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師太不愧為妙妙師太,能把一件羞羞的事,說得這么喜劇。
真相大白,云薇深信不疑。
以她對閨蜜的了解,這個喜劇故事,完全符合小魔女的人設。
也只有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小魔女,才干得出如此奇葩的事情。
而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從結果來說,確實有點悲劇。
云薇眼前就面臨著悲劇:自己網戀的男朋友,和自己的閨蜜發生了故事……
這一刻,她特別想說蜀語,而且是蜀語里那句各地方言無法比擬的,直抒胸臆的馬賣皮。
世界上有一種人,往往在一瞬間老去。
此刻的云薇便是如此,一下子變得精神萎靡,仿佛失去了求生意志。
小魔女見狀嚇了一跳:“女施主,你怎么了,千萬別嚇我呀。”
云薇坐在沙發上,依著靠背,語重心長道:“先別管我,你聽我說,既然喜歡他,就去找他。在我心目中,你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有勇氣說我不敢說的話,做我不敢做的事,我一直拿你當榜樣,不要讓我失望。”
“你別一副交代遺言的口氣好嗎?”小魔女嚇壞了:“再者說,誰喜歡他呀,我心里喜歡誰你沒點數嗎?”
云薇毫無情緒波動,很平靜地說了一個故事:“我還記得你升級二星的時候,游戲里創建了妙妙那個角色,在游戲世界里當起了尼姑。當時我天真地以為,你是不想嫁給龍天宇,才用這種方式表明態度。”
“今天聽你說起一些事,我才明白,那年你心里就已經知道,你身體上不允許自己和男人有交集。你游戲里出家,包括你偶爾表現出的一些不喜歡男人的癥狀,甚至有時候故意調戲我,只不過是一種自我催眠。”
“這些年你不停地給自己洗腦,試圖在精神上說服自己——你不喜歡男人,你喜歡的是女孩子。”
“可是人在某些時候展現出來的本能,最能夠說明問題,我看見了你的那種本能。”
“而且是在那么難以啟齒的情況下,看得一清二楚,也聽得一清二楚……你知道那顆黑珠子炸開后,你有多主動嗎,叫得有多大聲嗎?”
小魔女徹底繃不住了:“打住!”
然后她開始找借口:“我承認,我當時是奔放了一點,但那怪得了我嗎?明明是那顆黑珠子帶著強大的控制效果,我被控制了,你也被控制了。”
說到這里,少女破口大罵:“該死的唐劍仙,什么守護神,簡直不是人!明擺著唐劍仙設了這個圈套,他心里留下了一百年的遺憾,想在我們三個身上彌補遺憾,才弄了個黑珠子讓我們上鉤,還故意設定了無法驅散的迷情效果!”
“你說對了一半,唐劍仙確實有彌補遺憾的嫌疑。”云薇說道:“但另一半的問題是,你到現在還在掩飾自己。跟你說一個秘密,有段時間我懷疑你真的是那種小百合,偷偷查了很多相關資料,想看看你有沒有那種癥狀。我早就確定了,你根本不是,你只是裝作你是!”
“書呆子,這種事兒查資料有用嗎?”小魔女表示不服。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如果說黑珠子那件事純屬意外,那我不妨換一個例子。”
云薇這一刻心如明鏡,有理有據:“當初接到蜀山地區的任務,在不確定是不是劍仙傳承的情況下,你依然充滿了希望。當時你說了一句話,很觸動我,你說——要是能得到劍仙傳承,你就可以還俗了。”
“我毫不懷疑,那是你脫口而出的真心話。”
“當時你從大學里學到的那套C級進化術,偏向煉體流派,會讓你肌肉密度越來越高,注定沒法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你內心一直想解決這個問題,劍仙傳承,無疑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你不止一次說過,有幾位守護神結婚生子了,說明到了守護神那種境界,不會受到那種肌肉密度的困擾。”
“只是這種問題太敏感,你又那么愛面子,從來沒對任何人提起。”
“……夠了!”
小魔女勃然大怒:“你這邏輯,從根子上就有問題!即使我假裝自己是小百合,你憑什么判定我就喜歡他?實話說了吧,要不是看在勇姐面子上,我早把他當成強X犯活活打死!”
“是嗎?”
云薇仿佛看穿了一切:“由于你小時候的經歷,你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就連挑隊友,也要試探很多次,考驗很多次,才會下結論。”
“以前我們一起做任務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你總是旁敲側擊地試探他。”
“時間長了,我能感受到,你對游戲里的他,很滿意。”
“那時候我以為你只是把他當隊友,找到了一個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
“后來你們一起去了無回境,發生了很多我沒有親眼目睹的事情。”
“從你回來后的表現來看,你對現實里的他,也是很滿意的。”
“否則你不會主動請纓要一口一口喂他香蕉,也不會在那天晚上,默許他對你做那種事情。”
“我承認,那天晚上,你的確有惡作劇的成分,覺得他本質上和你發生了不了什么。”
“但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內心還是有期待的。”
“你期待的是——萬一呢,萬一有可能呢。”
“我說得對嗎?”
面對這樣的靈魂拷問,小魔女身體顫抖不已。
她變得歇斯底里:“憑什么,你又不是我,憑什么用你的猜想來下定論?”
云薇也不生氣:“我也不想下這樣的結論,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有句話說得對,女人有時候是不需要講道理的,不能便宜了他。至少,他要對其中一個人負責任,你去找他吧。”
小魔女大吃一驚:“你什么意思,可憐我?拱手把他讓給我?”
云薇答道:“如果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絕對不會讓,說什么也要爭一爭。”
說到這里,她一臉自嘲:“可我并不是單獨存在的,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哪一天會突然消失。”
“這段時間,我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即使我和他在一起了,甚至住到了一起,那又能怎么樣呢?你想想,有一天他一覺醒來,發現我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不認識他的人,他怎么接受得了?”
小魔女沉默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太真實的事情,說出來太打擊人。
所以她忍住了沒說出那句真話——白師弟念念不忘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