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周潤澤就去了州衙,昨晚安置區鬧哄哄的,肯定是有流民來了。
果不其然,從昨晚半夜天始,至今天早上,就有近兩萬流民來到睢州,被暫時集中安置管理。
問清大致情況后,有杜宏和呂偉盯著,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加上昨天胡修平已經招滿一千個民壯協助治安管理,雖然這些民壯真有事兒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嚇唬嚇唬平常百姓還是可以的。
有了這些人的巡邏、盯梢,人手暫時是夠的,今后如果流民增加到十萬以上,估計就還要再招收兩個營共一千人的巡捕營。
讓杜宏和呂偉退下后,王保興頂著雙眼血絲,一臉疲憊來了。
王保興匯報道:“啟稟大人,從黃老三的別院中,銀票還是沒找到,不過地契倒是搜到不少。”
“另外還收到三千石糧食,在一個地窖里又搜到近十萬兩的現銀、一百二十多兩金子和一些古董玉石字畫等財貨。”
“所有的財物全部登記造冊,運到州府臨時庫房入檔了,只有大人要的地契、房契,小的從中拿了七成過來,交給大人處置。”
周潤澤接過地契和房契,看了看,然后將之和先前杜宏、呂偉抄的地契和房契放在一起。
這些田產和房產數量不菲,主要分布在睢州、金陵和揚州三個地方。
睢州這邊的,今后將掛到鄭月兒名下,金陵和揚州那邊兒的,今后就掛到薛寶釵的名下。
周潤澤將契書都放好后,抬頭問道:“錦衣衛那邊兒拿了多少?”
王保興回道:“遲千戶在入賬前就取走了一萬兩銀子,說多多少少就那個數。”
周潤澤點了點頭,揮手讓王保興退下。
沉吟片刻,周潤澤將睢州這邊的契書摘了出來,然后叫了全永高過來,讓他去想辦法將契書的名字變更了。
“多花些心思,別讓人家發現了。”周潤澤叮囑道。
全永高應道:“東翁放心,學生省的。”
京城,罕見的出了太陽。
陽光明媚,薛寶釵領著家里的姨娘和丫鬟婆子們正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打算明日就啟程前往睢州。
這時,一個健壯的女護衛從外邊兒小跑著進來,說是李老爺家的趙姨娘來訪。
看到薛寶釵她們一頭霧水,鄭月兒微笑道:“趙姨娘過來,肯定是李老爺那邊兒有咱們老爺的消息傳來了。”
薛寶釵聞言一笑,說道:“那就請她進來聊聊天,咱們也都順便認識一下吧!”
李興跟周潤澤關系,薛寶釵自然一清二楚,是以哪怕鄭月兒不認識趙姨娘,她也會好好接待。
鄭月兒親自出去迎接,將趙姨娘帶到內宅,先拜會薛寶釵,相互認識之后,薛寶釵請趙姨娘坐下,又讓鶯兒上了好茶點心。
趙姨娘坐下后,含笑著說:“我們家老爺讓奴家過來跟夫人通報一個好消息,周老爺因政績突出,又要高升了,最遲五天后就能回到京城。”
“我們家老爺的意思是,你們先別急著前往睢州,免得白忙活。”
薛寶釵都聽傻了,周潤澤這才去睢幾天,怎么會因政績突出而升官?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錯了?抑或是同名同姓之人?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她的腦海中閃了一下。
她笑著問道:“這消息從哪聽來的?準確嗎?”
趙姨娘頷首道:“好叫夫人知曉,咱們家老爺的岳父在吏部為官,消息絕對準確,不準確老爺也不會讓奴家特地過來通報消息的。”
薛寶釵點點頭,想了想,好奇道:“既然如此,可知道咱們家老爺是因何事而升官的嗎?會升什么官?”
趙姨娘回道:“聽說是因剿匪得力,防洪有功而被升遷的,但具體升任何職,我們老爺卻也不知道。”
既然李興不知道,薛寶釵也不再多問,岔開了話題,跟趙姨娘聊了些家長里短的事兒,又留她中午在家里用飯。
寧榮街,賈迎春和賈探春帶著一群丫鬟往賈府走去。
按道理來說,她們已經成了別人的小妾了,也就沒有再隨隨便便回娘家的規矩,別說小妾,就連薛寶釵這樣的正妻,也是不能隨便回娘家的。
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娘一出嫁,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娘家就不得過問了,也只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有機會回去。
當然,規矩是規矩,如果關著家門不講規矩,不讓別人知道,那又另說了。
就像薛家就在隔壁,薛寶釵回娘家就跟從廚房到客廳那般容易。
推己及人,薛寶釵想著去睢州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京城,所以就主動提出,讓賈迎春和賈探春都回賈府看望一下自己的親人。
夫人大度,賈迎春和賈探春自然也不會拂了夫人的好意,千恩萬謝,然后喜氣洋洋的攜了禮物往賈府而來。
賈府在望,賈迎春卻有些躊躇,她小聲跟賈探春說:“妹妹,以前惜春和咱們一起作伴嬉鬧,你說我們走了后,她可還習慣?”
“肯定是不習慣的,估計偷偷抹淚也不一定。”賈探春想了想,回道。
賈迎春嘆了口氣:“真可惜不能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賈探春聞言,不由好笑道:“說什么糊涂話呢,她還這么小,嫁人還早著呢,就算能嫁人,也不會再嫁給咱們老爺啊!”
“為什么不能嫁給咱們老爺啊?惜春到嫁人的年齡后,咱們家老爺歲數也不大啊!”賈迎春不服道。
賈探春不由噎住了,想了想,覺得賈迎春說的也沒錯,突然又想到賈府的幾個姑娘竟全都被周潤澤納了妾,心里不由的有一種荒唐感。
正想著事兒,又聽賈迎春格外小聲問道:“妹妹……老爺……碰過你嗎?”
賈探春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意外道:“老爺也沒碰你嗎?”
“還沒有呢,那天晚上把我們接過去后,聽丫鬟說就只讓元春姐姐伺候,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我……我一晚上都在等他,他卻沒來。”賈迎春有些落寞道。
賈探春聞言,嘆了口氣道:“妹妹我跟你一樣,守了一晚上的空房……”
賈迎春抬頭眨了眨眼,突然一笑,說:“估計妙玉也跟咱們姐妹差不多,也是一夜未睡,嘻嘻……”
“呵……噗呲……果真如此,那還真是有趣兒的緊呢!”賈探春想了想,笑嘻嘻道。
說笑間,兩人從賈府角門進去,先去拜見了賈母。
賈母因賈寶玉的死,受到很大的打擊,精氣神都快沒了。
原本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如今卻顏色憔悴,面容枯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連說話都沒了精神。
賈迎春和賈探春回來,倒是讓賈母高興,老了的人就喜歡熱鬧,說到底她跟普通百姓沒什么區別。
賈母一左一右抱著賈迎春和賈探春,淚流滿面道:
“我的乖孫女兒果然都是有孝心的,知道回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今兒高興,讓廚房多備幾個好菜。”
賈迎春和賈探春受到感染,也流著淚,賈探春哽咽道:“孫女兒可想老祖宗了。”
賈母慈愛道:“莫說你們想老祖宗,老祖宗也想你們啦,自打你們去了對面,老祖宗天天念叨你們,擔心你們受委屈了,吃不好,穿不好。”
她嘆息一聲,道:“要換成往些年,你們就算是被納為妾,老祖宗也會給你們一筆厚實的嫁妝,老祖宗可不是這會兒放馬后炮,那些嫁妝早就是備好了的。”
“可誰讓近兩年咱們府上走背字兒呢,為了還清戶部欠銀,老祖宗不得不把壓箱底的銀子都拿了出來,為此,咱們賈家還背上了幾十萬兩的外債,哎!”
賈探春抹了把淚,紅著眼說:“老祖宗別擔心,我們過去后,卻也好過,不管是夫人,還是家里的姨娘,倒也很好相處。”
“家里的日子過的也不差,不說天天山珍海味,卻也是頂富貴的日子。”
認真說起來,賈探春和賈迎春去了周潤澤家,卻比賈府還要好過不少。
原因很簡單,她們現在是領的姨娘的月例,可不是賈府這邊趙姨娘那種每人二兩銀子的月例,而是如賈府王夫人一般,姨娘的月例標準是二十兩。
可以說,兩人不光是經濟方面,還是生活環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在賈府這邊過的快活和輕松不知道多少。
鳳姐院兒,王熙鳳半靠在床上,見平兒提著一個籃子進來,面露好奇之色。
平兒將籃子提到桌上放下,看了看門外,小聲道:“我以為周夫人喚我去做什么呢,原來是好事兒。”
鳳姐眼神一亮,刷地一下坐了起來,問道:“什么好事兒?”
平兒將籃子里面蓋著的布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個十兩重的銀錠遞給王熙鳳道:“這是不是好事兒?”
“銀子?”王熙鳳接過銀錠后,一頭霧水,抬頭看向平兒道:“別賣關子,說,這銀子是什么意思?”
平兒含笑道:“這是周老爺給咱們準備的月例銀子,你今后每個月都有二十兩進帳嘍!”
王熙鳳展顏一笑,說:“算他還有點良心。”
頓了頓,她問平兒:“你有多少?”
“我哪有這么高?我每月就二兩銀子,不過也不錯,我倒挺滿足的。”平兒笑著說。
王熙鳳聞言,滿意的點點頭,要是平兒跟她的一樣,那就沒什么成就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