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楚恒所料的不錯,別看那瘦老太太氣勢很足,可當獨眼老頭盤問幾句后,瞬間就露出了馬腳。
“那兩樣東西,你打哪弄來的?”
“玉佩我娘給的,煙袋是我爹的!”
“在哪賣的?”
“縣城黑市里!”
“買你東西的是什么人?”
“是個……是個小伙!”
“什么時候賣的?”
“十年前!”
“賣了多少錢?”
“這……我記不清了!”
問到這里,老頭就不再開口了,轉頭看向謝老頭,諂媚道:“領導,這個也假的,問的事鹿唇不對馬嘴,長得還有點出入,那個老太太胸脯挺小的,她這個大了不止一圈,人都是越老越縮水,就沒見過歲數越大胸脯越大的!”
胸脯……
屋里人滿臉古怪的望向他。
沒記錯的話,他去大成收貨的時候,也得六十多了吧?
都那歲數了還盯著人家老太太胸脯看?!
老不正經!
老頭也看出了他們在想什么,老臉頓時一紅,急忙擺手辯解:“誒誒,您幾位可別誤會啊,我就是有愛打量人的毛病而已。”
“呵呵!”
“您老不用解釋。”
“明白明白。”
謝立軒幾人也沒心思在管他這點破事,隨便打了個哈哈,就把話題揭了過去,然后就催促他趕緊繼續。
老頭也知道自己這是黃泥湖褲襠,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索性也不去解釋了,轉頭就要找最后那個老太太。
“不是!”
哪成想瘦老太太此時還不甘心,幾步跑上前,拉著老頭衣裳,急聲道:“大兄弟,我真是吳秀梅,我姐姐叫吳秀蓮,小時候逃難遇見兵災走散的,你要不信就領我找我姐姐去!”
“滾滾滾!”
獨眼老頭正煩悶呢,一把將人推開,讓楚恒拉一邊去,轉頭就奔著還在念經的那個老太太去了。
這個老太太,是三人中與他印象中的模樣最吻合的一個,也是神情最自信的一個,是以他才留到最后。
此時,謝立軒等人的心里滿是希翼,都期待著這位能是真的。
如果真這樣的話,可就省了不少麻煩啊!
老頭這時來到老太太面前。
先是照例問了一通關于物件來處,失散時間之類的基本信息,而老太太也回答的滴水不漏。
不過這并不能說明什么,這些東西保密性不是很強的,那天在楚恒家里,不少人都知道。
獨眼老頭問完這些后,站在老太太面前沉默了片刻,卻沒再問正題,反而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拉起了家常:“老姐姐,您今年高壽?”
正醞釀著情緒的老太太聞言愣了愣,這才說道:“八十有六!”
老頭正在伸手摸煙,聞言揚了揚眉:“喲,那看著可真不像,家里還有人么?”
“老伴很早之前就死了,就留下個閨女,當初也嫁外地去了,這些年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人。”老太太嘆道。
“不容易啊!”老頭同情的嘆了口氣,旋即話題一轉,問道:“對了,您還記著當初我什么時候收您東西的吧?”
“你買走了我最后的念想,我怎么能不記得?”老太太一臉唏噓的道:“我記著好像是十幾年前,咱倆在黑市上碰見的,那時候我家里斷了糧,餓的前胸貼后背,還是你給了我一個窩頭,才撿回半條命!”
聽到這里,楚恒等人眼睛豁然一亮,謝立軒更是激動的攥緊了拳頭。
對上了!
獨眼老頭送老太太窩頭這事,是那次在楚恒家吃過飯后,過了好幾天老頭才想起來的,之后又找張一眼傳的話。
知道的人不多。
可獨眼老頭卻沒有多開心,反而沉下了臉,他深深地望了眼老太太,眼睛里閃著寒光,臉上卻笑么呵的指了指自己殘疾的眼睛,說道:“真是物是人非啊,當年咱倆遇見的時候,我這眼睛都還沒瞎呢,現在卻成了獨眼龍。”
“您記錯了吧?”老太太笑瞇瞇的道:“我怎么記著,您那時候眼睛就殘疾了呢。”
“呵!”
老頭聞言冷笑一聲,緩緩站起身,陰沉著臉道:“老姐姐,我當時干的買賣見不得光,怕自己這只獨眼露了底,特意戴著玳冒鏡子,還蒙了頭巾,半張臉都擋得嚴嚴實實,你是怎么看出來我眼睛瞎了的?”
“這……”老太太臉上表情停滯了一下,第一次露出慌亂的模樣,忙說道:“您沒擋住。”
“得了!甭廢話了!”
老頭轉頭望向謝立軒,遲疑了一瞬后,咬咬牙說道:“領導,這仨都是假的,而且不光是假的,我看著還像有人特意做的局!”
仨老太太聞言,卻面不改色,之前該干嘛還是干嘛。
瘦的縮在墻角,胖的依舊跪著,念經的更是笑容依舊。
“做局?”
謝立軒卻臉上瞬間一寒,獨目微微闔著,掃了眼那幾個老太太,幾縷殺機不時顯露:“何以見得?”
老頭苦笑著拱拱手,道:“那我說了,您別找我麻煩成不?”
“放心。”
謝立軒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身上那尸山血海里錘煉出來的恐怖氣場緩緩展開,讓屋內人一陣膽寒。
謝老頭要玩真的了!
楚恒縮了縮脖子,悄咪咪的躲到墻角,以防傷及池魚。
“那我就說了!”
獨眼老頭深吸了口氣,回身面向那三個老太太,沉聲開口道:“剛進屋的時候,我就發現,吵架那倆看著很別扭,嘴上吵得兇,眼睛里卻沒有該有的東西,清清亮亮的,就跟平時聊天一般!”
“再有,就是胖老太臉上的假痦子,那東西是早年間一些專干坑蒙拐騙這種事的江湖人易容用的,材料稀少,價格也不菲,水擦不掉,火燒不化,只能用童子尿擦掉,而且現在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人,也都是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江湖了,她要是一個普通老太太,可弄不著這個!”
“最后,就是這位老姐姐了,她能說出我給她窩頭,也知道我眼睛早就瞎了這種鮮為人知的事情,顯然是早就提前打聽好了的,不過卻沒打聽全!”
說道這里,老頭嘆了口氣:“就在前幾天,我一個老兄弟突然找我喝酒,席間我們就聊了這個事,他當時挺感興趣,問了不少細節,我也把能告訴他的基本都說了。”
“我沒猜錯的話,他也是你們的人吧?”老頭望向念經的老太太,突然咧嘴一笑:“我記著他有個老相好專干這一行的,你應該就是狐媚子吧?”
“你!”
老太太臉色劇變,滿眼都是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