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正式碰面,頗有些年沒有見過面,自然少不了唏噓感慨。
“旅長!”
李云龍和孔捷老老實實的敬禮,別聽老李吹牛吹的震天響,什么天老大,他老二了。
眼前這位和老旅長都是一個時期的風云人物,甚至在紅軍時期擔任過軍長職務。
他老李見了,那照樣是搖身一變成了乖乖寶。
張旅長笑得開懷:“哈哈,李云龍,孔捷,咱們可是有好多年沒見過了吧?”
這話說的是實情。
實際上別說是李云龍、孔捷,就是老旅長和張旅長雖然認識,但是相處的機會也不多。
不過,這些純粹的革命先輩們彼此的相識相交,可以說是“知己一刻不嫌短,話不投機半生多”。
當年紅軍會師之前別說是像李云龍,孔捷這些基層的指揮團長了,就是高層的一些指揮員們,彼此之間也壓根兒都不認識。
但是一見面照樣熱情的相擁,就和親兄弟似的。
當初紅二方面軍與紅四方面軍會師之后,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云龍和孔捷才跟著老旅長和張旅長見過一面。
碰面的時候,老旅長只是著重介紹了李云龍:“老張,你猜這個大腦袋的在我們一師是干什么的?”
卻說張旅長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然后笑著回答了一句:“莫不是個伙夫?”
當時張旅長這話可直接就把李云龍給整懵了。
一方面是覺得委屈,咱老李好歹那也是一師主力團的團長,咋就是個伙夫了?
可扭過頭來,又不得不承認,因為在過草地的時候,縱兵征糧,李云龍直接被打發到炊事班背鍋去了,這不是伙夫是什么?
要不還得說人家張旅長是個目光如炬的狠人呢!
老旅長當時笑得不行,反問了一句:“老張,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個伙夫?”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伙夫是啥?”張旅長一本正經的問道。
哈哈哈——
說著,老旅長和張旅長一起大笑了起來。
這就是當時兩方會師之后,李云龍跟著老旅長初次見到張旅長的情形,到現在還讓李云龍記憶猶新呢!
最后,當老旅長正兒八經的介紹起李云龍。
張旅長則是笑著表示道:“聽說過,我聽說過你們一師有這么個刺頭的團長,過草地的時候,竟敢縱兵征糧,結果直接被擼了打發到炊事班背鍋,原來就是眼前的這位!”
至于孔捷,當時倒是也跟在老旅長的左側,李云龍站在老旅長的右側。
只是孔捷的長相實在,又一直在期間沉默不語,所以沒有多少存在感,張旅長也就是略微有點印象點。
可這幾年來,孔捷的名聲那可是傳遍了整個晉西北,甚至傳遍了整個三晉。
這前后的反差,讓張旅長和李云龍打過招呼之后,笑著和孔捷說道:“孔捷呀,你這些年可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了!”
孔捷笑道:“旅長,您知道的,我腦袋笨,老話說的好,笨鳥先飛嘛!”
“好一個笨鳥先飛,要我說,知道先飛的,那可不是笨鳥!”張旅長話語之中滿是感慨:“這幾年來,你們一支隊的發展,完全可以說是咱們八路軍的表率和楷模呀!”
要說眼前這位358旅的張旅長和386旅的老旅長還是很有些淵源的。
起初,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之后,原本385旅的旅長按照上級的命令,是由盧旅長來擔任的,盧旅長是老旅長的發小。
這是后來吧,有人說盧旅長有軍閥主義。
盧旅長的性情和老旅長既然是發小,頗有些相似,得知此事之后盧旅長頓時大怒,沒有去上任,還跑到了蘇聯去學習。
于是,這358旅旅長就由張旅長擔任。
張旅長是黃埔軍校畢業的,科班出身,文化底蘊很深。
要說起資歷來,這位張旅長比起李云龍和孔杰的老旅長,那也是一點不差。
所以在這位旅長面前,不管是孔捷還是李云龍,都是恭恭敬敬。
寒暄了片刻之后。
雙方的目光幾乎都不著痕跡的望向彼此帶來的部隊。
隨著孔捷和李云龍的目之所及,望見跟在張旅長身后過來的100多號120師的戰士們組成的部隊,兩人的臉上也多有些意外。
給孔捷和李云龍的第一感覺是:
這120師的兄弟部隊們裝備也不錯嘛!
統一的制式軍服,雖然穿的是布鞋,但是干凈整潔,大多數背的都是三八式步槍,有不少甚至背的是中正式。
腦袋上還都頂著鋼盔,每人胸前綁著兩三顆手榴彈,子彈袋似乎也鼓囊囊的,好像裝滿了子彈。
這一眼望過去,可以說是兵強馬壯,基本上武裝到了牙齒。
看來這120師的兄弟部隊的裝備水平也沒有咱們想象的那么差嘛!
殊不知。
李云龍和孔捷并沒有注意到,當隨著目光所及,張旅長望見跟著李云龍和孔捷過來的提前一批的機械化作戰部隊,眼珠子都快瞪圓了。
好家伙!
張旅長發誓,自己從抗戰爆發以來,就他娘沒見過這么多的機械化作戰車輛。
這最起碼得有四五十輛戰車吧?
其中,裝甲車就看到了四五輛,還有軍用汽車二三十輛,包括一些軍用的摩托車之類。
而且還都是改造過的,那些本來可能被鬼子用來運輸物資或者士兵的運輸汽車,一眼掃過去,甚至可以望見那些清晰分明的卡在車廂邊緣,刻意打造出機槍口的一挺挺輕機槍,甚至還有重機槍的身影。
包括那些三輪的軍用摩托車,副駕駛上基本上都架著機槍。
李云龍和孔捷跳下車,與張旅長一起碰面的時候,身后,一輛輛作戰車輛里的戰士們也魚貫而出。
清一色的鋼盔,而且與120師的戰士們所帶的繳獲的日式鋼盔不同的是,人家129師的戰士們所戴的鋼盔,貌似是改造過的。
甚至可以說是屬于八路軍式的鋼盔。
這些鋼盔整體呈現土灰色,乍一看似乎和八路軍平時戴的軍帽也差不多,但是明顯加裝了鋼板,內部似乎還襯著軟綿,戴到腦袋上,那叫一個舒服。
反正這寒冬臘月的就在這外面站上,沒有多久,跟在張旅長身后的120師的戰士們不少耳朵已經凍的有些通紅。
反觀對面129師的戰士們,一個個卻依舊是紅光滿面,也不知道是日常的伙食實在太好,給養出來的,還是說滿身的裝備從鋼盔帽一直到棉衣棉褲,還有加棉的軍靴,實在是太過保暖的緣故。
至于所使用的裝備……
在張旅長看來,三八式步槍和中正式步槍,這已經是頂呱呱的步槍了。
可此刻他看到的是什么?
奶奶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人家129師過來的戰士們,這一眼掃過去足有五六百人,竟個個扛的都是美式的加蘭德步槍。
這可是美軍最先進的半自動步槍,容彈量更大不說,扣動扳機就是一槍,這可比中華戰場上常規的栓動式步槍要牛的多。
真要是和三八式、中正式步槍比起來,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除了這些美式的半自動步槍之外,還有不少戰士們胸前挎著的,甚至是張旅長都不曾見過的沖鋒槍。
和張旅長了解的花機關,晉造沖鋒槍之類的都不相同。
這是美式m1沖鋒槍。
就這么一下子,雙方的裝備高下立判。
張旅長終于意識到,和李云龍,孔捷帶領的部隊比裝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自己已經把358旅最精銳的警衛連都給帶過來了。
結果還是被人家李云龍和孔捷的隊伍的裝備直接碾壓。
咳咳咳咳——
好歹是個體面人,將目光收回來之后輕咳了兩聲,張旅長便表示,要帶著李云龍和孔捷帶過來的同志們,到根據地駐扎,臨時休息休息。
“這一路奔波,又天寒地凍的,戰士們只怕都餓壞了吧?”
原本張旅長下意識的想加一句“凍壞了吧?”
但轉念一想,這些129師的戰士們一個個簡直被棉花包成了粽子,這要是能凍著才見鬼了。
跟在李云龍身后的一營長張大彪想也沒想,說道:“旅長,我們不餓,路上罐頭零食吃著,到現在肚子還撐著……”
“大彪!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到了385旅,張旅長還能虧待了咱們不成?”李云龍那也是個懂得人情世故的,當即把張大彪的話語打斷。
“嘿嘿,這小子就是不懂事,旅長呀,趕緊的吧,也讓咱嘗嘗咱們西北軍區同志們的手藝!”
張旅長笑著點了點頭,便要帶著李云龍和孔捷一行返回根據地,為129師的同志們騰出來的住宅區。
李云龍說:“旅長,我們車快,要不一起坐車回去唄?”
老話說的好,人窮志不窮。
雖然整個358旅似乎也就從小鬼子上繳獲了三五輛的軍用汽車,就那還因為燃油不足的原因基本上堆在倉庫里,像是一堆破銅爛鐵。
可咱總不至于連走路都不會了吧?
不就是頂著點風雪多走一段路程嗎?
想到這里,張旅長當場回絕道:“不用不用,沒幾步路就到了,咱們呀,沒事還是要練練腳丫子,不能忘了咱們紅軍的根本……”
幾分鐘之后。
坐在兩邊都是玻璃窗,暖和和的軍用汽車的副駕駛上。
感受著屁股底下的龐然大物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以遠超常規步兵腳力的速度向根據地的方向開進。
張旅長的臉上樂開了花,“好東西呀!這可比騎馬還舒服嘞!”
至于跟著他過來的一個連的戰士們,也基本上擠到了各式作戰車輛上。
那連長在軍用汽車側旁的摩托車的副座上坐著,興奮的喊道:“旅長,這下回去能跟老劉他們幾個吹牛,說咱也坐過車了!”
張旅長:“……”
他滿頭黑線的望著一臉興奮的警衛連連長,心里直接送過去兩個字——出息!
358旅的同志們特別為李云龍和孔捷一行騰出來的駐扎區域,從各個炊事班調過來的戰士們早已經忙開了,大鍋、小鍋的冒著炊煙,濃香四溢。
車輛抵達地方后,人員們很快下了車。
真別說,這汽車坐的是真舒服,張旅長還頗有些不舍得,在下車的時候拍了拍坐了一路,被屁股都坐熱的車座。
不遠處的香味已經飄來。
張旅長笑著招呼道:“李云龍,孔捷,趕緊的,別耽擱了,招呼同志們準備吃飯吧!
這次為了迎接你們的到來,我可是特意安排了炊事班的同志們,為你們好好的做了一頓美食!”
跟在李云龍和孔捷身后的129師的戰士們自然也高興,連忙就趕到了地方,順著香味兒揭開鐵鍋,隨即便認出這358旅的同志們給大家做的正是一鍋鍋的榆子面煮土豆。
所謂的榆子面,也就是榆樹皮做的面,再加上土豆,稍微放些油,炒香之后添水煮出一鍋來,夾雜著土豆和榆子面的醇香。
如此,在這炮火紛飛,物資貴乏的年代可謂美食!
一支隊和新一團的戰士們本來是不挑的。
奈何這兩年來,各種肉罐頭,零食,還有蔬菜,大米給養刁了胃。
張大彪接過炊事班同志熱情遞過來的一碗冒著熱氣的土豆榆子面,嘗了一口,忍不住說道:
“團長,這味道是不錯,香是香呀,可惜就是油水太少,比起肉香,那還是差了些!”
這不是廢話嗎?吃肉就是吃肉,吃素就是吃素,那能一樣嗎?
“他娘的,大彪,這么好的美食還堵不住你小子的嘴?”
李云龍當即拿著眼睛瞪了過去。
幸好張旅長離得還遠,沒有聽見。
等到將碗里的榆子面煮土豆干了半碗,李云龍扭過頭來,稍微壓低了聲音,對張大彪說道:“告訴同志們,什么條件吃什么飯,咱們這些年條件是好一些了,可不要忘了前些年是怎么過來的,誰也不許給我亂說話。
人家西北軍區的同志們這些年可不容易。”
但說到最后,李云龍還是松了口:“……真要是沒吃好的,晚上咱們自己再架個鍋,加點餐就是了!”
“誒!”張大彪頓時笑逐顏開的應道。
這時。不遠處的孔捷突然問了一句,“老班長,這平時咱們120師的同志們都吃的是什么呀?”
被問話的炊事班班長嘿嘿一笑回答道:“野菜……”
“老張,趕緊的,添把火,我看那灶里的火都快熄了!”張旅長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炊事班班長的話語。
“是!”老班長應了一聲,連忙跑到灶口去填柴火。
孔捷繼續埋頭干飯,沒有再多說什么。
很快,將一碗的土豆榆子面全部消滅干凈,甚至把豌豆舔了個干凈之后,孔捷這才站起身來,又將身邊的幾個連長排長們招呼了起來:
“都吃完了吧?走,跟我一塊轉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