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軍二五一團。
團長盧多賢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好些日子了。
自從晉南報社的《抗日國報》上揭露了他二五一團表面上抗日,私底下勾結日軍之后。
二五一團的名聲就一落千丈,從原本的抗日英雄,變成了現在的叛敵漢奸。
這事兒鬧得可不小,蔣老板都親自過問了,并且三令五申,讓晉南中央軍嚴查二五一團。
只是日本人多狡猾,就在日軍太原城特務機關長工藤多俊與盧多賢正式達成協議之后,工藤多俊立馬向日軍指揮部匯報了自己的計劃。
日軍指揮部發動調令,日軍駐防兵力很快便籠罩在二五一團周邊各大隘口。
這導致晉南的中央軍,再不敢輕易動用大兵力進入二五一團。
這中央軍嚴查二五一團的事情,也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一直拖到了春節這一天。
而到了春節的時候,這鬼子占領區的中國百姓們,那也是要好好熱鬧一番的。
小鬼子一方面加強治安,另一方面,這工藤多俊故意露了個破綻,將二五一團周邊駐守的兵力收縮了回去。
中央軍那邊很快得到消息,便決定趁著過年,日本人防守松懈,派上一支隊伍前往二五一團實地查證。
帶隊的軍官叫戴勇,軍銜雖然只是中校,但這權限那可是相當的大,特別是在國軍內部的軍官叛敵賣國行徑上,甚至有先斬后奏的特權——軍統成員。
當然,這份特權大概是僅限于中央軍和一些國軍的內部體系。
這軍統的人真要是敢在人家晉綏軍地盤上撒野,直接拉出去斃了,隨便找個理由出來,蔣老板都不敢有二話。
而這支隊伍,除了中央軍之外,還有晉綏軍的一些軍官,作為見證。
另外中央軍這邊為了給轄區的百姓一個交代,至少要是向百姓們證明,中央軍政府對于叛敵之行為,絕不姑息的決心。
這次還隨行帶了一些記者。
就這樣,一群人在春節這一天的上午,通過鬼子故意放松的封鎖線,抵達了二五一團駐地。
這帶隊的戴勇可不傻,他很清楚盧多賢現在的處境,萬一被逼急了,反水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在抵達二五一團駐地之前,戴勇就提前下達了作戰部署:
“到了二五一團之后,先穩住盧多賢,想辦法把他給我控制起來,然后再后續查證,核實。”
駐地入口處。
兩名哨兵望見戴勇的肩章,連忙敬了軍禮,“長官好!”
戴勇道:“你們盧團長現在何處?”
士兵道:“報告長官,我們團座現在正在團部議事。”
都已經快要被定性為叛敵的部隊了,還議什么事?
戴勇在心底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盧團長還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們奉上級的命令前來二五一團走訪核查,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二五一團了,看盧團長這意思,似乎并沒有迎接的打算?”
眼前的哨兵那可是盧多賢精心安排的,自然不會被問住,連忙回道:
“報告長官,我們團座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們二五一團對黨國之忠心,天地可鑒,現在外面傳的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在給我們二五一團潑臟水罷了。”
“哦,你們盧團長當真是這么說的?”戴勇問道。
士兵道:“是的,長官。”
戴勇點了點頭,“那就帶我們去見盧團長吧!”
“是!”
其中一名哨兵朝著另一名哨兵囑托了兩句,然后轉身帶著戴勇一行,朝著二五一團團部的方向趕去。
行進途中,戴勇用眼色示意左右親信,隨時準備。
很快到了地方,是駐地的一座大院子。
士兵道:“請長官稍等,我這就進團部,向團座匯報一聲。”
戴勇點了點頭,那士兵轉身跑進了院子。
很快,院子里有通訊兵跑了出來,向戴勇說道:“長官,我們團座此刻就在團部內屋里等著您呢,我們團座說了,外面天冷,還請長官一行早些進屋再說。”
戴勇的眼睛微瞇起來,他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按理說自己帶著隊伍都到了他團部的門口了,這盧多賢總應該帶著人出來迎接一下才是,讓自己進去是什么意思?
這里畢竟是二五一團的地盤,戴勇一行只有七八十人左右,雖然個個手上都拿著槍,還都是精英,可真要是雙方起了沖突,轉眼間就能被二五一團吃掉。
“中校……”
“無妨!”戴勇伸手,止住了下屬的憂慮。
“既來之,則安之,進去吧!”
“是!”
打定了主意,戴勇帶著一行人直接進了院子,七八十人的隊伍進了院里,倒是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實在是這院子夠大。
接著在通訊兵的引路下,戴勇帶頭進了團部的內屋,這內屋也是幾間連通的,騰出很大的空間來。
屋子里的擺設倒是頗具軍旅氣息,準備的是有模有樣,不遠處,五六個軍官正站在沙盤周邊,似乎研究得很投入。
“報告,從中央軍過來的長官到了。”
那通訊兵喊了一聲,似乎這才驚醒了正在研究沙盤的二五一團軍官們,那一眾軍官們扭過頭來,為首的是少校軍銜,朝著戴勇敬了個軍禮,然后說道:
“戴長官好!二五一團一營營長李繼成!”
盧多賢長什么樣子,戴勇還是知道的,眼見此人并不是盧多賢,戴勇臉色稍變,問道:
“這是什么意思?為何只有李營長在此?你們盧團長呢?”
李繼學笑道:“戴長官息怒,我們團座剛好有要事,不在團部,所以讓卑職先接待戴長官一行。”
到了此時,戴勇已經越發的意識到事態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盧多賢對于他的到來,看來早有防備。
剛才那通訊兵說,他們團座就在團部。
分明是在說謊。
這戴勇本想著迅速控制盧多賢,并控制住二五一團團部,然后再說服二五一團余部的計劃,直接落空。
“也罷,那我們就在這里等盧團長忙完了再說。”
另一邊,二五一團團長盧多賢,正一臉恭敬地對一旁的工藤多俊說道:“少佐閣下,已經按照您的計劃,把戴勇一行人引到團部去了。”
工藤多俊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盧多賢的肩膀道:“盧團長,你的干得不錯。”
“嗨!多謝少佐閣下夸贊。”盧多賢應道,“只是,少佐閣下,下一步我們要怎么辦?”
工藤多俊稍稍皺起了眉頭,說道:
“盧團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何處理是你的事情,我說過,這是你投誠皇軍的投名狀。”
盧多賢忙不迭地點頭,又試著建議道:“少佐閣下,我知道您的打算,可是殺掉中央軍過來的這些軍官,倒不如將他們勸降,讓這些軍官投降皇軍,豈不是更好?”
盧多賢心里還是打著小算盤,抱著法不責眾的僥幸心理。
要是連這軍統處的戴勇都投降了日本人,我看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工藤多俊哪會不知道盧多賢的小心思,他點了點頭,說道:“盧團長既然這么說,你不妨去試一試,如果勸降成功,盧團長的這份投名狀可就更珍貴了。”
“嗨!”盧多賢心底一喜,應道。
二五一團團部,盧多賢回來了,還帶了一隊人馬,直接在團部出口,將院子圍困。
戴勇一行聞聲走出院落,被堵在大院里。
此時此刻,戴勇哪還會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也看到了門外站著的盧多賢。
“盧團長,你這是什么意思?”戴勇的臉色很難看,自己一行陷入了被動。
盧多賢這個怕死的家伙,只是在院門口露了個面,之后就連忙轉移到戴勇看不見的安全區域,兩人隔著院墻對話。
盧多賢朗聲笑道:“我什么意思?中校,難道眼前這一切還不夠明顯嗎?”
“要說這一切也都是你們逼我的,把我推到了日本人的陣營,這能怪得了我嗎?要怪也都怪你們,還有那些混蛋記者。吃飽了撐的,沒事兒跳出來搗什么亂?”
院子里,那些記者們臉色一變。
戴勇喝道:“盧多賢,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否從一開始就暗中勾結了日本人,在敵后的抗戰也只是在做戲?”
盧多賢嘲諷道:“難道英明的戴長官現在才發現嗎?”
“不過我更喜歡抗日英雄,鐵血團長這樣的名號。”
“呸,姓盧的,你簡直是軍人隊伍里的恥辱,當初我們這些報社刊登你英勇抗日的事跡,簡直是瞎了眼了。”
院子里傳來一些頗具骨氣的記者的大罵聲。
盧多賢譏笑道:“罵吧,使勁兒罵,另外不妨告訴你們,現在你們的命已經掌握在我盧某人的手中。
不過,看在同胞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們指條明路。
現在,日軍太原城機關長工藤少佐閣下,就在我二五一團做客。
你們要是識時務的,愿意投誠大日本皇軍的,工藤少佐說了,不但饒了你們性命,還會加以重用。
怎么樣,各位,這可是我想方設法為你們爭取來的活命的機會,都考慮考慮吧!”
此話一出,院子里的眾人臉色大變,有人沉默,有人憤怒,還有人似乎在猶豫。
直到戴勇開口:“現已坐實,二五一團團長盧多賢,勾結日本人,串通敵寇,乃叛敵之重罪!”
院子外的盧多賢大罵道:“姓戴的,到了現在你他嘛還嘴硬呢!你戴閻王的名號老子也聽說過,據說對于叛敵賣國者,那是絕不姑息。”
“那又能怎么樣?你現在還不是落到了老子手里?”
“我倒是要看看你戴閻王有多少風骨。”
院內。
戴勇的副手趁著盧多賢一行包圍院落的時間,將團部那五六個二五一團軍官,包括二五一團的一營長李繼學,全部給抓了起來。
副手朝著院外喊道:“盧多賢,你是不管你手底下這些弟兄的性命了嗎?”
“團座!”李繼學苦著臉喊道。
盧多賢道:“繼學,你小子別怕,眼下這信戴的已經被老子團團圍住,他想活命,就絕不敢殺你。”
“院里的人都給我聽好了,不管你是中央軍的軍官士兵,還是晉綏軍的軍官和士兵,還是記者也好,院子的大門兒,我給你們敞開了,丟掉武器,主動走出來的,可以活命,我向你們保證,決不會開槍。”
“可如果不知好歹,堅持與我二五一團,與大日本皇軍為敵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說著,院子外的盧多賢令人打開了院門。
“戴長官,我倒是想瞧瞧,你有骨氣,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你一樣有骨氣?”
“都聽好了,只給你們三分鐘時間,三分鐘之后,就是想投降的也沒用了。工藤少佐說了,三分鐘時間一到,直接朝著院內炮火覆蓋,到時候你們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院內。
副手苦笑道:“中校,現在該怎么辦?”
戴勇同樣無奈,臉上卻是依舊平靜:“為黨國盡忠,從我加入組織的那一刻起,時刻都準備著!”
副手笑了:“是!那就和這些混蛋們拼了。”
“好樣的!”戴勇道。
兩人握緊了手中的配槍。
但是正如盧多賢所說,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骨氣,活命的機會似乎近在咫尺,只要走出那個院子就能活命。
自然有人心動了,跟隨戴勇而來的中央軍,還有晉綏軍的一些軍官和士兵,開始朝著院門口的方向走去。
副手大罵道:“混蛋,都給我回來,這就是你們的立場嗎?稍微面臨點生死,立馬就要叛敵?”
但是,任憑副手嘶吼,那些決心投降活命的家伙們,依舊堅定不移地朝著院門走去。
很快就有兩三人丟掉槍械,率先走了出去。
盧多賢在院子外面大笑著,“好,做的漂亮,你們可以活命了。”
連鎖效應之下,越來越多的士兵和軍官心動了。
倒是跟隨而來的那些記者們,一個個都沒有動,堅定地站在戴勇的身后。
副官有些焦急,“中校!”
戴勇抬起了配槍,一面冷笑道:“戴某平生最恨叛敵之人,當著戴某的面投敵,諸位就不要怪戴某心狠手辣了。”
話音落下,戴勇抬槍就射,一連串的四顆子彈打出去,正朝著院門口走去的四名準備投降的士兵,一一栽倒。
這下子,在戴勇的威懾下,其余也有心思的士兵和軍官們,再也不敢亂動了。
盧多賢在院子外面鼓掌嘲諷著:“不愧是戴閻王,下手夠狠的。”
“可姓戴的,要我說,你他嘛太不是東西,你不想活命,憑什么要求其他人跟著去死?”
“我再問你一句,投降能活?不投降就是死,你到底投不投降?”
砰——
“營座!”
砰砰砰——
“投敵者該死,繳了他們的武器,準備作戰!”
戴勇直接用實際行動回復了盧多賢,一槍將二五一團一營長李繼學擊斃,緊接著將另外幾名二五一團的軍官全部打死。
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的盧多賢頓時大怒:
“戴勇,你個王八蛋,殺我兄弟,老子饒不了你!”
“殺出去!”
院子里,戴勇低喝了一聲,一面取下彈夾壓上子彈,一面緊握配槍,率先朝著院門口方向摸去。
身后的士兵和軍官們一時也被戴勇的這份勇氣感染,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槍械。
就連那幾名男記者,也分到了從二五一團軍官身上繳獲過來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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