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推呀!”
“都別擠,讓我先上!”
方舟停靠在岸邊,人們不知道從哪找來了梯子,一個又一個爭先恐后地爬上這個巨大的方舟。
李明幾人也順利地登上了船。
“我們真的要走嗎?”過鐵平心中有些不安。
周圍的伙伴也是如此,但同時他們心里也有些期待。
李明將手搭在了欄桿上,緩緩說道:“我們本就不屬于這里,也是時候出去了。”
眾人只覺得李明似乎一下子變化了許多,該怎么形容呢,原本的李明像是骨頭都被抽空了一樣,看上去整個人都使不上勁兒,但現在李明整個人都硬氣了起來。
還帶著一股憤世嫉俗的感覺。
不像是之前的爛酒鬼了。
“砰!撲通!”
一聲異響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那邊怎么了?”李明好奇的望了過去。
過鐵平朝身邊的人打聽了一下,了然的點了點頭,回道:“有對母女被拽下去了。爬梯的時候她們站在了一個金丹的上面,金丹嫌她們爬得慢,就把她們拽下去了。”
“大概是快要出去了,想起了自己金丹的傲氣吧。”過鐵平見怪不怪的說道。
畢竟一出去,修為可就要恢復了。
“他在哪?”李明問道。
此話一出,過鐵平頓時和傳光等人面面相覷。
這種事他們平時在永禁城里也見了不少了,從未見李明多問過什么。
因為他們雖然活得久,但是真的不強,能一直在永禁城活得滋潤靠的是識時務。
當初李明初見李重開,一見是硬茬也是光速跪下道歉。
“在甲板那頭。”過鐵平雖然好奇,但它支持李明的決定。
過鐵平看著李明,甚至有些感慨。
他們這些當初在木屋里的人現在多多少少都想起來一些遺忘的東西。
自大叔走后,李明是越來越頹廢,越來越圓滑。直到現在,過鐵平才覺得小時候那個在垃圾場里照顧所有同伴的明又回來了。
李明點了點了頭,直接便走了過去。
“我們可是人類的希望啊哈哈哈哈。”那名金丹此時正高興的向著其他人大聲喊著。
周圍圍著的人也都是當初和他差不多時期進來的,互相廝混了許久也算是朋友。
大家也都高興的附和著:“對呀,哈哈哈哈。”
反正喊兩句口號不丟人,也快出去了。
誰管那么多呢?
“用這么高尚的口號掩飾惡行,是你的一貫作風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歡呼。
歡呼戛然而止,這聲音的主人狠狠的嘲諷了他們。
金丹猙獰著臉就要上去教訓一下李明。
忽然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小心點兒,注意態度。那是個老蛆。”
老蛆是他們用來形容那些在永禁城里活得久的那群人的稱謂,現在就要出去了,活得久多半也代表修為高,此時不宜交惡。
一聽說是個“老蛆”,那個金丹境立刻變了副面孔。
“嘿嘿,您教訓的是,我們這種人確實配不上這么高尚的口號。”金丹連連點頭稱道。
李明沒有說話。
若是平時,身上披了層唬人的皮,李明絕對是見好就收,說不準還會和對方稱兄道弟,想著多一條路走,總好過沒路走。
但是現在如淵沒了,李明終于醒了。
這三百年里,他一點都沒有成長,只是變得圓滑了,世故了。他一度以為融入這個世界,就叫做成長了。
可現在他明白了,自己一點都沒有成長。
反而丟失了兒時一些寶貴的東西。
腦海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剛入島時的點點滴滴都回放在他的心里。
三百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腐蝕了我,也久到讓如淵成長了。
“剛才那對母女是你推下去的嗎?”李明問道。
聞言,眾人頓時身子一僵,金丹見事不妙,立刻給其余人打了個眼色,幾人緩緩動了起來,將李明圍在中心。
可過鐵平和傳光幾人來的也很迅速,立刻站在了李明身后,打破了金丹那幾人隱隱形成的包圍之勢。
和金丹的同伴們對峙起來。
“別誤會,別誤會。大家都是兄弟。”
一看場面僵持了起來,李明像是一下子泄了氣,重新變得圓滑起來。
他上前拍了拍那個金丹境界的胳膊,笑著說:“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其實很欣賞你這類人的!”
李明站在這個人面前,替他整理著衣領。“這次咱們就要出去了,是個大喜事。”
“我呢,是渡劫期,在外面還算有些小勢力。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李明擠眉弄眼的笑著,拿手背拍了拍這個金丹境的胸膛:“畢竟……咱們是一類人嘛!”
此話一出,僵持的場面似乎一下子松懈了不少。
金丹境界的那個人和他的伙伴也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刻賠上了一臉笑。
快出去了,他們也不想節外生枝,得罪這么多“老蛆”。
“哈哈,我就說啊咱們才是一類人啊!”金丹一看李明主動向他示好,頓時也高興了起來。“您說的對,那對母女是個舊民,跟咱們可沒法比!”
舊民是指純人類樣貌的人,一般不在永禁之地使用,因為在這里呆久了都會失去畸變的外貌。
這個稱呼只源于外界,那是對人類的稱呼。
眼看就要出去了,此人轉換稱呼也是極為迅速。船上有不少人頓時對他怒目而視,因為他們祖輩就在這里呆著,所以他們一出生就是舊民。
“嘿!你們一幫舊民看什么看!都快出去了!還狂什么?”金丹感受到眾人的目光,絲毫不畏懼,立刻回瞪了過去。
大概如淵唯一的錯誤就是讓館長管理永禁之地了,導致館長一直保留著奇異的歧視制度。
現在永禁之地里受排擠的畸變人,一出去修為大漲必然會反過來屠殺舊民。
若是沒有館長搞小動作,恐怕數百年的生活早就讓這些畸變之人被文化所同化了,可現在只帶來了反彈的仇恨。
船上的舊民不禁開始后悔,早知如此,他們不該登上這艘船的。
現在還沒有出去,就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無形的對他們施壓了。
罵完舊民,見他們不敢吱聲,金丹立刻得意的哼了一聲。
又轉過頭殷勤的向李明賠笑:“大人,看到沒,咱才是一類人啊!您說的這事,等我出去之后——”
“砰!撲通!”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金丹應聲入水!
“抱歉,剛才我和你不是一類人,不過現在是了。”
在眾人的訝異的目光中。
李明摩挲著手指,像是在細細品味著殺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