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海的面積正在迅速擴大著,這導致居延城在建設的時候,不得不提前考慮被水淹沒的問題。
因此居延城并不在居延海的湖濱,而是在距離湖泊大約21公里之外的南側高地上。
當然,規劃部門并沒有舍棄水運,而是將居延城設立在弱水河的西岸,既可以利用水運,又可以就近取水。
這二十多公里的弱水河,河道非常開闊,寬度在150~300米左右,深度則在2.4~3.7米左右,通行300噸的內河運輸船是綽綽有余的。
張明道操作著船舵,而負責查看前后左右情況的瞭望手,則拿著望遠鏡,時刻關注著周圍的情況。
“頭!后面有一艘運輸船靠近,距離2.7公里。”
“知道。”
大副拿起對講機,查看了一下對方的船號,便調好了頻道:“北風157號,這里是黃河113號,你們要超船嗎?”
“嘶嘶……是的,我要送一批羊皮去張掖,預計5分鐘后和你們相遇,注意規避,祝你們一路順風。”
“好的,我船走西側第一航道。”
“嘶嘶嘶……沒問題,我船走西側第三航道。”
人革聯的內河航道,是有嚴格規定的,比如左來右往,寬度12米為一條標準內河航道。
寬度150~300米的弱水河下游河道,除了靠近河岸的5米左右,屬于非通航區域,其他其區域都可以通航,一般可以劃分為很多條航道。
當船只靠近的時候,是不能隨便開的,而是要相互通報情況,避免發生事故。
張明道的黃河113號船,和對方交匯之后,便拉響了汽笛。
嘟嘟……
對方也迅速回應。
嘟嘟……
半個多小時后,張明道看到了居延城的入港指示燈塔,在指示燈塔的指引下,迅速進入了人工湖港之中。
港口中,有新式的電動裝卸機,不需要力工搬運了。
張明道叫喊道:“阿文,磚頭,我們去吃東西,老林和小凱,你們留守。”
阿文一個帶著護目鏡的年輕人,職務是瞭望手。
而磚頭這是機修工,兼任鍋爐工,其實這種船都配備了機械送煤機,并不需要鏟煤,但是機修工必須隨時可以轉變角色,在無法機械送煤的時候,人工給鍋爐添加煤炭。
三人下了船,行走在碼頭大街上。
作為居延州的州府中心,這里自然非常的繁華,不僅僅河港,還有一個空港。
作為高句麗人的阿文,甚至聽到了不少高句麗語。
其實這非常正常,人革聯是不會允許一個族群抱團在一個地方的,居延州自然不例外。
這里除了漢民和高句麗人,還有室韋人、吐谷渾人、奚人和鐵勒人。
此時的弱水河流域,并不是后世的沙漠,而是水草豐茂的大草原。
而人革聯控制這里之后,迅速將之前的游牧模式改掉,變成現代牧場模式。
其實整個居延州,就是后世的阿拉善沙漠,但是此時的阿拉善沙漠,還沒有連成一片,沙漠面積也只有6萬多平方公里。
根據最新的行政區劃,整個居延州,一共有五個府,從西到東分別是居延府、新湖府、賀蘭府、北沙府、東谷府。
其中居延府、新湖府、北沙府、東古府,都在瀚海低地之中。
唯獨賀蘭府在賀蘭山西面的草原中。
之所以有賀蘭府這個設置,其實是因為河西州的民勤府。
民勤府和賀蘭府一樣,也是游離在核心區之外,此時的民勤城建立在白亭湖、青玉湖附近,處于石羊河的下游,并不在河西走廊上。
但看似不處于核心,實際上卻并不是不能改變的。
因為河西運河的第二期工程,就是引黃河進入騰格里沙漠,同時調40億立方米的河水進入石羊河,然后讓兩條河都注入瀚海低地。
也就是說,無論是民勤的石羊河運河、還有賀蘭府的騰格里運河,都會流向瀚海低地,到時候兩地的重要性,就不一樣了。
同時還可以將沙漠區分割,進一步遏制沙漠擴張,擴大牧場和農場的面積。
因此居延州的核心發展區域,其實就是運河區。
至于會不會影響生態,這肯定會影響的,只是沒有必要杞人憂天。
畢竟居延海在上古時代,可是一片面積6~7萬平方公里的湖泊。
民勤綠洲也一樣,這個地方在西漢時期,還存在一個面積4000平方公里的大湖,隋唐時期退化成白亭湖、青玉湖,湖水面積還有1300平方公里。
至于民勤綠洲在更加久遠的上古時代,湖水面積更是高達1.5萬平方公里,比青海湖還大三倍。
也就是說,與其擔心氣候的改變,倒不如想想,如果給這里注入更多的水資源,讓這里恢復到上古時代的狀態。
生態本身就是一個動態問題,現在的沙漠,在一萬年前可不一定是沙漠。
……谷泄
碼頭大街上,有不少餐館和小吃店。
嘴饞的阿文,手上已經拿著一個雪糕。
雖然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但是對于美食熱愛,卻是高度一致的。
“咦……”張明道突然停了下來。
“咋了?”阿文一頭霧水的問道。
順著視線看去,發現不遠處竟然是一家天竺餐館。
一言不發的磚頭,難得開口說道:“難道海軍退伍士兵開的?”
“去看看。”張明道帶頭,走向這家天竺餐館。
進去之后。
里面有十幾個客人正在吃飯,老板并不是海軍退伍士兵,而是一個明顯是天竺人的中年人。
張明道看了看菜單,都是簡體字和天竺數字,一旁還有菜品的彩色照片,方便不識字的客人,他一邊看菜單,一邊向老板詢問道:
“老鄉,真是從天竺過來的?”
老板用蹩腳的標準語回道:“是的……我就是……從天豬過來的……”
聽完這個老板的描述,張明道才知道對方的離奇經歷。
這個家伙是高達王國那邊的人,在十幾年前,被阿薩姆人抓住之后,轉手賣給了一個吐蕃部落。
然后在吐蕃中,又經歷了好幾個主人,又在四年前,被吐谷渾人抓到青塘。
去年人革聯進攻青塘,他又從吐谷渾被遷移到居延州,然后在這里安家落戶。
“你就沒有想回去天竺看看嗎?”
“太遠了,我之前的家人早就去見濕婆神了,這里挺好的。”老板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笑。
其實從膚色就可以看出,這個老板是典型的低種姓,自然對于所謂的故鄉,沒有什么好留念的。
張明道轉過頭來問道:“你們想吃什么?”
“咖喱羊雜飯。”
“我要一份咖喱血腸飯。”
張明道指著菜單,向老板說道:“一份咖喱血腸飯、兩份咖喱羊雜飯,再加上三杯檸檬水。”
老板也指著菜單,和張明德重新確認了一遍,然后就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上了一連串天竺數字。
隨著中午飯點到來,店里面的客人越來越多。
很多都是操著各種草原味的標準語,聽得張明德的腦袋瓜子七葷八素。
香料極其缺乏的草原,連鹽都要向中原進口,自然沒有吃過咖喱這種重料食物,特別是加入人革聯的牧民,都是下層牧奴、農奴,更是沒有吃過什么好東西。
天竺老板也是偶然間發現供銷社的產品中,竟然有制作咖喱的絕大部分香料,加上價格又不算太貴,他以前給婆羅門的地主做過伙夫,偷偷學過如何制作咖喱粉。
當然,他的咖喱配方其實偏向于辛辣。
在供銷社之中,有白玉樓改進后,由天竺工廠生產的青咖喱塊、甜咖喱塊和白咖喱塊。
草原牧民大多喜歡重口味,口感不好的占城稻,配上咖喱之后,非常受歡迎。
不一會,張明道三人的飯菜上來了。
居延府的人口不少,有近8萬人口,除了牧場工人之外,就是鹽場工人和官營產業的工人。
至于普通農戶,并沒有被分配到這邊。
這主要是居延州不適合小農經濟,而是要發展大牧場和大農場,這里的日照時間、土地積溫,加上源源不斷水資源,非常適合開展大規模機械化生產。
比如棉花、苜蓿、洋蔥、甜高粱、西瓜、甜瓜和香瓜之類,都在這里適合種植。
而整個居延州的總面積,是15萬平方公里,可以利用的草地面積在8萬平方公里左右,而耕地則在1.5萬平方公里左右。
隨著運河推進,剩下的6萬平方公里沙地,也可以就一部分改造成為草地和耕地。
這些土地平坦的地方,本身又地廣人稀,不搞大農場和大牧場,那是在浪費資源。
如果分配給個人,農戶和牧民都很難合理開發,甚至會造成土地迅速退化,畢竟知識水平有限、又沒有大量資金的農戶和牧民,要他們科學的開發,真的太困難了。
張明道等人吃了午飯之后,用不銹鋼飯盒給留守的老林和小凱打包了一份。
等他們回到城上,運輸公司給又給他們找了一個運輸單,運輸150噸食鹽和10噸純堿前往北府。
這些食鹽和純堿是居延州的鹽湖生產的。
在港口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張明道便開著船重新進入瀚海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