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奇水整顆腦袋忽然就炸了。
紅的白的朝四面八方飛濺而去，潑墨般落得到處都是，極具沖擊感。
這個過程發生得很快，從蘇鏡和顏千諾趕到，再到鄧奇水死亡，其實都不到一分鐘。
“奇水！”
執法司眾人目眥欲裂地看著這一幕，面上浮現出濃郁的悲愴，有兩三個比較脆弱的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輕輕嗚咽了兩聲。
顏清還也不例外，扶著他的顏千諾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身軀正在微微顫抖。
別說是作為同事朝夕相處的他們了，就算是與鄧奇水素不相識的蘇鏡，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就在面前眨眼而逝。
可在沉重后，蘇鏡又感到幾分驚疑，他微微瞇著眼，看著鄧奇水尸首處。
就在剛剛頭顱爆碎的那剎，那根角忽然就化作流光消失了，雖然速度極快，但蘇鏡還是很清晰地捕捉到了這一幕。
那是什么？
蘇鏡有些不解，從而又有些憤怒。
絕對是有東西在背后搞鬼，不然一個原本好端端的人怎么會變成這樣？
“嗡——”
就在這時，隱隱約約中，他似乎又聽到了那聲異響。
“小璇！”
緊接著，背后傳來一聲尖叫！
蘇鏡回頭望去，頓時心下一凜。
只見劉凈意身后，一個文靜的眼鏡妹子，正睜著通紅的眼睛，怔怔看著鄧奇水的尸首，大滴大滴流著眼淚。
而她的眉心處，竟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根短短的角，和鄧奇水剛剛頭上的非常相似。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頭上的角也在緩緩變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劉凈意和其他隊員都懵了，就這樣驚駭地看著這個女孩，一時間竟有些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萬璇？”顏清還也是瞪大了雙眼，看著劉凈意澀聲問：“剛剛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
“角……突然就長出來了！”
站在萬璇身旁的一個女孩顫抖著聲音回答。
剛剛就是她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面對眾人的慌亂，以及自己身上的異變，萬璇似乎并不知曉，她仍然失魂落魄地看著鄧奇水的尸首，腦海中回憶飛快閃過，悲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一起執行任務、一起下班回家、一起吃過飯喝過酒……然后是第一次看過電影、玩過游戲、逛過游樂園……
那種淡淡的甜蜜與偷偷的竊喜她還記得很清楚，可是記憶中的那個羞澀男孩怎么就……
萬璇只覺心抽痛得厲害，除了悲傷，心中還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煩躁，這讓她眼中的世界都好像要變得模糊了。
她的心情，其他人當然不可能完全知曉，他們只看見這個女孩頭上的角長得越來越長，現在正向著兩寸長跨去，而女孩的脖頸處也是青筋暴起，喉嚨內漸漸傳來一聲聲無意識的嘶吼。
“萬璇，你清醒一下！”
“都別愣著了，快想想辦法啊！”
“捏馬，老子也在想啊！”
執法司亂成了一團，顏清還額頭冷汗都下來了，他壓抑住內心的慌亂，胡亂地在袖子里翻找著符箓。
然而下一秒，他卻覺背后的支撐沒有了，隨后便見一道身影從身側飛快地掠了過去，瞬息間就沖到了萬璇背后。
“砰！”
只聽一聲悶響，刀鞘重重敲在了萬璇的后頸處，萬璇雙眼翻白，一聲不吭地就暈了過去。
蘇鏡暗道一聲干得漂亮。
“千千？”
顏清還動作頓住了，不解地看著突然沖過去把萬璇敲暈的顏千諾。
“情緒，那角和情緒有關。”
顏千諾壓抑著內心的煩悶，言簡意賅地說道。
她又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把這幾件事聯系在了一起。
這并不是什么很難想到的事，如果執法司眾人在冷靜的情況下，很快就能想明白，只是剛剛關心則亂，所以才沒及時反應過來罷了。
一聽顏千諾這樣說，他們瞬間就懂了，紛紛朝萬璇看去，果然發現她額頭上的角不長了，甚至還往回縮了一點。
顏清還這才恍然大悟，旋即心又提了起來。
他趕緊朝兩支小隊看去，焦急問道：“還有誰感覺心情糟糕，眉心發癢的？”
“我！”
“還有我。”
“我也是……”
話音剛落，頓時就有三個人一邊面露痛苦地按著自己的眉心，一邊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是面露難色。
糟了……
見狀，顏清還頓時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特遣隊的除靈師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都有這么多人感覺到不適，那普通市民不就更頂不住了？
“全體都有，深呼吸，穩住心神保持冷靜！”
“是！”
兩支小隊下意識站定，照做，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可還沒等他們緩過來，下一剎，腰間掛著的緊急通訊儀便齊齊響了起來。
除了這陣“滴滴滴”的警報聲，遠處，還隱隱傳來一聲又一聲怒吼和哭嚎。
劉朗和劉凈意猛然抬起頭：“顏長官，上面讓我們緊急集合！”
“帶上傷員和奇水的尸首，撤！”
“是！”
兩支小隊不敢遲疑，簡單收拾了一下，分出幾人一人背著一個飛速離開。
剛剛環繞在腦中的擔憂一下子就成真了，顏清還不由捏緊了拳頭，心中騰起一種無力感。
他回過頭，看向顏千諾和蘇鏡：“千千，你先帶著酥酥回家吧，接下來外面可能會很危險……”
然而說著說著，顏清還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有些尷尬。
他差點忘了，現在的顏千諾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需要保護的女孩了，而是一個實力已經與B級除靈師相當的高手了。
要知道，在C9區所有特遣隊中，B級已經能算是中流砥柱了，可以作為隊長帶領一支小隊獨當一面。
看到顏千諾似乎面色有些不快，顏清還趕緊話鋒一轉。
“算了，千千你……有沒有空來幫忙？”
“嗯。”
顏千諾這才面色有些緩和，隨后看向蘇鏡，不用她多言，蘇鏡就很自覺地喚出影爪，牽住了她的手。
“喵嗚”
走你！
“嗖！”
一人一貓的身影瞬間就沉進了陰影之中。
顏清還嘴唇翁動了一下，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幽幽一嘆，打出一道符箓喚出血翅，也迅速離開。
女兒長大了，可很奇怪，他卻絲毫不覺得開心，反而還感覺到幾分淡淡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