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身處內宅,見家中事務雜亂,卻因女兒身,不能拋頭露面,只能暗暗心急。
薛家的敗落除了內因,自從薛父去世后就沒了靠山也是一個重要方面。
如今薛家還存在,還是賴祖父之舊情分,在戶部掛了虛名才能震懾宵小一二。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虛名早就沒用了,薛家處境已岌岌可危,需要強有力地靠山相助。
周潤澤當然知道,金陵四大家族賈王史薛,其中薛家最早落敗,其原因也很簡單,薛家只是商人,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塊肥肉。
估計從薛父去世,就有人開始著手一點點蠶食薛家的商路了,現在薛父去世近十年,那些人早就開始明搶了,甚至還把手伸到了薛家內部。
雖然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但那些薛家各省中的買賣承局,總管,伙計人等,敢拐騙他,沒人支持是不可能的。
估計今后薛寶釵一家人前往京城投奔賈府,最大的動機就是去找靠山的。
因為在四大家族中,賈府的底蘊最為深厚,如若薛家和賈家聯姻,官商結合,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然而薛家可能也不太清楚,賈家外表花團錦簇,其實內卷的厲害,老老少少一個比一個會玩,最后玩崩了……
“寶釵和我萍水相逢,和我說這個干什么?”周潤澤暗道。
他不認為薛寶釵和他才見兩面,就能和他交淺言深,那么薛寶釵肯定就有其他目的。
從薛府回家的路上,周潤澤便有了大致猜測。
回到家,周潤澤來到鄭月兒房間,就見墨畫正幫著夏蓮梳頭發。
幾人見周潤澤進來,都起身行禮。
周潤澤揮揮手,讓她們起身,然后來到夏蓮面前,仔細打量。
這丫頭模樣生得齊整,性格溫柔安靜,就這會兒功夫,來到家里竟然也不害怕了,懵懵懂懂的似乎挺喜歡這里的環境。
在見到周潤澤后,她面露喜色,可能是因為周潤澤救了她的緣故,她倒喜歡和周潤澤親近。
一旁的鄭月兒見周潤澤挺喜歡夏蓮,沉吟片刻,上前笑著說:“老爺,我看你屋里人少,要不然就把夏蓮安排到你屋里去?”
周潤澤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夏蓮:“你可讀過書?”
見夏蓮搖頭,周潤澤想了想,跟鄭月兒說:“這樣吧,讓這丫頭先跟你和墨畫讀書識字,等什么時候能默寫論語了,再到我房里來吧!”
鄭月兒和墨畫自然應允,并保證會用心教夏蓮。
周潤澤問夏蓮道:“你可愿意學?”
“奴婢聽老爺的!”夏蓮眉開眼笑道。
周潤澤點點頭,起身離開,來到書房中。
來到書房,周潤澤拿起薛寶釵的畫像仔細觀看。
今天一番交談,周潤澤對薛寶釵的印象頗深。
這是一個容貌美麗,品格端方,天質聰慧,且博學宏覽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放在后世,肯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放在古代,卻只能關在家里留心針黹家計等事,過著生兒育女的生活。
他是真沒想到,上次在門外看到的姑娘竟然就是薛寶釵,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天下這么巧的事,偏就讓他碰上了,說不激動是假的。
書中人物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就跟后世見到喜歡的明星一樣,有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周潤澤自然是喜歡薛寶釵的,要不然當初只見了她一次,就連忙將她的樣子畫出來珍藏。
說白了,他確實是在饞她的身子。
不管是從容貌,還是從身材,氣質等各方面因素來看,薛寶釵都十分合乎他的胃口。
他相信薛寶釵有事找他幫忙,肯定還會約他。
但周潤澤不想坐以待斃,他準備主動出擊。
看了一會兒畫像后,周潤澤就將畫拿到書桌上展開。
沉吟片刻,他提筆在畫像空白處用楷體寫道: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
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
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
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這是紅樓中,薛寶釵所作的一首柳絮詞。
上片狀物,著力描寫風飏柳絮、悠然起舞的情狀。
下片言志,抒寫了柳絮的情志:有離即有合,有散必有聚。
這首詞表面上寫的是柳絮的姿容和心理,實際上巧妙地借柳絮之口委婉地道出薛寶釵青云平步的志向。
全詞句句詠物,處處有“我”,物性我情,水乳交融。
周潤澤原本是想在畫上寫一首愛情詩詞的,慎重考慮后,他換成了這道詞。
一來他和薛寶釵才見兩次面,萍水相逢,就在她的畫上寫愛情詩,有些輕浮。
二來寫薛寶釵自己今后作的以物言志的詞,來送給她,也是周潤澤的一種惡趣味,當然,也有想與她親近的暗示。
他準備馬上就安排人把這幅畫送給薛寶釵,以作試探。
說起來,這事有些唐突。
可周潤澤的時間緊迫,他沒有太多時間磨磨唧唧為此事耗神費力。
因為如果薛寶釵今天說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如今離明年恩科鄉試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個月了,他必須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去。
所以,跟薛寶釵交往就不能優柔寡斷,必須快刀斬亂麻,早出成績,這樣才能心無旁騖的讀書。
他很清楚,要是不能在鄉試中榜,他和薛寶釵再如何聊得來,一切都等于零。
如果鄉試中榜,他和薛寶釵就有了無限可能。
要知道,薛家雖是皇商,說到底卻只是商人,要是他能取得舉人功名,和薛寶釵訂婚成親都不是不可能。
沒見每次鄉試放榜時,那么多大戶人家都在榜下捉婿嗎?他們看重的不就是舉人的身份么?
等墨跡干后,周潤澤將畫卷起,用畫桶裝起來。
想了想,周潤澤決定讓自己的丫鬟煙雨去幫忙送這幅給薛寶釵。
薛寶釵認識煙雨,讓煙雨去送畫,既低調,又不容易出錯。
于是,他就將煙雨叫到書房,叮囑幾句后,就讓她送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