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飛馳。
車內的氣氛略略有些尷尬。
從楚恒上車開始,謝立軒就在閉目養神,一句話都沒搭理過他。
他幾次腆著了湊上去搭話,也都被老頭給直接無視,無情的將他晾在了一旁。
“不是,您別介啊,有事您說話成不?”
楚恒憂心忡忡的看著老頭,眼珠滴溜溜的一陣亂轉,并開始思索著自救辦法。
他太了解謝立軒的脾氣了,就老頭現在這種仿佛已經死了三天似的冰冷臉色,這八成就是心里憋著火呢,而且大概率是沖著他來的。
而老頭現在不搭理他,只是因為車上有其他人,一時間不好發作而已。
估摸著,等到了地方,他就要挨收拾了!
要涼涼啊!
楚恒愁眉苦臉的看了眼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又探頭瞧了眼邁速表,就果斷放棄了跳車逃跑的打算,認命的靠在座子上。
在這樣的氣氛下,汽車又行駛了一陣后,終于回到大院。
大門前的警衛遠遠地瞧見車過來,就趕緊把門打開,連查都沒查一下,直接給放了進去。
汽車繼續疾馳,很快就經過了柳家小院。
楚恒見到了小柳紅,他過去的時候,正巧看見那個蠢丫頭將一個小胖墩按倒在地,然后她便野蠻的用臟兮兮的小手硬生生的從人家嘴里摳出一顆糖塊,興高采烈的塞進自己的嘴里。
哎,人嫌狗憎的年紀啊!
楚恒莞爾的搖搖頭,旋即神色一動,轉過頭一臉希翼的對謝立軒道:“那什么,謝爺爺,我剛想起來,有點事要找柳老,你停一下車把我放下,等完事了我去找您。”
謝立軒睜開眼斜睨了這貨一下,依舊是一句話都沒說,便繼續閉目養神。
楚恒無力的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不多時,汽車穩穩的停在了謝家小院外頭。
楚恒正準備下車的時候,謝立軒突然開口,對前頭的隨身警衛吩咐道:“看著點這小子,只要他敢跑,就給我崩了他!”
“是!”
跟隨了謝立軒多年的警衛員笑瞇瞇的回頭看了眼楚恒,摸出自己的手槍揚了揚,打趣道:“你可別亂跑,我這槍法可不咋準,打腦袋上了我可不負責!”
“誰說我要跑了?”楚恒翻了翻眼皮,伸開車門,飛快的從車上下來后,屁顛顛的跑到另一側,殷勤的想要把謝立軒從車上攙扶下來。
“滾一邊去!”
謝立軒卻不領情,一把將其推開后,大步流星的順著林蔭小道向著自家院子走去。
楚恒沒有第一時間跟上,而是故意慢了幾步,湊到警衛員身邊,遞過去一根煙,小聲詢問道:“金哥,老爺子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啊?”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沒數啊?”警衛員笑瞇瞇的接過煙點上,抽了一口后,才繼續說道:“你小子前一段豪擲千金犒賞手下的事,可是給老爺子氣的不輕呢。”
“這事啊!”
楚恒恍然的點點頭,旋即就苦著臉道:“不是,我花我自己的錢,又沒偷又沒搶的,他生什么氣啊?”
“你太張揚了!”
警衛員笑吟吟的他一眼,便不在理會他,叼著煙溜溜追上謝立軒。
楚恒齜了齜牙,無奈的嘆了口氣,也連忙跟了過去。
少頃。
三人便來到謝家小院門外。
門并沒有上鎖,走在前頭的謝立軒伸手用力推開院門后,回身忘了楚恒一眼,哼道:“跟我過來!”
說著,他便抬步進院,徑直的走向書房。
警衛員遞給楚恒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自顧自的去了廚房,準備去找點吃的墊吧墊吧,今天一大早他就跟著老頭去開會,到現在都還水米未打牙呢!
其實說起來,今兒也算楚恒倒霉。
謝立軒今天開會的時候,被惹了一肚子氣,正不知道去哪發泄呢,就好死不死的遇見了這個念叨了許久家伙,老頭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然后惡向膽邊生,把人給帶了回來,準備教育一番。
最主要的是,今天謝瑩不在家,沒了這小姑奶奶的袒護,他完全可以放開了手腳來教訓這小子……
這一老一少很快就進了書房。
都還沒等楚恒關上門,謝立軒就發作了,他回過頭冷冷看著躡手躡腳的那賊斯,冷哼道:“你小子最近風頭不小啊!”
“哪有的事,我最近可一直都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呢,哪來的什么出風頭?誒,對了,前幾天我去老太太那的時候,她老人家還念叨您來著呢。”楚恒一臉堆笑的走上前,弓著腰攙著老頭胳膊,引著他往書案那走。
“少特娘的跟我打馬虎眼!”
老頭一把推開他,瞪著那只獨眼,怒道:“你小子好大的手筆啊!拿五千塊錢來犒賞?老子當年帶兵打仗的時候都特娘的沒你闊綽啊!你是不是嫌自己還不夠惹眼?”
“我又沒真打算把那五千分掉,就是噱頭而已。”楚恒連忙解釋道。
“你弄這個噱頭想干什么?想讓人知道你多有錢?多闊氣?”
謝立軒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腦勺上,訓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樹大招風?連老子現在都事如履薄冰的,你憑什么這么肆無忌憚?真就以為有人撐腰,就沒人治的了你了?山外有山的道理你不懂?”
“唉唉,我知道錯了,您可別生氣了,這要氣壞了身子咋辦?我向您保準,往后我一定低調做人!絕不惹是生非!”楚恒頭如搗蒜,認錯態度相當真誠。
可謝立軒卻不想就這么放過他,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給拽到書案旁,又是好一陣訓斥。
楚恒被噴的滿臉唾沫星子,后腦勺也被抽了好幾下,但心里卻一點怨言都沒有。
他是知道好歹的,老頭這次雖然有些小題大做,可也是真關心他嘛。
就這么過了良久后,書房門突然被敲響,謝軍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勸道:“爸您消消火吧,恒子畢竟還小,有點少年意氣也是正常的嘛。”
“都要當爹的人了,哪塊小了?”謝立軒哼了一聲,也終于偃旗息鼓,他咂了咂有些發白的嘴唇,扭頭看向楚恒,道:“趕緊給老子泡點茶去,罵你這么半天,嗓子都特娘的冒煙了。”
“唉唉,我這就去。”楚恒連忙拿起桌上的茶壺,跑去堂屋找茶葉。
看著他離開后,謝立軒輕輕吐了口氣,轉頭看向兒子,問道:“那頭怎么樣了?”
“還是老樣子,那幾個老毛子每次見面了就是喝大酒,把咱們的人一個個都給灌得暈乎乎,根本就沒有談話的機會。”謝軍苦笑著道:“這回我還特意找個幾個酒量好的過去的,可照樣是橫著出來的,那幾個毛子實在太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