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消失的背影,劉書鴻頹然地倒在圈椅后背上,雙手緊緊抓住扶手。
他臉龐被書房里的燭火照得晦暗不明,劉書鴻微微側頭透著窗欞看向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昏暗下來。
一片烏云忽然籠罩在渤海城上空,萬千縷陽光竟然無法穿透。
走著街道上的趙瑾瑤抬頭看了一眼烏云最初出現的地方,正是風華樓的上空,一雙柳眉微微蹙著,心中低語道,“風華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管了,還是早點將銀票交給柳叔。還得找個好借口,不然父親那里不好糊弄。”
忽然間被烏云籠罩,不僅僅是渤海城中的守軍和百姓,就連十多里外的乾國大營也引發不小的躁動。
“到底發生什么?”
“不知道呀!”
“難道是乾國人打過來了?小心提防!”
風華樓二樓的靜室內,撫琴少女透過窗紗看向天際的烏云,原本平靜的神色也帶上了一絲愁容。
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了。
失神片刻,她回眸看向三樓煉藥房的位置,嘴角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煉藥房外的環廊上,紫袍老者和藍袍老者忽然感到風華樓內的天色暗了不少,剛剛要起身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不遠處的王恩生阻攔。
“你們兩個想要干什么?不許打擾我們家公子!”
清婉看到王恩生緊張的神情,緩緩起身,來到雙方之間,面含笑容的解釋道,“兩位長老只是查看下天色,不會做什么。你就放心吧。”
看到兩個老頭并不是朝煉藥房而來,王恩生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放緩些許。
煉藥房內,謝吳峰周身被珍草環繞,數千株珍草懸浮在空中,在煉丹爐上空不斷旋轉。
其間流光溢彩飛速旋轉。
謝吳峰緊閉雙眸,冷峻的面龐上已經滲出大量汗珠,體內原本就稀少的氣息正在不斷流失。
雖然體質很差,體內氣息也十分稀薄,但謝吳峰擁有前世的見識和閱歷,簡單的“洗髓伐筋”丹對他來說還是十分容易。
爐火漸漸平和,半空中的珍草在氣息的牽引下不斷飛沖到煉丹爐中。
所有珍草在謝吳峰的氣息牽引在爐中不斷接受爐火的洗滌,原本的雜質漸漸被灼燒成灰燼。
一股又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順著爐火向外蔓延。
而煉藥房內的天地元氣不斷在銳減,甚至將風華樓四周的天地元氣也牽引過來,不斷涌向煉丹爐。
天地元氣的變化,引動渤海城上空氣息驟變,在風華樓上空形成的烏云如同漩渦一般不斷吞噬周遭的天地元氣。
在外人眼中,只是看到渤海城上方忽然出現了一片烏云,根本無法察覺其中的天地元氣變化,其中一縷接著一縷的氣息朝著風華樓上空的烏云匯聚。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是哪位武道巔峰的存在駕臨渤海城嗎?”
“速去派人查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隱藏在渤海城的世家大族,紛紛派出族中弟子前往城中查探。
就連一直緊閉府門的定國侯府也被驚動。
渤海城最大的府邸,侯府大堂上,一眾將佐侍立在兩側,中間站著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一身儒生長袍,洗的有些發白,正是定國侯趙宗良,一位四十多歲的儒將。
此時的趙宗良,面容清癯,頭上插著一根木簪,兩鬢已經出現清晰可見的幾縷銀發。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都是啞巴?”趙宗良語氣冰冷,目光如炬地掃過在場的眾人。
他目光所到之處,每一位將領都低下老頭。
在場的將領都是渤海城有頭有臉的一方大員,但在這個儒生文士面前,不敢有半分逾矩。
“侯爺,這也不能怪我們呀,誰能想到乾國騎兵竟然會深入腹地。我們也是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調兵前往。”
其中一名三十出頭的魁梧將領,率先出列握拳道。
身為第一線的將軍,這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沒有任何隱瞞。
不過,他說的只是從手下遞上來的消息,因為他也清楚,不需要查探,站到渤海城的城頭上可以清晰看到乾國大軍的營帳,綿延十多里。
“本侯也不是第一次和乾國人打交道,他們什么時候深入到渤海城下?這怪不到你們頭上,難道是本侯的錯?”
“那留你們這些戍邊將領有何用?還不如都派出去建堡寨!”
趙宗良聽到這么愣頭愣腦的將領回話,原本極好的涵養瞬間破功,只得點名道,“劉書鴻,你部派人去了城外巡查,說說具體情況吧。”
“是,末將遵命。”
一身甲胄的劉書鴻恭聲站到正堂上,抱拳行禮道,“據緹騎來報,乾國這十萬大軍一直都是整齊劃一,不曾分兵,只是緊緊盯著我們渤海城。因此,援兵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被乾國人趁機偷襲其他城池。”
“是嗎?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乾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派個臭小子來帶兵。”正在低頭自語的趙宗良忽然感到周圍天色驟然變暗,眉頭不由的一跳,轉身朝著屋外望去
“怎么回事?!”
“不清楚呀,”眾將也朝著天空望去,只見一片烏云籠罩在渤海城上空,心中不免都有些壓抑。
“你們先下去,城中的事情已經要調查清楚。絕不能給乾國人有任何可趁之機。也不能給開京有出兵干預渤海城的機會,大家都懂得?”
趙宗良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武將,語氣中帶著極重的警告。
一眾將領躬身行禮之后,緩緩退出定國侯府,各自安排手掌要務,為開戰做準備。
趙宗良頹然地坐在圈椅上,心中空落落的,身為儒家門生,不過想起自己那個偷偷回來的女兒,心中不免偷樂。
“還想騙過自己的老爹?”
趙宗良深呼吸了一口氣,坐直身體,朝著大堂外喊道,“柳謙,你可要好好假扮,可不能讓我們的瑾瑤看出紕漏。”
穿著藍色布衣的老者,面帶得意笑容,緩緩走到大堂上,朝著主位上的趙宗良得笑道,“侯爺這是要吃小老二的醋?”
“那個小丫頭還以為能瞞過我?豈不知她剛離開水月宗,我就收到消息了。”
趙宗良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完全沒有方才那種雷霆之怒,看著柳謙來到身側,囑咐道,“軍中的事還是不要讓她...畢竟一個女孩子家的,既然已經回來了,可以到處散散心。”
“好的,我會照顧好小姐。”柳謙直接坐到下首的位置,若是有外人在,根本看不到半點侯府管家的姿態。
“你怎么看?”
趙宗良喝了半盞茶水,抬頭又看了看天際,烏云更加濃密,聲音嘶啞的問道。
“這個,”柳謙抬頭望著天空,昏暗的天空籠罩四野,遲疑片刻,回到道,“只要不和侯爺為難,一位武道巔峰的存在,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
“也是,就算是一品武者,豈能和本侯的八萬大軍相提并論。”趙宗良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嘆了一口氣道。
不過,趙宗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他雙手揉了揉了僵硬的雙頰,緩了一口氣道,“還是去一封信,若真是一品武者,一旦開京問起來,我們也好應對。”
“也是,天機閣要收檔一品武者。開京也不會因此事向侯爺發難。”