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總部
副總指揮站在窗邊,眼睛貌似專注的盯著前方,但如果走進一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焦距并沒有集中,很顯然他的目光并沒有看向前方,而是在思考事情。
“老總,386旅有來電了。”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左副參謀長匆匆走了進來,
副總指揮轉過身急聲問:“陳說什么了?”
副總指揮道:“陳旅長說,他已經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但卻在讓哪支部隊斷后的問題上產生了爭執,原本他是打算讓獨立團和771團作為殿后部隊的,但高洪明卻不同意。
理由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基本上全都是平原,獨立團和771團一旦碰上日軍的機械部隊,尤其是坦克,他們的部隊根本沒有辦法抵擋,所以他主要要求承擔這次斷后任務,陳旅長有些為難,就給我們發了請示電報。”
副總指揮沉默了半晌,“老左,你是怎么看的。”
做副參謀長有些為難道:“高團長為了幫助我們八路軍已經付出了太多,而且這次的殿后任務是在太危險,一個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解決,我實在于心不忍啊。”
“是啊!”副總指揮輕嘆了一聲,“作為一個和我們沒有任何瓜葛的地方民團,高洪明為我們做得已經夠多了,如果這次連殿后這種任務還讓他做的話,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跟外界解釋了。”
左副參謀長同樣有些苦惱的說:“誰說不是呢,可高洪明說得也有道理,掄起部隊裝備和人數,386旅沒有哪一只部隊比蓮臺民團更合適了。”
副總指揮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堅毅之色:“時間緊急顧不了那么多了,我就獨斷專行一回,同意高洪明的要求,如果外面要罵就讓他罵我好了。你馬上以我的名義給386旅發報,就說我同意了。”
左副參謀長知道他的意思,“老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作為八路軍的副總參謀長,這封電報怎么能讓只署你一個人的命令,要署名就得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就這么定了。”
“高團長,總部首長已經回電了,原則上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他要求你一定要做好撤退準備,一旦接到我們的電報立即撤退。”
高洪明笑了笑:“長官放心,我會的,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還是趕緊撤退吧,別讓我們白忙活一場。”
陳旅長深吸口氣,握住了高洪明的手:“今天我托大叫你一聲高老弟,等你完成阻擊任務后馬上撤往我們的根據地,到時候我請你喝酒,你可一定要來。”
“還有我,我和老陳一起請你。”王政委也上來握住高洪明的另一只手。
“那感情好,到時候你可別食言啊。”高洪明笑了起來,隨即揮了揮手,“好了,趕緊走吧,別像個娘們那樣嘰嘰歪歪的,我命大得很,過段時間保準去找你們喝酒。”
防盜……防盜……
周子若當然不傻,看到周圍的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他,這才回過味來,自己犯眾怒了。
這也難怪,這里可是山西。高洪明剛剛為家鄉人掙了那么大的臉面,正值驕傲的時候呢,自己卻跑來對人家喊殺喊打的,人家能不急嗎?
他也是個干脆的人,看到事不可為立刻抽身撤退:“既然高團長不愿接受軍政部的委任狀,那我就不勉強了。各位長官,職部告辭。”
“這就對了嘛。”閻錫山笑瞇瞇道:“強扭的瓜不甜,你回去后如實將情況報告給敬之,他會理解的。”
“各位長官,何長官還在重慶等待消息,職部就先告辭。”
周子若倒也干脆,對眾人敬了個禮后便告辭了。
一直到看不見周子若的人影,何應欽打量了高洪明一會問道:“高家娃子,你告訴我,剛才你為什么不接受軍政部的委任狀?要知道你只要接下了,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國軍上校了,難道你就不想光宗耀祖嗎?”
高洪明苦笑道:“閻長官莫要嘲笑我了,您剛才沒聽那個周處長說了嗎?但凡我只要接下了那份委任狀,恐怕錢沒領到一分就得被他們像遛狗一樣到處遛著玩,弄不好今天接下委任狀,明天就要被調到九戰區薛長官麾下,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你這小娃娃倒是看得蠻清楚的。”閻錫山滿意的點點頭,這個高家的小家伙會掙錢,而且還知進退,這才是最難得的。
“高家娃子,你我同為蓮臺縣的老鄉,我跟你父親也曾經認識,再加上你也不算是正式的國軍,所以老漢這么叫你沒問題吧?”
高洪明敢說有問題么,閻老西往公說是二戰區的長官,掌握著整個山西的軍政大權。
往私下說,人家的年級比自己足足大了幾十歲又和自己同里同鄉的,喊自己一生娃子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沒問題,您不但是我們二戰區的長官,同時也是長者,自然可以這么稱呼晚輩。”
“那就好,今晚老漢在家里略備薄酒,請你吃頓便飯,你可得賞光啊?”
閻錫山雖然用了一個請字,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口吻。面對這位掌控了山西二十多年老倌的話邀請,高洪明能拒絕嗎?
“既然如此,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哈哈……這就對了嘛……”閻錫山大笑起來。
太原郊外的軍用機場今天的戒備比起平日里要森嚴了許多,所有車輛進出都會受到嚴格的嚴查,因為今天一大早駐山西的第一軍司令官筱冢義男中將早早就驅車前來,用它的話來說就是他要親自迎接凱旋歸來的陸軍航空兵的英雄們。
司令官來了,作為機場軍銜最高的軍官,第二十一戰隊的隊長藤野重治大佐當然親自陪同。
筱冢義男坐在塔臺的凳子上,眺望著已經升到半空的太陽,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春天的太陽真是讓人沉醉啊,藤野君、山本君,你們家鄉的櫻花應該開了吧?”
“是的司令官閣下。”
藤野重治答道:“卑職的家就在上野,每到這個季節,我們全家每個星期都會去上野公園欣賞櫻花,到處都是雪白的染井吉野,那種景色我怎么看都看不夠。”
“是啊……又到了賞櫻花的季節了。”筱冢義男輕嘆了口氣,“真是懷念在本土的親人啊。”
“司令官閣下您不用擔心。”染井吉野躬身道:“只要我們加把勁,消滅了躲在重慶的支那政府,到時候司令官閣下就可以安心的返回日本和親人團聚了。”
“但愿如此吧。”
筱冢義男請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另一邊神情木然的山本一木,好奇道:“山本君,莫非你有什么不同見解嗎?”
一直站在筱冢義男右側的山本一木微微一躬身,“染井閣下,請恕我有不同意見”
染井吉野眼神一凝,“哦……愿聽聞山本君的高見!”
山本一木指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機場問道:“染井閣下,你現在看這片機場有什么感覺嗎?”
“感覺?”染井吉野眉頭一皺,“山本君,請不要打啞謎了,有什么就直說吧。”
山本一木輕笑一聲:“好吧,那我就直說了,來到支那后我的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大……非常的大,這是一片比帝國本土還要大幾十倍的土地,想要征服這么一大片土地,恐怕不是短期內能夠做到的。”
“短期?”
染井吉野眉頭一揚,“山本君,你莫不是忘了,從全面開戰到現在僅過去了四年,皇軍已經占領了支那大半的領土,支那政府職能躲在重慶的崇山峻嶺里茍延殘喘,你居然說不能短期內做到?”
山本一木輕笑一聲:“染井君,你別忘了,當初衫山元閣下也曾說過三個月就可以結束支那事變,可結果呢?”
“八嘎!”
染井吉野氣得破口大罵了一聲,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對筱冢義男一躬身:“對不起司令官閣下,我失態了。”
“沒事。”
筱冢義男擺了擺手,“我很高興能夠聽到兩位優秀的軍官相互爭論,你們繼續吧。”
“嗨!”
山本一木應了一聲繼續道:“我一直認為,我們已經占據了支那最富饒的滿洲和沿海所有城市和土地,為什么一定要全部占領支那全境才行呢?
支那太大了,以帝國現在的人口和兵力根本沒有辦法一口氣吞下那么大的地盤。
與其蛇吞象,不如潛下心來慢慢經營消化這些已經到手的地盤,等到把這些地方全都真正掌控在手里后,我們再圖謀其他的地方也不遲。
我就不明白了,這么簡單的道理,大本營的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呵呵……”
筱冢義男饒有興致道:“山本君,沒想到你居然還是石原莞爾這家伙的信徒,這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山本一木點點頭:“司令官閣下,石原莞爾閣下是一位天才的戰略家,只可惜……”他搖了搖頭就不說話了。
染井吉野則是皺起了眉頭:“山本君,你的話表面上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事實上卻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