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管所。
午后的陽光漸漸爬上窗靈,細碎的光影落進屋內,溫暖了每一個角落,每一顆塵埃。
楚恒縮在辦公室一隅,精神放空,目光呆滯,一副剛被驢踢了腦子的傻叉亞子。
他花了一上午時間,處理了手頭上堆積的工作,中午的時候又檢查了一下二房的學習情況,且狠狠鞭策了她一遍。
此時,丫正處于索然無味的圣人階段,腦子里正在想著要不要剁了是非根,了卻一切煩惱,省的以后總陷入對不起自家俏媳婦的自責中。
片刻后。
這孫子眼珠轉動了一下,突然回了魂,隨即就見丫默默地抓了一把枸杞丟進搪瓷缸子里,想了想又拿來之前裝虎鞭酒的一個小酒盅,倒點熱水涮了涮,將杯中水也倒進缸子里。
“嘶,哈!”
丫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摸摸動力十足的腰桿,覺得自己又能四開了!
“冬冬冬!”
這時,辦公室房門被敲響。
“進來。”楚恒放下茶缸子,身子往后一癱,好似爛泥,懶洋洋開口道:“進來!”
“吱呀!”
通訊員肖樂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走了進來,道:“楚所,剛有電話找您,那人叫杜洪,說是有朋友來了,問您什么時候有時間,一起見一面,電話還沒掛,等您回信呢。”
“杜洪?”楚恒一臉懵逼,覺得這名字很陌生。
這丫誰啊?
我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一號人啊?
他愣了好一會,才突然想起,艸,這特么不就是杜三嘛!
特娘的!
太久沒叫,差點忘了丫還有大號來著的。
楚恒恍忽著回過神,對肖樂道:“那你告訴他,我這就過去。”
“唉,我這就去。”肖樂忙轉身離開。
“速度還挺快,看來這小子這回是真上心了。”
楚恒滿臉笑意站起身,對自己這次的敲打效果表示很滿意,隨即就拿起包離開。
走了幾步后,丫轉頭看了眼桌上溫熱的茶缸子,又抹身走了回來,端起茶缸子一飲而盡后,‘嘎吱嘎吱’的嚼著枸杞晃悠悠離開了辦公室。
這都是好東西,可不能浪費。
杜三小院。
此刻院內屋子里,杜三這些人之外,還多了兩個陌生男子。
其中一位是紅旗木材廠的副廠長朗秋,看著三十多歲,個頭不高,皮膚略黑,眼睛細長細長的,閃著陰鷙的光澤。
另一位則是向陽卷煙廠的副廠長劉強柏,他的年級就大了些,四十多歲,白胖白胖的,還剃了個大光頭,往那一坐就跟個大面團似的。
他們,就是杜三找的用來接替那兩座廠子廠長之位的人選。
“三爺。”
屋內,朗秋手里捧著一杯熱茶,挨著杜三坐著,有些擔憂的問道:“這事這能成么?要是一次搬不倒許寧,我可就危險了,那孫子手可黑著呢!”
“呵,你不是都找人打聽過我們楚爺了么?這四九城里,還有他辦不成的事?放心吧!”杜三傲氣的笑了笑,隨即又道:“再說了,你現在的處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這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非就是落下的刀輕點重點的事,你在這擔心個什么勁兒呢?”
這個朗秋從參加工作開始,就跟許寧一直都不對付,現在人家得了勢,自然不可能放過他,這段時間里可一直都在找他麻煩,所以杜三找上他的時候,沒費多大勁兒就給說動了。
“唉。”
朗秋聞言嘆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有些患得患失的。
他現在的處境確實艱難,可也還沒到孤注一擲的時候,可就讓他放過這么一個翻身的機會,他又有些不甘心。
“來,哥幾個,抽煙。”劉強柏這時摸出煙散了圈,臉上一直都帶著笑模樣,一點擔心的樣子沒有。
這家伙是個老油條,而且路子也廣,對楚恒的了解要比朗秋多不少,所以信心很足。
“突突突!”
這時,窗外響起發動機的轟鳴,屋內人齊齊望去,一輛外殼大氣的黑亮伏爾加漸漸映入眼簾。
“來了!”
杜三站起身,把桌上的飛馬揣進上衣兜,取出一盒沒拆封的大前門放到桌上。
昨天一番敲打后,這貨想了很多,也找人聊了聊,學到了不少東西。
就單說這煙,自家大老也才抽的大前門,他怎么能跟人家一樣呢?所以就改成了兩毛八的飛馬。
這叫細節見成敗。
很快。
院門被推開,楚恒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高高的個子,俊逸的臉堂,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特殊的氣場。
是個大人物!
見多識廣的朗秋跟劉強柏閱人無數,心里立馬就有了判斷。
片刻后。
楚恒走進屋內。
還不待杜三介紹,劉強柏就主動起身上前,滿面笑容的伸出手:“您好,楚恒同志,我是劉強柏,早就聽說過……”
“坐!”
楚恒皺眉看了他一眼,碰都沒碰他的手一下,一臉厭煩的指了指椅子,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態度很是輕蔑。
這個劉強柏他有印象,也不是什么好鳥,照卷煙廠劉鑫都不遑多讓,碰一下他都嫌臟!
而劉強柏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受到了如此輕視后,也只是悻悻的回到了原位,臉上笑容絲毫不減。
朗秋見此,卻是心頭大定,覺得事情應該穩了。
人家囂張,定然有囂張的資本嘛。
“楚爺。”
杜三這時當著楚恒的面拆開了那盒大前門,一邊給他遞煙,一邊介紹道:“剩下這位是朗秋,木材廠的,您看成么?”
“沒弄出太大響動吧?”楚恒接過煙,瞥了那倆人一眼,神態高傲。
“沒有,都是單獨接觸的。”杜三笑著搖搖頭,又拿出打火機給他點著煙。
“那就好。”
楚恒點點頭,巴嗒了口煙,一屁股坐下,看著正好奇打量他的那倆人,直截了當的說道:“該說的杜三應該都跟你們說了,咱們這次就是一場交易,我扶你們上去,你們把人交給我,就這么簡單,所以也別想著攀交情撘關系什么的,沒必要。”
“唉唉,知道了。”劉強柏苦笑一聲,問道:“那您需要我們做什么?”
“簡單,現在寫檢舉信,沒問題的話,明兒我帶你們走一趟,要是順利的話,后兒你們就能走馬上任。”楚恒一臉輕描澹寫的道。
而那二人卻傻了。
后就能上任?
這這這……聽著怎么這么不靠譜啊!
您確定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