急忙問道:“昨兒個有什么發現?”
“昨兒半夜,婁家來了一幫親戚,三點多鐘的時候那幫人又開出去一輛卡車,我騎車跟到城外就沒敢再跟了,怕被人發現。”杜三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便一臉嫌棄的推到一邊,從兜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說道:“那車去了好幾個宅子,從里面拉出來不老少東西,幾個宅子的位置我都記在這上面了,您瞧瞧。”
楚恒連忙接過來瞧了眼,見上面那幾個地方的位置與劉光天給他的那些信息完全吻合,他的臉上便露出一抹極為復雜的笑容。
那一刻,終于要來了!
將東西收好后,他想了想又跟杜三囑咐道:“這幾天你多留點心,要是見到婁家人在夜里出門,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明白。”杜三點點頭,瞥了桌上的茶水,有些口渴的他忍不住又拿過來喝了口,旋即皺起眉吐槽道:“我說楚爺,您這大主任喝的什么破茶啊?也忒淡了點!等回頭給我您帶點我朋友給的高碎,那香味兒比您這茶強百倍!”
“丫懂個屁,我這可正兒八經的西湖龍井,級別不夠都不喝上,這茶都還是我從我二叔那順的呢。”楚恒白了他一眼。
“是么?我再嘗嘗。”杜三一聽這么高級,連忙端起來又喝了口,細細品味之下,還真有點別樣的香味。
嗯,是權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